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權貴什么德性就不用多說了,這年頭的權貴很少會管下面人的死活,貪官污吏橫行才是常態,燕國那些平民過得如何可想而知。
秦國得到堪輿之地以后,自然便會掌控燕國最大的糧倉,從今往后,燕國的命脈便掌控在秦國的手中,至于燕國所指望的木薯,以燕國之地的氣候根本不適宜種植,最終還得靠種植稻穗,這個時候糧食的重要性便體現出來了。
秦國現在也不缺糧,用糧食來收買人心還是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這一次刺秦計劃,還是秦國占理。
這年頭,能讓秦國占理的事情可不多了。
“…老夫盡量。”
張唐聽完洛言的話,臉色變化了一會兒,隨后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終究是秦臣,日后還要返回秦國的。。
洛言笑道:“張相國無需有心理壓力,此事本就不是秦國的錯,燕丹謀劃刺秦計劃,本就需要為此事負責,至于其他,那不過是利息,燕王喜既然是聰明人,他應該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說完,洛言頓了頓,露出一抹笑容,打趣道:“不然下一次來的就不是我了,有可能是王翦了…”
這句話是恐嚇吧…張唐嘴角扯了扯,微微搖頭,他清楚洛言這話不是恐嚇,而是在闡述事實。
秦國滅亡燕國要多久?
也許并不會比韓國長太多。
話題談到這里算是結束了,張唐起身告辭,他還得返回燕國王都,與燕王喜商討對策,雖然有可能只是裝裝樣子。
洛言起身相送,直至將張唐送上馬車。
“終于快結束了。”
洛言伸了伸懶腰,半瞇著眼睛,輕聲的說道,他有點想家了,還有家里的幾個仔,距離產生美,一段時間不見,對于家的思念也就涌上心頭了。
至于明珠夫人了,整日整夜的膩歪,麻了,當真麻了。
小別勝新婚,自然美妙無比。
可整日整夜的,那就有點壓力了,人怎么能沉溺于溫柔鄉之中無可自拔,當人當醉心于事業才對。
君子空蕩蕩,當如是也!
大司命看著春風得意的洛言,撇了撇嘴巴,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她覺得洛言壓根就不是來打仗的,壓根就是來私會老情人的,而且私會的很瘋狂,除了今日看到了洛言一面,往日里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就連前線的戰報也是墨鴉送進去了。
就沒見過比洛言還荒唐的人,他就不怕自己死在女人肚皮上。
“這幾日疏忽你了,沒辦法,為了拉攏逆流沙的潮女妖,我也需要付出點精力。”
洛言突然伸手握住大司命柔軟的小手,表情突然溫柔了下來,冷不丁的對著大司命來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柔情搞得大司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旋即便是嫌棄的眼神,那冷艷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怎么又來這一套。
別管哪一套,好用就行…洛言是實踐派,從來不考慮套路老不老,只考慮有沒有用,只要有用,重復成千上萬次又如何,就怕套路不管用。
“其實我也挺累的,陪我喝杯茶吧。”
洛言牽著大司命的小手,他打算趁著今日的閑工夫,和大司命交流一下感情。
老話常說,男女的感情是需要經營的。
過分的冷落只會導致感情的生疏,適當的加班加點卻有可能挽救一段感情。
大司命想要拒絕,奈何力氣沒有洛言大,最關鍵,她沒辦拒絕洛言的要求,這才是最致命的。
誰讓洛言是她的頂頭上司,還喜歡頂她。
寒風刺骨,暴雪依舊。
燕國冬季的天氣有大半都在冰雪之中度過,天寒地凍的,冰凍的不單單是世界,還有某些人的心。
燕丹此刻的心就像這天氣一般,涼颼颼的,已然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刺秦計劃失敗,燕丹便已經知曉了后果,齊國的態度更是說明了這天下的結局,局面已經糜爛到這種地步,還有的人選擇作壁上觀,以為自己能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知覆巢之下無完卵。
“這天下終究是歸秦了…”
燕丹站在走廊的位置,看著漫天飛雪,心中輕嘆一聲,有著不甘與復雜,他努力了,可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也不是什么都沒有改變,似乎加速了燕國的滅亡。
“刷”
突然,一道鬼魅的身影閃爍,其速度之快超過了雪花飄落的速度,給人一種風雪都凝滯的錯覺,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一般,下一刻,人影出現在了燕丹的身旁,宛如沒有重量的羽毛緩緩飄落,腳尖落地,一襲白衣隨風而動,肩膀的白色羽毛裝飾配上四周的雪景,說不出的出塵俊逸。
燕丹的反應并不慢,幾乎在白鳳出現在周身的瞬間,氣機便是鎖定了過去,目光有些凝重,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速度不弱于盜跖,甚至有可能更快,待看清楚來人,他瞬間認出了對方。
逆流沙,白鳳。
白鳳雙指夾著一封信件,目光冷淡隨性的看著燕丹,待確認了目標,隨手將信件拋擲了過去,聲音平淡的說道:“有人約你,上面是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逆流沙的主人,鬼谷傳人之一的衛莊?”
