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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楊門虎將八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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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了十余里地,三人的馬有些支撐不住,尤其是凌楚瑜的白馬,已嘶聲冗長,前腿不住打抖。他見后無追兵,前方有一片水草,人可暫歇口氣,讓馬也休息片刻。

  待洗了把臉后,見莊煜冰臉色發白地坐在地上,拿了水袋遞過去道:“莊先生,喝點水。”

  莊煜冰冷若冰山,正如其名,他沒有伸手,卻道:“今日我虎落平陽,你要殺要剮,快些動手。”凌楚瑜笑道:“莊先生,你想太多了。”說罷將水袋塞到他手里,自顧牽著白馬去吃水草。

  之前兩回,莊煜冰都生出殺他之心,卻都沒有下手。而今日方見他的擔憂是對的,凌楚瑜如今已是能獨擋一面的將才,武功也今非昔比,若無自己為敵,實乃心頭大患。但又想來,如今孑然一身,將遠離江湖和朝堂,又何來對手。

  他喝了水,道:“今天你不殺我,以后就沒機會了。”凌楚瑜讓馬自行進食,走到他身邊坐下,道:“莊先生當我是何人?剛才還一起患難,如今趁人之危嗎。”莊煜冰道:“那你又為何救我?剛才若不是我,你哪里躲得過耶律休哥的精騎追殺。”

  說到這里,汪興元跑了過來,道:“說起來,先生你為何會被耶律休哥追殺。要知道如今他貴為遼國于越,這些小事他怎么會親力而為。”

  他做探子的本質暴露無遺,剛包扎好手臂傷口,就過來詢問,續道:“我聽凌大哥說,你是武學宗師,難怪能從遼國逃出來。”

  他喋喋不休,莊煜冰甚是煩惱,道:“這與你何干?”汪興元見他臉帶慍色,有些可怕,就閉口不言。

  凌楚瑜道:“莊先生今日教誨,晚輩沒齒難忘。但恕我直言,先生擅自行動,率軍追擊遼軍,失手被擒,已是犯了軍法。即便是先生曾立過大功,可潘仁美絕不會姑息。”當初潘仁美有意讓楊繼業派人徹查,就是為了大義滅親,莊煜冰此舉雖違抗軍令,但這個國丈為了自己的權力便隨意將其拋棄,可見心腸之狠。

  莊煜冰倒無所謂道:“潘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死也難報。我們政見不合,早就離心,此次我違抗軍令,理因受懲。”

  見他如此認命,凌楚瑜倒是很意外,問道:“那先生為何明知不可為之。”他口中所說之事,便是你率部偷襲遼軍一事。當時瓦橋關一戰,遼國雖沒能攻下雄州和瓦橋關,但他們圍點打援的戰略卻是成功的,大宋派出的援兵大都慘敗,被斬殺者眾多,數名宋將被俘,還殺了守將張師。后來耶律賢為了權衡利弊,這才下令班師撤軍。

  雖然撤軍,但此行收獲頗豐,根本不是敗軍之師。莊煜冰謀略過人,也不可能看不出遼軍虛實,竟只率幾百老弱殘兵,去截殺一支兵威將勇的虎狼之師,實在匪夷所思。

  莊煜冰嘴角一瞥,默不作聲,似乎不愿多說。凌楚瑜忽沉吟道:“難道先生此行,是故意讓遼國捉去的?”

  一旁的汪興元卻直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哪有故意被擒去的,保不齊就被那兇悍的遼兵給殺了。”凌楚瑜道:“若是你我被擒,自當被就地正法。可莊先生可不一樣,先生可是潘仁美幕僚謀士,對大宋知曉甚多,若能收為己用,對日后侵宋,可是大大有利。”

  這么一說來,汪興元露出“原來如此”的樣子,但又奇道:“那先生入遼,又有何良圖?”凌楚瑜道:“先生心中所圖,自然是宏圖大志,絕非我們能想。故而請教先生。”

  莊煜冰緩緩閉目,不予作答。

  汪興元不明他這些高人所想,但能讓耶律休哥親自截殺,定是大事。他思索片刻,心想莫不是遼國軍情機密或者是糧草兵力圖之類的。

  這兩國交戰,兵力糧草、輜重兵器都是機密,若能得虛實,對兩國之戰大有幫助。

  他又試探道:“那定是先生詐敗,深入敵后,如今獲取遼國機密,故而才被追殺至此。”

  莊煜冰緩緩睜眼,道:“凌小子,可知若我大宋要收回燕云,應做何等謀劃?”這收復十六州的事,二人曾論過,凌楚瑜答道:“我大宋厲兵秣馬十年,內則國力充盈,外則良將勇士,方能一戰。”

