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四爺應下后,便回身對沈儒青幾人點了點頭,俯首低聲道了一句:“你們別分開,多加小心。”就守在杜若身邊往外走。
一行人運起輕功趕了小半個時辰的路程,才隱約能見著一點水光。
那‘蓮池’面積的確不算小,算是個大湖了,但比杜若想的要樸素很多,就在一個普通的山谷之內,周圍也都是些尋常可見的樹木,除了帶了些冬日的蕭瑟之外,也并沒有與尋常時候有什么不同。
啊!還是有不同的!那湖中心生著一片的蓮,而且其中不少枝在這冬日里居然還打著花苞!
而所謂的儀式,杜若也沒有看到,什么紅綢子、符文、亦或者一些祭祀用的豬羊都沒有。
“族長,都已準備好。”
杜若抿了抿嘴,看著垂手而立滿頭皆白、皺紋遍布的老人時一愣,其實這般樣貌在老人身上著實尋常,只是這川北仿佛得天地眷顧一般,她所見的大都是白發童顏的老人,這突然出現了一個正常的,卻顯得格外異類。
“大姐!你怎么也跟著族長胡鬧!什么叫孩子被偷了,什么就是這個不知打哪來的了!這圣蓮、圣池何等神圣,那里是這些外人可以見得?你們也不怕觸怒了風神!”
杜若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第一回是尊老,但任誰都可一不可再二好么:“我是不太清楚貴族信奉的風神,但相較之其它,在圣地大呼小叫難道就不算不敬風神了嗎?且,便是按江湖中的規矩,您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質疑,也該完全符合以下犯上的罪錯才是!倒是族長和這位大阿婆,脾氣好到叫我這個外人都驚訝呢!”
“你!好狠毒的心腸!別想胡言亂語挑不離間!我一貫是最尊崇族長的,如今只不過是拼死直諫罷了!一個外頭來的···”
“老六。”
族長沒有開口,大阿婆只抬頭看了六阿婆一眼,叫了她一聲,六阿婆就吶吶的閉上了嘴。
“開始吧。”族長上前,拿出一把銀制的雕水蓮紋小刀,往腕上一劃,鮮紅的血色就滴滴答答地落入水中。
杜若緊了緊拳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個血的顏色似乎帶著點綠光?
“孩子,你過來、”
杜若看了貓四爺一眼,才走到湖邊。
到了近處,杜若才看見那湖中的水居然那么清,湖并不淺,卻清的連湖底的砂石和枯葉都瞧得一清二楚。
而族長明明在往池中放著血,可那鮮紅的顏色在落入湖中的一瞬間連擴散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這不科學!’
“孩子,把手伸出來,”想了想,族長又勾出了一個笑容:“不疼的,我會小心。”
杜若看著那個不太自然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覺得有點想親近她?或許是那個笑真的是很努力扯出來的吧?哪怕瞧著是叫人糾結了些,但只要心是好的,她就愿意回以溫暖。
杜若伸出手腕,果然是很淺的短口子,一滴血珠順著她纖細的腕子劃過,落于水中,同樣眨眼間褪色融水,沒有一點點暈染過度。
‘難道是這水?’杜若還沒想明白,就聽見身后有人不可置信地低吼了一聲:“開了?!怎么可能!”
杜若立馬往湖中心去看,方才還打著花苞的十數朵蓮花,此時已開了七八朵,這種反季節的開花這會兒還沒有停止呢!在杜若的注視下,那還打著花苞的一朵朵蓮花絲毫不知害羞,是一朵接一朵地怦然綻放,盡情在眾人眼前顯示著自己的柔美身姿,享受著眾人的稱贊驚嘆。
杜若甚至都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蓮花香氣,甚至,那股味道還越來越濃。
開什么玩笑!雖說川北算是冬日里也比較暖和的地方了,這里還是個山谷,能更暖喝一些,但這里又不是溫室,大冬天的蓮花怎么能開?!
“川金珠。”
“川銀珠。”
杜若看著突然俯身下拜的兩位,有點愣,直到聽到那位族長的聲音時,才把還停留在‘花開’景象中的神志給叫了回來。
“川雨。”族長雙臂交疊于胸前,俯身行禮道:“見過圣女。”
“見過圣女!”
“···”你們等等,不是下任族長么?圣女是什么?而且,沒聽說族長還要給繼任族長行禮的!
“大阿婆,勞煩您了。”
大阿婆一張臉上難掩笑意,總算柔和了不少她嚴肅刻板的樣子:“圣女降臨,實乃川北之福,我等之福。”說完就運起迷蹤步,飛快往來時的路趕去。
這是要干嘛?報信么?想要對我做什么?!
“不是,”杜若飛快地遠離河邊和族長、大阿婆,躥騰而起直接落到貓四爺身邊,甚至還微微靠后半步,胳膊更緊抱住貓四爺的胳膊不松手:“什么就圣女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住手!”六阿婆板著一張臉上前,就要上手撕開杜若和四爺之間抱在一起的胳膊:“圣女何般高潔,怎能與外男拉拉扯扯!”
“什么叫外男!這是我未婚夫!”杜若也清楚這個時代的條框,嘴上雖這么說,但手上還是松開了貓四爺的胳膊。
她也只是方才有點被驚著了,才想找個安心的地方靠靠的。
“不得妄言!川北圣女不外嫁!你既是川北圣女,自該只能嫁與咱們川北的好男兒!”
“什么?!”杜若瞬間又抱住了貓四爺的胳膊,這會兒是任誰來她都不帶松開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山高水長,有緣再見吧!”說著,杜若拉著貓四爺轉身就要走。
開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個人能陪她走過兩個世界!她珍惜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放手!
“胡鬧!你身為圣女,居然膽敢拋卻身為圣女的責任!拋棄你的族人!你這般怎么對得起生你養你的川北!你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對祖宗!”
“呵!”我這暴脾氣!杜若冷笑著轉過身:“生我的?現在還不能確定,但養我的,我可以確定,從來不是你們川北!我有什么對得起對不起的?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