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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雙星閃耀出奇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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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微亮,隱約可見對岸遼軍營帳漸漸落在平野一頭,延綿不絕,仿佛白色群山。戰馬嘶吼,人聲鼎沸,遼國勇士們義憤填膺,欲要將一雪昨夜之恥,將宋軍殺盡為止。

  劉廷翰手中只有四萬兵馬,昨夜因天黑之故,才能以陷進擊敗遼軍。對手吃了一次虧,便不會上當,若還只是窩在徐河北拒之,大軍難以從容撤退。便下令移師對岸,嚴陣以待。

  宋軍中軍帳內,劉廷翰正與眾將商議抗敵之策。眼下遼兵兩路齊聚,十萬大軍在徐河對岸叫囂,聲音可直穿營寨。

  劉廷翰指著地圖道:“我軍在此據守,務必要將遼軍攔截在河對岸,為援兵爭取時間。”

  李漢瓊忖道:“兵法有云,侯其兵半道而襲之。我軍應利用此地形,節節抗擊,遲緩遼兵進攻鋒芒,保存兵力,方是上策。”

  此計雖好,但遼軍騎兵勇猛,只怕難以抵擋。劉廷翰眉頭緊蹙,若想以四萬之眾對抗十萬遼軍,只怕是以卵擊石而已。但其余兩路大軍尚需一日方能抵達滿城布防,若不在此拖住遼兵一日,那滿洲危急,鎮州也危矣。

  眾將士也都皺眉不展,都知此戰勝負難料,若要能拖延時間,只怕損失慘重。但退守滿城,區區四萬,又豈能抵擋遼軍鐵騎。滿城一破,敵軍可揮師南下。

  “報!”帳外士卒傳信道:“報將軍,帳外一指揮使說有良策破敵,請求面見將軍。”

  劉廷翰正低頭看圖,一聽是個指揮使獻策,不假思索道:“一個小小指揮使,能有何妙計?本將軍事務繁多,無暇顧及,給我轟走。”

  那士卒轉身出帳,劉廷翰見眾將仍沒良策,道:“大家各自回營,加強戒備,已拒遼兵。”待眾將皆退,他輕嘆一聲,又低頭看圖。

  樂常剛離開中軍帳,忽被人叫住,駐足一瞧,來者是秦銘,身后跟著凌楚瑜。眼下大軍壓境,他也沒心情招呼,淡淡道:“秦指揮使,不在營中布防來此作甚?”

  秦銘抱拳道:“樂將軍,主帥有何良策退敵?”樂常看了看四周,將他拉到一側,小聲道:“軍帳前不能議論軍情,你不要命了嗎?況且這是軍情,以你官職,又豈能聽的。”

  這帳外議論軍情是大忌,流言蜚語能讓士氣低落,軍心渙散。秦銘道:“將軍,末將有一策能擊退遼兵。”

  樂常一聽,卻沒當回事,眼下要阻擋遼軍過河已是萬般艱難,更何況退敵,道:“方才在帳外獻策的人就是你吧。如今大敵當前,已沒有良策,只能堅守,你速回營中,好生布防才是。”

  秦銘不死心,道:“將軍,遼軍勢大,我軍抵御,一無險阻,二來兵力懸殊,無疑是送死。到時候就算援兵趕來,也為時晚矣。”

  樂常知他平日計謀深遠,聽他一說,心有憂愁,便問道:“那依你之見,有何良策?”秦銘道:“此處人多口雜,不如將軍引我面見劉將軍,共商大計。”

  樂常一聽,有些不悅,冷聲道:“難不成怕我獨吞你的功勞?”秦銘卻道:“將軍,軍情緊急,萬不可拖延片刻。我們一同面見將軍,也好早做決斷。”

  少頃,二人來到中軍帳,劉廷翰見他去而復返,還帶了兩人,奇道:“樂將軍,有何軍情上報?如今軍務一律交由李漢瓊將軍處理,你大可跟他匯報。”言下大有送客之意。

  樂常硬著頭皮道:“劉將軍,我部指揮使秦銘有良策可退敵軍,故帶他來將軍帳中,請將軍一聽。”