  他點點頭,卻道:“兵者,敵我之實。你只言我方之策,未察敵之虛,看來用兵你只知其半,不堪大用。”

  凌楚瑜略有所思,揖道:“先生教訓得是。若用兵,需找準敵之弱點,以己之長,攻其之短。遼國幅員遼闊,將士勇猛,但國力不足,戰不能久。若我大宋要攻,定是遼國內生動蕩,民不聊生,才能一擊即中。”

  莊煜冰點頭道:“說得還算在理。國戰乃根本之戰,不僅僅是兵力謀略,更是廟堂之爭…”

  汪興元插口道:“先生,在下雖不才,但也知道一二。遼國如今兵精糧足,又有耶律休哥等大將,廟堂穩定,十年內不會有動亂。”

  莊煜冰對他不屑一顧,冷聲道:“這是之前,如今的遼國朝堂如何?”汪興元不加所思道:“眼下能有什么不一樣。這遼帝…”說到這里,他舌頭打結,表情也為之一變,驚道:“耶律賢已死,十二歲耶律隆緒繼位,如今遼國軍政皆由蕭太后把持…”

  想到這里,他再也不敢往后想了。他能想的是,遼國如今主上年幼,主少國疑,宋遼邊境可幾年太平,但莊煜冰心中所想,可是圖霸燕云十六州。

  汪興元目光所及之處,本就不遠,況且身在其位謀其事,不到他想的絕不多想。但莊煜冰的眼光著實讓他吃驚,忽恍然大悟,支支吾吾道:“先生,您被耶律休哥追殺,莫不是…”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莊煜冰,見他嘴角一翹,甚為不屑,然后轉頭看著凌楚瑜,同樣神色凝重,試探問道:“那耶律賢之死…”

  莊煜冰淡淡道:“契丹皇帝并非病故,而是被我所殺。”

  “呀!”汪興元大叫一聲,屁股一個踉蹌,向后倒去,看著眼前這位以雙鬢微霜的先生,結巴道:“什么…耶律賢…是…是先生給…”他到此還不相信。

  凌楚瑜雖猜到一些聯系,但從他口中聽得,亦是震驚不已,這也解釋了他為何逞匹夫之勇,追擊勝利之師。

  凌楚瑜拱手一禮,道:“先生刺殺遼帝之舉,有專諸之忠,要離之勇,豫讓之義,荊軻之膽,晚輩汗顏。”

  莊煜冰并沒有在意他的贊揚,只是緩緩道:“如今耶律賢已死,遼國由蕭氏掌管,我大宋得以喘息。只需三五年,遼國定會因外戚專政而內亂,到時候我大宋定可趁此良機,三路出兵,直逼幽州,一舉收服燕云。”每每說到這里,他總是兩眼放光,神態飛揚,似乎回到了那個少年凌云壯志,豪情萬丈的時候。

  莊煜冰輕咳一聲,嘴角流出黑色血液,凌楚瑜關切道:“莊先生,你毒為清除,切莫動氣。”

  莊煜冰緩緩吞吐氣息,冷道:“這‘蝕骨斷腸丸’還要不了我的命。”當即調息,不一會又吐出一口黑血,觀其顏色,已淺了一些。

  凌楚瑜道:“先生,這是什么毒,連你也不能盡除。”

  莊煜冰道:“這是遼國皇室的一種劇毒,服下一丸,毒性一個月后才會發作,到時候沒有解藥,便會復發身亡。我為了獲取耶律賢信任,服下此丸,也因如此,我才能殺得了他。”說道這里,他雙眉一軒,甚是欣喜。

  凌楚瑜佩服其決心,擔憂道:“那既然無解,先生豈不危險?真當生擒耶律休哥,逼他交出解藥。”

  莊煜冰道:“區區小毒,我豈會放在心上。這劇毒難解,但我以內力壓制毒性,每出一些,七七四十九日后,毒可清除干凈。”聽他說得輕巧,凌楚瑜這才放心。

  莊煜冰緩緩起身,道:“你救我一命,我傳你武功,今后我們兩不相欠。”說罷便去牽馬。

  凌楚瑜知他心氣高傲,便他禮道:“多謝先生。”看著他上了馬,朝西南而去。

  耶律賢之死傳遍宋境,朝廷內一致認為當趁此良機,休整兵馬,恢復民生。宋帝趙光義難得的同意,還兵于田,恢復生產。

  由于宋遼兩國暫時和平,趙光義為犒賞三軍,召回邊關諸將,尤其是楊繼業,他在雁門關一戰,以一千精銳取十萬大軍主將首級,當為第一大功。

  但雁門關之重不容小覷。楊繼業回京,帶著大郎、二郎、三郎和新收的義子凌楚瑜,這守城之責自然落到秦銘之手。

  時過境遷,凌楚瑜再回京城,已是物是人非。

  進城后,先是回天波楊府,拜見佘賽花佘太君。五十來歲的佘太君紅光滿面,雙眼有神,甚是威嚴。但見新收義子,露出笑容,雙手握緊凌楚瑜的手,和藹熱心。凌楚瑜只她年輕時也是一名巾幗英雄,本以為難以相處,接觸之下,也是一名慈藹老人,心頭一熱,深深叩首。