燕丹抓住信件,并未開啟,依舊皺眉盯著來人,沉聲的詢問道:“不知他約我見過所謂何事,我不記得與他有過什么糾葛。”
“有人與他做交易,要你的命。”
白鳳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膽敢策劃刺秦的燕國太子,平靜的說道。
頓了頓。
又繼續補充道:“你也可以選擇不答應,反正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而你的結局已經注定,要么死在他手中,要么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我倒是挺好奇你的選擇。”
燕丹沉默了片刻,緩緩的說道:“我想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
“這很重要嗎?”
白鳳有些不解的看著燕丹,一個將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又能改變什么。
死人是不會報仇的。
燕丹沉聲的說道:“至少讓我死得瞑目。”
“無趣的想法”
白鳳搖了搖頭,并沒有給燕丹解釋的想法,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他還得趕回去給衛莊回信,身形宛若鬼魅,踩踏雪花沖天而起,旋即被一只龐大的身影接住,四周狂風驟起,一人一鳥騰空而起,迅速向著遠處飛去。
燕丹被陡然的暴風雪迷了眼睛,瞇眼看著那遠去的陰影,心中有些驚訝,對方竟然有如此異獸。
很快四周的風雪恢復了正常。
燕丹看著手中的信件,片刻之后緩緩打開。
其上內容很簡短:
五日之后,城南三十里,冰湖!
“冰湖…也許這是一次機會。”
燕丹握緊了手中的信件,有了一個想法,一個很冒險的想法。
燕丹并未有太多的選擇,尤其是當張唐自洛言那邊歸來之后,更是如此,燕王喜已經準備將燕丹拋棄了,至于納地效璽,既然只是名義上的,燕王喜猶豫了片刻便是答應了下來。
因為燕王喜何曾有太多的選擇。
國家與國家之間終究還是要靠實力的,有實力才有話語權,沒有實力,你的話和放個屁毫無區別,尤其是現在僅存的三位大哥都沒有保他的想法,燕國只能靠自己。
怎么靠自己?
那自然是靠識趣,識趣到秦國暫時不想動他就行了。
這消息很快便是傳入了燕丹的耳中,燕丹直接選擇跑路了,并未乖乖在太子府等死,他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死的這么窩囊。
得知此事的燕王喜大怒,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這么不成器,當年在秦國當質子就逃回國內,如今犯了事又要逃,他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廢物,一怒之下派遣軍隊開始抓捕燕丹,此事很快也是傳到了前線,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當然,此事暫且與燕丹沒有關系。
因為這一日是燕丹與衛莊見面的日子,他并未選擇繼續躲藏,因為他躲得掉,燕國卻是躲不掉,唯有他死,將一切罪責扛下來,才能給別人創造機會。
至于農家和昌平君的事情,他沒有吐露只言片語。
這一天,風雪停了,可天空依舊昏昏沉沉的。
冰湖。
衛莊站在中央的位置,雙手執劍,魁梧的身軀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許久,待感應到了某人的到來,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冷漠的看向了過去,待鎖定了燕丹,才聲音低沉的說道:“我以為你會躲起來,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我可以躲起來,但燕國卻無處躲藏,此事終究要有人負責,我燕丹又何惜此身。”
燕丹手執長劍,獨自一人走到了衛莊的身前,面帶正氣,緩緩的說道。
說完,頓了頓。
又再次開口詢問道:“不知在此之前可否詢問衛莊兄一個問題,究竟是誰讓衛莊兄殺了我。”
“我也很好奇,你是何時得罪了他。”
衛莊也不急著出手,平靜的說道。
“秦國櫟陽侯?”