  一聽獻策,劉廷翰目不離圖,漫不經心“唔”了一聲,道:“如今遼軍勢大,唯有死守,談何良策。還是快快回到營中,多挖壕溝,多設巖砦,以防騎兵沖殺。”他右臂抬起,擺了擺,示意二人退下。

  樂常欲言又止,人是他舉薦的,但心里沒底,不知秦銘計策可行否。若是些簡陋之語,擾亂主帥,怪責下來,豈不是與他同罪,便不敢再多言。秦銘踏入軍中,見他不理不睬,自知人微言輕,但連樂常的面子也不給,便壯著膽子道:“將軍,遼兵勢大,若我軍只是嚴守,只怕撐不到半日。就算我們能堅守到援兵,僅憑我們手中剛敗殘兵,又如何抵御十萬虎狼之師。”

  劉廷翰猛抬頭,此事正是他所憂慮所在。定州援軍晚間方至,而關南援兵要明夜才能抵達,若不能以最小傷亡延緩遼軍,就算援兵到來,手中兵力也不足抵抗。

  “你就是剛才要獻策的指揮使?”劉廷翰問道,見他眉間豪邁之氣,不同尋常。

  樂常急忙道:“將軍,此二將便是我麾下一營之長,指揮使秦銘,副指揮使凌楚瑜。”

  劉廷翰聽罷嘶了一聲,想了一會,忽道:“你們便是在西峰寺救駕的二人?”他見二人雖年輕,但英氣勃發,或許有過人之智也說不定,急忙道:“是何良策,快快說來。”

  秦銘道:“詐降,迷惑遼軍,讓其心生疑惑。只要拖得一日,便足以讓我軍從容布陣。”

  劉廷翰聽罷略做思忖,喃道:“若能得拖得一日,待定州援兵趕來,列陣相迎,定可不懼那遼軍。”說到這里,他甚為歡喜,但又忽然思慮重重,搖頭道:“此計雖好,但又指派誰去詐降?耶律休哥老謀深算,只怕不易中計。”

  樂常聽他此計,雖能延緩敵軍,但遼軍眼下優勢甚大,兵法云,兵貴神速,又豈會聽信外人之言,遲緩進攻,延誤戰機?他本也想質問,但又想是自己舉薦,又不得不憋回去。

  秦銘道:“將軍,遼軍雖強,但主將韓匡嗣實為庸才,手下眾將早就不服。只需要派遣一能言善辯之人,前往詐降,拖他一日,待我援兵趕來,又有何懼。”

  劉廷翰思忖一會,覺得可行,道:“此計雖妙。但耶律休哥久經沙場,狡猾如狐,此計定瞞不過他的眼睛。”秦銘卻笑道:“這就是此計之妙所在。”

  劉、樂二人不解,急忙問道:“妙在何處?”秦銘道:“若此番遼軍眾將齊心,這詐降之計并不奏效。但昨夜韓匡嗣用兵不智,已惹眾將不滿,若不是耶律休哥及時阻止,恐兵敗徐河。以他之心胸,定不甘心聽命于休哥,將有二心,只要離間二人關系,便可為我軍爭取時間。”

  “那派何人前往詐降?”劉廷翰有些犯難,如今隨行的都是將士,若要上場殺敵,他們絕不皺眉,但要去當說客,恐怕說出的話自己都不信。

  秦銘道:“將軍,我舉薦一人,可勝任此事。”劉廷翰喜道:“你已有人選?快說,是何人?”秦銘拍了拍身邊兄弟的肩膀,道:“凌楚瑜可前往。”

  “什么?”二人驚呼一聲,確實出乎意料。劉廷翰冷聲道:“秦指揮使在跟本將軍開玩笑嗎?派一無名無望的小將前往詐降,敵軍豈會相信?”

