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晚,有的人在夜以繼日,有的人卻在通宵達旦的處理政務。
前者是誰不用過多贅述,至于后者,則是剛剛當上楚王沒多久的昌平君,如今的楚國就是一盤爛攤子,可他卻必須頂上去,安撫楚國百姓,其次,還要在楚國各方勢力之間周旋,好在有項燕以及五十萬大軍的支持,不然他也許都坐不穩這個位置。
歷史上,昌平君坑了李信的二十萬兵馬,這個王位坐的很穩。
可現在,李信的二十萬秦軍沒有被坑掉,反而楚國的上一任楚王被俘虜了,王都也被占領,就連楚國的地盤也是縮水了大半,要不是項燕還支持著他,昌平君的處境將極為尷尬。
大殿內,燈火通明。
昌平君的神情有些凝重,看著手中的情報沉默不語,他沒想到魏國王都大梁的亂子這么快就被秦國壓下去了。
秦國水淹魏國大梁城,此事昌平君和項燕都預料到了,也不覺得魏國能一直堅守下去,被攻破王城是遲早的事情,最多兩三個月的時間。
可現實卻是殘酷的,兩三個月都沒有,魏國王都大梁城便是淪陷了,魏國六公子魏靈樞竟然投降了。
水淹大梁城所帶來的的隱患,例如瘟疫等等,也在一個月內盡數被壓下去了,現如今魏國的情況已經穩固,連拖住秦國的腳步都做不到,而接下來,秦國的目標和重心肯定會放在楚國身上。
這對于他們而言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騰出手腳的秦國,那就是1V1了,這場戰役將會更加難打,可他們似乎也別無選擇。
因為選擇權從來不在他們手中。
“秦國的櫟陽侯當真厲害,竟然這么快就平息了魏國內部的亂局。”
項燕身披盔甲站在昌平君身旁,待得昌平君看完密信,才輕嘆的說道。
“他越是厲害,對我們就越不利。”
昌平君閉目沉吟了片刻,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秦國如今的國力,自從洛言到來之后,秦國的變化當真是一年一個樣,如今不但兵強馬壯,就連糧草輜重也是極為充足,比當年呂不韋在位的時候還要多。
這種國力落差,哪怕擊敗秦國三次都不見得可以彌補。
尤其是秦國占領了韓趙魏三地之后,國力將會進一步增強,要是再給秦國幾年發育的時間,那楚國也不用打了。
“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得想辦法主動出擊,至少要給那些人信心。”
項燕面色冷峻,沉聲的說道。
現在這個情況,楚國下面的那些人,包括那些權貴都是人心動蕩,若是沒有一個勝利的戰果,都不需要秦國來攻,他們內部就會出現問題。
人心是復雜的,尤其是管理一個國家,這么大的攤子,當真不是說說而已。
再加上楚國內部各方勢力交錯,如何平衡拉攏本就是一個問題。
現如今的情況,不過是秦國大敵在前,逼得他們不得不團結一致,保護自己的利益,可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你得給他們希望,他們才會給你支持,若是看不到希望了,他們還會繼續支持嗎?
投降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只要能保證自己的利益,投降也是可以的。
再不濟,保住小命也行啊。
“單靠我們的兵力很難,齊國那邊怎么說?”
昌平君看著項燕,詢問道。
項燕搖了搖頭,聲音低沉的說道:“老樣子,齊國不想出兵,更不愿貿然參戰得罪秦國,老夫覺得他們是沒有信心,怕戰敗之后被秦國清算,除非我們能大敗秦軍一次,讓他們看到勝利的希望,才有可能說服齊王出兵相助。”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懂歸懂,打不過還是打不過啊。
就像兩個人出去玩,對面走過來一個泰森,他二話不說對著你兄弟一陣爆錘,你這個時候要不要上去搭把手,搭手了必然要被對方干,不搭手,對方打完你兄弟有一定幾率繼續干你。
就很難。
昌平君也知道齊國的德性,這三十年來,齊國就是欺軟怕硬的主,有優勢了,他不介意出兵一起干,沒優勢,就乖乖龜縮起來,一副我熱愛世界和平的模樣,搞得你一點脾氣都沒有。
最關鍵,齊國和秦國走的很近,尤其是呂不韋上臺之后,那關系更是沒的說,秦王嬴政后宮里還有一位齊國公主呢。
七國的關系真的就像一家人,沾親帶故的,幾乎都是老表。
“那就打!”
昌平君目光閃爍了片刻,沉聲的說道。
既然沒得選,那就一路走到黑,楚國與他都沒有后路了,要么勝了,全家歡樂,要么輸了,一敗涂地。
頓了頓。
昌平君看著項燕,凝聲道:“寡人會聯絡各國反秦勢力,借機復辟,牽制秦軍的兵力,這一戰,我們絕對不能輸,大將軍,拜托了!”