  拜見太君后,便是四郎、五郎、六郎和七郎,他們曾有一面之緣,甚為投緣,不過半日便親如兄弟,毫無生分。

  深夜時分,楊繼業喚他入書房,交予他一封信,是凌柏川親筆所書。

  “吾兒不易,得知你無恙,為父和你娘甚為欣慰。如今京兆四家族仍不罷休,汝不宜露面,故而不見。為父聞兒能拜入楊家門下,以慰寬心,當報效國家,勿念家中。”

  凌楚瑜看完,已是動容,朝楊繼業拜了再拜,退出書房。

  翌日,楊家在令公楊繼業的帶領下,身著朝服,上殿朝拜。

  大殿之上,趙光義親奉賞賜,楊家乃最大功臣,賞賜之多,無人能及。楊家自令公始,八位年輕虎將,雖未穿鎧甲,但個個氣宇軒昂,讓人不禁感嘆將門虎子。

  “凌愛卿,西峰寺一別,沒想到愛卿成了令公之義子,雁門關外又生擒遼將,實乃我大宋之福,若不是有愛卿,朕又豈能逃出生天。”

  凌楚瑜之前雖被官奉馬軍都指揮使,但這回御前親封,可見重視。

  這御前說話,得極為謹慎,叩拜小心說道:“是圣上洪福齊天,非末將之能。”

  趙光義見他說話殷勤,有些不悅,卻不知是潘仁美父子和上官飛在側,故而不敢再多言。一一封賞后,便下令退朝。

  “凌指揮使,留步!”下朝后,上官飛陰陽怪氣地過來,道:“凌指揮使能得圣上垂青,親自敕封,真是天大的福氣,下官特來恭賀。”他也因雁門關兩戰,挫敗遼軍,后入潘仁美幕僚,多有獻策,封并州防御使。

  凌楚瑜并不想多理會,淡淡回應道:“同喜。”上官飛道:“下官家在京城,對凌指揮使是心儀已久,待有閑暇,定光臨寒舍,好讓下官敬地主之誼。”最后幾個字,咬牙切齒地加重氣息。

  此番進京前,凌楚瑜心知身份暴露,而上官家又在此,本不想前往,圖添麻煩。但皇帝親召,誰敢不從,只想接了封賞后,趕回雁門駐地。

  “上官大人客氣,末將尚有軍務,先告辭了。”凌楚瑜急欲離開,上官飛露出狡詐笑容,拱手一禮。

  下朝后,七郎楊希拉著凌楚瑜比武。兩人年齡相差不大,而且凌楚瑜天生帶著江湖兒郎灑脫的氣質,頗得楊希尊重。二人比武至天黑,錯過飯點,以楊家家規,過時不候,已沒了晚食。可楊希鬼點子多,帶著凌楚瑜偷溜進廚房,大吃大喝,惹得廚房管事楊喜左手拿刀,右手拿勺,追出府外,直到力竭才罷休。凌楚瑜久不做如此玩樂嬉鬧之舉,也覺有趣,笑容漸朗。

  本想快些返回雁門關的凌楚瑜卻被令公留在京城,不知不覺已接近年底,卻沒見上官飛有何異動,便放下心來,安心就在京城。

  朝堂之上,依舊是潘仁美和八王爺趙德芳兩派暗斗,楊家并未參與其中,自得一樂。楊家八子白日習武,研習兵書,晚上開懷暢飲,對于將門來說,是難得天倫之樂。可喜的是,六郎楊景娶得八王趙德芳御妹,郡主柴美容,跟皇家也沾親帶故,聲威直逼潘仁美。

  凌楚瑜心掛私事,本想接著空暇,出外走走。但楊繼業唯恐小人暗算,不讓他離京。凌楚瑜也只自己處境,只能乖乖聽從,也沒敢無家中聯系,只是每每有凌家壓鏢而過,遠遠觀望而已。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三年已過,開春回暖之際,遷崇儀使賀令圖折本上奏,如春雷般在朝廷內炸開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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