  秦銘道:“此番詐降與以往不同。若是大將前往詐降,敵人是不會相信,畢竟大將身負重任,為戰先降,禍害全家。可小將不同,他們可以貪生怕死,見義忘利,比起有功有名的將軍,遼軍更容易相信。”

  劉廷翰聽罷,覺得此言也不無道理。大將詐降,對手往往是謹慎又謹慎。他看向凌楚瑜,見他雙眼明亮,氣定神閑,不由感嘆,“據說他在危機關頭救得皇上,或許可用。”他朗聲道:“那就依你之計,派…派他前往。”他本想叫其名字,但之前沒留心,卻又叫不出來。

  凌楚瑜拱手道:“末將凌楚瑜領命。”

  劉廷翰道:“凌副指揮使,若此番能拖延敵軍一日,你便是此戰大功臣。你速去,我怕夜長夢多,遼兵雖然會殺來。兩位也下去做好防備。”他此刻半信半疑,但死馬當活馬醫,若凌楚瑜此去不成,也及時防備。

  此時秦銘卻道:“將軍且慢,屬下退敵之策尚未道出,何故離開?”劉廷翰奇道:“退敵之策不是已說了?”秦銘笑道:“詐降乃拖延之計,非退敵之策。”

  劉廷翰對眼前這個小小指揮使另眼相看,看他能想出詐降一計,想來胸有韜略,便問道:“那你且說說退敵之策。”

  秦銘道:“末將斗膽一問,若敵軍來犯,我們需當如何抵擋?”劉廷翰直言道:“距滿城之西列陣,那里地勢雖寬,但縱深不足,利于我軍布陣。”

  為將者,應知地利,劉廷翰征戰沙場,雖不說有鬼神莫測之謀,但依地而用兵,還是極為熟稔。

  秦銘道:“將軍明查,此地利于步兵而阻于敵騎,是極佳的布陣之地。但遼軍十萬之眾,我軍堪堪八萬,這勝負之數,極為難說。”

  劉廷翰豈會不知。遼軍鐵騎驍勇,高粱河一戰,五萬人將十萬宋軍殺的丟盔卸甲。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急行二百余里趕來列陣,也不會屯兵徐河,為援兵爭取時間。

  他道:“我軍眼下僅有八萬人,不得已而戰,唯有死戰,方對得起圣上所托。”秦銘道:“眾將齊心死戰,無往不利。那將軍為何不安插一支伏兵于徐河西北,對敵形成夾擊之勢呢?”

  “徐河西北?”劉廷翰虎軀一震,急忙附身,手指在地圖上尋找位置,忽然一拍案桌,面露喜色道:“若此處設伏兵,可趁我與遼軍鏖戰時殺出,定會讓他們措手不及。”他哈哈大笑道:“此計甚妙,甚妙,為何我沒有想到。”

  多日來他為退敵之策苦思,如今豁然開朗,哈哈大笑道:“上天垂憐,圣上庇佑,若如此我軍必勝。”

  此時樂常卻道:“將軍,我有一問。如今我軍屯于徐河,若分兵前往,一來動靜太大,打草驚蛇,二來這里路遠,只怕趕不及與我軍合擊遼軍…”他言下之意,是怕是奇襲不成。

  劉廷翰卻不以為然,道:“恐怕秦指揮使早就有對策了吧。”他已對其才頗為欣賞。秦銘道:“崔彥將軍兵出關南,北上黑蘆堤,可命崔將軍大軍西進,潛伏在遼軍側后,只待我們與遼軍死戰,便揮師殺出,定要遼軍大亂而敗。”

  樂常道:“此計雖妙,可若沒了崔將軍兩萬精銳,只怕我們也難以抵擋遼軍正面大軍,到時候就算伏兵殺出,也難抵擋。”

  秦銘道:“將軍,出奇制勝,詭道取勝,不需兩萬兵馬,只需三千即可,剩余兵馬可來往滿城布防。末將愿帶本部五百兵馬,前往與崔將軍匯合。到時三千五百兵馬齊齊殺出,定能勝之。”

  劉廷翰猛拍案桌,道:“好,就照此計行事。秦指揮使速帶我的將令,和崔將軍一道埋伏于敵后,待我信號一起,便一道殺出。”

  眾人得令退出帳外,樂常心隱隱不安,道:“秦兄弟,詐降一事交予凌楚瑜,能否勝任?”他對秦銘了解頗多,但凌楚瑜卻知之甚少。對他印象是個武功不俗之人。

  秦銘拍拍胸脯,道:“樂將軍放心。凌楚瑜乃我發小,我既然舉薦他,定不辱使命。將軍或許不知,這詐降之策,便出自他之手。”

  樂常眉毛一挑,喜道:“既然如此,我無憂矣。”