“末將領命!”
項燕面色沉重,拱手應道。
昌平君點了點頭,示意項燕可以離去了。
“大王早些休息,末將告退。”
項燕關心了一句,便是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大殿外走去,隨著殿門合上,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片刻。
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自內殿走出,腰間微微露出的劍柄揭露了此人的身份。
墨家現任巨子,前燕國太子燕丹。
昌平君看向了燕丹,臉上也是多了一抹微笑,輕聲道:“這一次多虧墨家幫忙,感激不盡。”
“楚王無需如此,墨家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燕丹緩緩抬頭,燈火閃爍間,那張帶著劍傷的面容明暗不定,雙目平靜的看著昌平君,緩緩的說道。
這是他與昌平君的第一次見面,兩個人都算是失敗者,而且都是不甘心輸掉的失敗者,就像賭徒,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翻盤,至死方休。
“可惜局勢糜爛,這一戰,寡人毫無信心。”
昌平君苦笑了一聲,頗為無奈的說道。
燕丹沉默不語,他自然也知道眼下的情況,若是不出意外,楚國敗亡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剩余的五十萬大軍也不見得能頂得住秦軍的狂轟亂炸,尤其是土地急劇縮減的情況下,糧草輜重也會成為問題。
換句話說,秦國越拖越強,楚國卻是完全拖不起。
頓了頓。
昌平君緩緩起身,低聲說道:“若事不可為,寡人想與巨子做個約定。”
“約定?”
燕丹看著昌平君,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他有點搞不懂昌平君想做什么,不過以昌平君以前的動作,他想謀劃的事情肯定比不是小事情。
昌平君目光幽幽,緩緩的說道:“這盤名為天下的棋局,寡人可以輸,但不會一直輸,終有一天,寡人會贏回來,哪怕那時候,寡人不在了。”
燕丹注視著昌平君。
昌平君看著燕丹,輕聲的說道:“秦王嬴政的嫡長子扶蘇,其體內流淌著楚國的血脈。”
燕丹看著昌平君,微微皺眉,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昌平君的謀劃似乎很深。
似乎從他離開秦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昌平君可以沒了,楚國也可以沒了,但楚國的血脈卻永遠存在著,甚至未來可以成為關鍵的一步棋子。
這是陽謀,就算是嬴政也無法阻止這一切,因為扶蘇已經出現了。
燕丹深吸了一口氣,沉聲的說道:“請楚王明說!”
這一夜,兩人徹夜長談。
鏡湖小筑。
第二天早上,洛言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輕撫自己帥氣的臉蛋兒,頓時睜開了眸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清麗脫俗的俏臉蛋兒,那雙溫軟的桃花眸子蕩漾著濃濃的情意,無比依戀的看著洛言。
“怎么不再睡一會兒。”
洛言看向了身旁的端木蓉,輕笑道,同時伸手將其摟入懷中,柔膩的嬌軀宛如水一般溫潤,令人舍不得松開。
端木蓉搖搖頭沒有說話,柔順的黑色長發灑在枕頭上,眼眶微微紅腫,安靜且溫順的看著洛言,那份依戀幾乎要溢出來了。
洛言似乎感受到了端木蓉那份濃濃的依戀,抱的更緊了幾分,哼哼的說道:“我以后就是你的男人了,你不準離開我知不知道,無論我以后做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在我身邊陪著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恩…”
端木蓉卻不覺得洛言在說笑,很認真的看著他,輕聲應道。
聲音有些嘶啞,顯然昨晚被洛言這頭牲口折騰的不輕。
“傻瓜,我搶了你的話你都不知道。”
洛言忍不住打趣了一聲,旋即在其嘴角吧唧了一口,十分喜愛。
其實端木蓉這樣的女子很適合做老婆,要是他爹媽在這個世界,估計會很喜歡她。
端木蓉眨了眨眸子,旋即只是抱緊了洛言幾分,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從來不是那種話很多的女子,比起嘴上說,她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哪怕是喜歡一個人,也是如此。
這一點與嫂嫂胡夫人有些類似,不過又有點細微區別。
端木蓉更加敢愛敢恨一點。
嫂嫂胡夫人喜歡掩耳盜鈴。
都蠻有趣的。
“肚子餓不餓?”
洛言透過窗戶的光線可以判斷天色不早了,不由得詢問道。
端木蓉抿了抿嘴唇,柔聲的說道:“我起來做飯。”
“今天我來,伱身體不適,以后有的是機會做給我吃,不許和我搶。”
洛言抱緊了她,阻止她起身,同時麻溜的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端木蓉說道。
端木蓉看著洛言的身影,眸子之中有著幾分屬于她的甜蜜,很渺小。
正如她說的那般,她要的從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