燕丹眸光微閃,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緩緩的說道。
衛莊并未回答這個問題,這是一個職業殺手該有的規矩,燕丹能猜出來那是燕丹的事情,他不會主動說出雇主的姓名,他要做的只是砍死燕丹,手掌握住鯊齒的劍柄,緩緩拔出了這柄妖異嗜血的長劍。
隨著長劍緩緩出鞘,一股無形的劍勢緩緩宣泄開來,同時給燕丹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
“果真是他。”
燕丹心中也是很疑惑,他在秦國的時候就幾次想與洛言交好,奈何洛言從第一次見面就對他第一很大,讓他極為無奈,他招誰惹誰了,他有時候甚至懷疑洛言想弄死他,可對方又沒有動手。
至于其中的緣由,燕丹也是搞不清楚。
燕丹的感覺并沒有錯,洛言確實好幾次對他動了殺心,可因為前巨子六指黑俠,他忍住了,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洛言這人比較重情義!
“嗡”
鯊齒劍輕顫,發出劍鳴聲,略顯刺耳。
衛莊冷漠的盯著燕丹,平靜的說道:“你可以先出手。”
燕丹收斂了心神,緩緩的拔出了手中的長劍,同時體內的內息流轉,屬于墨家心法的內息涌出,令得手中長劍鋒芒內斂,不同于衛莊劍法的霸道,他的劍法偏于防守反擊,且鋒芒暗藏,殺招總在不經意之間。
身為六指黑俠的親傳弟子,加上這些年的磨練,他的實力并不弱,甚至若有墨眉加持,他無懼衛莊。
可這顯然不是他要的,就算答應了衛莊又如何?
能躲得過燕國和秦國的追兵嗎?
就算躲掉了,燕國該怎么辦?
燕丹從未忘記自己燕太子的身份,身為太子,他就有義務為自己的國家貢獻一切,這是身為太子的責任。
就讓曾經的一切在今日畫上一個句號吧…燕丹閉目沉吟了片刻,下一刻,沉聲的說道:“衛莊兄無需謙讓,請!”
“…有趣!”
衛莊聞言,眸光閃過一抹寒芒,冷笑了一聲,毫無謙讓的意思,手中鯊齒翻轉間被其反握,劍芒綻放,一股霸道嗜血的劍意爆發,金紅色的劍氣縈繞,他整個人沖了出去,一躍而起,招式大開大合,充滿了暴戾的氣息,一劍對著燕丹劈了下去。
燕丹持劍格擋,沉重剛猛的劍招直接將其砍飛了出去,劍氣更是在冰面上劃開一道醒目的痕跡。
“刷!”
后撤數米之后,燕丹穩住了身形,黑白色的劍氣纏繞劍身,宛如無形的氣場宣泄開來,對著衛莊涌去。
“兼愛非攻?!”
衛莊感受著四周能夠壓制劍勢的劍氣,嘴角浮現出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越發凌厲霸道,內息暴漲,狂暴的劍氣直接撕裂了燕丹的劍氣領域,宛如一頭狂暴的兇手對著燕丹沖了過去。
瞬間兩人廝殺在了一起,一時間竟然也打的難解難分。
準確的說,應該是衛莊壓著燕丹打,燕丹的防御還是不錯的,這得益于墨家的劍法,可防久必失,很快衛莊便是砍傷了燕丹,鮮血濺撒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