第十二章 考慮一下

　　“樓主不必如此，我所求不過一件小事而已。”陳銘輕笑著說道，隨后拱了拱手，繼續說道：“貴樓紅玉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所以在下準備為紅玉姑娘贖身，請桃花樓主成全。

　　桃花回了一禮，正色說道：“夫子言重了，夫子有大才，何以稱在下？桃花愧不敢當，至于紅玉，我這繡春樓本為苦難之地，如若樓里的姑娘肯有人善待，桃花從不曾為難她們，只是她們本為賤籍，若想尋真心相待之人何其困難？”

　　“如今夫子想為紅玉贖身是紅玉的幸事，妾身隨后便將紅玉之契拿來交于夫子。”

　　她也換了稱呼，不說陳銘展露的才學，就說如今武秦明都拜陳銘為師了，在下這個稱呼桃花就擔不起，陳銘都是在下了，那武秦明是什么？

　　這時武秦明也說道：“即是對夫子有恩，那便也是對學生有恩，且賤籍之人侍于夫子左右多有不妥，紅玉姑娘抬籍之事便交于學生了。”

　　陳銘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新收的學生還挺懂事，兩人這一人一句，不光贖身的事情搞定了，連紅玉的賤籍都變為了良民，他是不在意什么賤籍不賤籍的，但小丫頭知道應該挺開心的吧？陳銘露出一抹微笑。

　　“那就多謝樓主了，所需銀兩告知便是。”陳銘笑著說道，對于稱呼之事沒有回應，一個謙稱而已，不過桃花說的也有道理，那以后不說就是，其實文縐縐的他也累。

　　“夫子說笑了，光只土豆一物，即使是將整個繡春樓買下也夠了，妾身敬夫子一杯。”桃花微笑說道。

　　陳銘搖搖頭說道：“一碼歸一碼，紅玉更非土豆可比。”

　　土豆對陳銘來說并不算珍貴，反倒是紅玉，救了他不說，更是細心照顧，是陳銘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后感受到的唯一一抹溫暖，意義非凡，可以說更是決定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但他的話倒是讓桃花兩人楞住了，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有時候一條人命真不如五斤糧食，更何況這可是十斤畝產十五石的神種。

　　“紅玉真是好福氣。”桃花又一次感嘆道，她現在都有些羨慕紅玉了。

　　“既然如此，不如所需銀兩讓學生代為支付。”武秦明適時出聲，陳銘思忖片刻后點頭同意，學生不就是這樣哪來用的嗎？

　　氣氛再度恢復正常，在桃花為他倒酒時陳銘淡笑說道：“這夫子之稱我學生這么叫沒事，桃花樓主你還是叫我公子就好。”

　　叫個夫子讓他感覺自己是什么老學究一樣，哪有公子好聽。

　　桃花一楞，繼而臉上浮現一抹紅暈，然后若無其事的說道：“既是公子要求，那妾身照做便是。”

　　陳銘這才點了點頭，沒注意桃花的異樣，更沒注意武秦明若有所思的目光，笑著端起酒一飲而盡，酒宴到這里才算開始，接下來三人又聊了聊書院的事情，武秦明主動請纓，書院的建造由他一手包辦，包括用地也是他來搞定，約好明日一起出城選址后酒宴這才散去，在恭敬的送走陳銘后，武秦明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情緒，蹲下一手捏一個土豆，滿臉的激動。

　　激動過后他的表情陡然肅然起來，沉聲喝道：“來人！”

　　剎那間從窗外進來四人單膝跪于武秦明身前，皆是黑衣蒙面，腰跨長刀，衣服上繡著烏鴉圖案，尤其是圖案上烏鴉紅色的眼睛，繡的格外傳神。

　　“將這些種子保護好帶回公子府，如有差池千刀萬剮！”武秦明沉聲說道，此時的他才不負夏王第二子的威嚴。

　　來人無聲，但迅速的將十斤土豆用一個黑布袋裝好，然后消失在了房間里。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作物，有如此大才！”武秦明這才坐下，喝了一杯酒后感慨道。

　　桃花輕拂衣袖，淡淡說道：“陳公子來歷神秘，但目前看來對我大夏應該并無惡意，有陳公子在，我大夏在學說這一塊再不弱于其余諸國！”

　　如果陳銘在這里可能會驚訝一番，因為看桃花對武秦明的態度并不是恭敬，而是平等的交流。

　　武秦明點了點頭，手放到兵書上說道：“真如夢中一般，想那農家子弟不過能增產田產三成，培育良種，就成為諸國爭奪的目標，任何農家子弟皆能見王不拜，以我父王之尊，親言邀請農家派一子弟來我朝效力竟然被拒，言語間更是辱我父王，辱我大夏朝，堪稱奇恥大辱！”

　　說到這個，連桃花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如今這個世界百家盛行，各國皆重視有學問之人，任何一家學說的門人弟子到各國皆能享受禮遇，百家精英的地位無比崇高，而大夏國得兵家以及法家幾名弟子相助，律法森嚴，軍力無雙，君王更是勵精圖治，大力發展民生治學，造成大夏朝內軍威鼎盛，向學之心強烈，但有一個尷尬的局面是大夏國可讀之書不多。

　　在這個世界，讀書太難了。

　　“如今我已拜夫子為師，雖本公子只是見得一鱗半爪，但光憑這土豆就能遠超農家，更有這兵書，還有夫子所說其余神異景象，如若皆能實現，我大夏朝必能橫掃其余五國！平定天下！”武秦明鏗鏘說道，以前他只有決心，沒有信心，不光是其余五國也不是軟柿子，更是因為百家存在。

　　但現在他卻完全有信橫掃諸國，一統百家！

　　桃花點了點頭，一時間也不由心情激蕩，而這時武秦明的目光忽然看向桃花，露出一抹笑意，問道：“王姐，你覺得夫子如何？”

　　這個稱呼如果被別人聽到一定大吃一驚，因為武秦明是夏王的第二子，而在他上面還有一個大公子，并無姐姐，那這個稱呼就很讓人捉摸不透了。

　　“恩？何意？”桃花皺眉問道。

　　“王姐這些年建立暗鴉軍，又親身坐鎮繡春樓，暗中掌控天下情報，執行過無數絕密任務，更是尋得夫子這樣的大才，一晃眼已經三十有二，王姐曾說過，非能幫我大夏朝平定天下，救濟蒼生之大才不嫁，現在你觀夫子如何？”武秦明似笑非笑的調笑道。

　　桃花一怔，繼而羞惱的拍桌子道：“滾回你的公子府！”

　　武秦明哈哈大笑，真是好多年沒看到王姐如此憤怒了，他拿著那三本兵書起身，繼續作死道：“我觀夫子對王姐也并非無意，否則為何硬要王姐喊其公子？”

　　“轟！”

　　一團烈焰在房內席卷，武秦明身上浮現冰藍色氣罩狼狽而逃，走時還不忘大喊：“王姐，你考慮一下！”

　　“吱~”

　　武秦明抱著兵書跑了，桃花坐在桌前氣的胸口起伏了幾下，繼而忽然蔚然一嘆，氣勢松懈了下來。

　　有些話他們沒有明說，但兩人都懂，只不過采用了這種嬉鬧的方式而已。

　　半響，桃花忽然輕聲喊道：“青依。”

　　“奴婢在。”

　　“你覺得，他是嗎？”

　　房間里久久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