  告別樂常后,二人并肩而行。秦銘憂慮道:“不易,這一趟去遼營,你要多加小心。”凌楚瑜笑道:“我既然肯去,自有辦法。遼營與芒碭山相比,又當如何。”

  秦銘知他武功高強,即便是要殺他,也極難辦到,道:“我還是擔心。你從未做過說客,只怕遼將老謀深算,不肯聽你之言,反而要殺你。”

  凌楚瑜笑道:“長安,你可知古今說客的兩大招式否?”如此危急關頭,還有心說笑,秦銘不禁莞爾,道:“這說客也有招式?”凌楚瑜道:“哈哈大笑,欲擒故縱。”說罷便朝對岸而去。秦銘瞧他遠去,凝足久視,這才回營召集兵馬,趕往黑蘆堤。

  遼軍軍帳內,都統韓匡嗣高坐上位,露出得意忘形之色。下面眾將是憤怒難當,人人都盼著耶律休哥能一刀將他殺了,取而代之。

  遼人向來尚武,以武為尊。耶律休哥在重傷之下還能追殺宋軍,深得軍心。反觀此次都統,醫官出身,又不聽良言相勸,害得三軍將士枉死,如今還高高在上,怎能讓人不恨。

  良久,耶律休哥道:“昨夜我軍奔襲不成,乃是宋軍早有埋伏,才有此敗。如今宋軍退到對岸,列陣相迎,各位有何計策破敵?”

  眾將眾說紛紜,都認為應當趁援兵為抵達之前,渡過徐河,拿下滿城,再直指鎮州。而此次都統韓匡嗣卻在旁一言不發,不知何意。

  此時有士卒來報,道:“都統,我軍在外巡視,抓來一名宋將,他說前來投降,獻計策破宋軍。”

  耶律休哥一聽,眉頭微皺,道:“現在來投降,怕是有詐。推出去斬了。”

  “且慢!”韓匡嗣道:“大惕隱司,既然有人來降,為何不召來一問?”耶律休哥道:“眼下兩軍交戰在際,宋兵此時來降,只怕居心不良。”韓匡嗣卻道:“我遼國兵強馬壯,踏平天下,無人能敵。若有人來降,不加以詢問就殺了,日后逐鹿中原時,又有何人敢來降。”他不理休哥之言,道:“將他帶來。”

  待士卒將凌楚瑜帶來,只見他雙手被上了鐐銬,卻氣定神閑。耶律休哥一瞧他,便又驚又怒道:“是你!”

  韓匡嗣奇道:“大惕隱司認得此人?”耶律休哥咬牙切齒道:“豈止認得。當日我從高粱河一路追殺宋朝皇帝,幾乎得手。若不是他突然殺出,壞我大事,我那就擒得宋朝皇帝。如今他送上門來,定是詐降,如此卑劣小計,豈能瞞我。”

  韓匡嗣似有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他對凌楚瑜道:“你姓甚名誰,官居何位?”凌楚瑜說了,在場遼將無不驚訝,以他救了皇帝之功,為何還只是區區副指揮使。

  耶律休哥怒道:“你為何來降?”凌楚瑜淡淡道:“賞罰不明,涼我軍心。遼軍勢大,攝我軍威。為求保命,特來投降。”

  韓匡嗣聽他夸遼軍威風,笑道:“我遼軍所到之處,若人人都像你這般來投,何愁天下不得。”

  耶律沙冷笑道:“若你來投,可有軍情送上?”兩軍對戰,若敵將來降,定以軍情機要獻上,方能取得信任。

  凌楚瑜卻道:“遼軍軍威披靡,宋軍不堪一擊,又何需情報?我此番來投,不過是求一安身立命。”

  耶律休哥哈哈大笑,忽然臉色陰沉,呵斥道:“以我看,你定是宋軍奸細,此番詐降,無非是想探我軍虛實,好讓宋軍早有準備。區區詐降小計,豈能瞞我。來人,推出去斬了。”

  此時兩名遼兵將凌楚瑜左右一架,就要拉他出去斬首。凌楚瑜見狀,便拿出他說客的第一招,仰頭哈哈大笑。

  “且慢!”韓匡嗣聞他笑聲毫無懼色,反而有蔑視之意,急忙制止,問道:“你為何發笑?”

  凌楚瑜道:“我笑堂堂大遼國,竟如此膽小如鼠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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