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灝天在羊城市找了一家樂器培訓中心,在眾多樂器中,他選擇學習最為簡單的吉他。
給他上課的是羊城音樂學院的兼職大學生楊柳,給人感覺非常高冷,如同柳樹一般渲染一片誘人的陰涼,但說話的聲音如同鳴唱一首綠色的詩歌一樣動聽。
白天在培訓中心上課,晚上在前世居住過的出租房里自己擺弄從二手市場淘來的吉他,幾天下來,他基本可以讀懂五線譜,也可以用吉他來演奏一些歌曲,只是那彈奏出來的伴奏聲,實在有些對不起觀眾。
可是在沒有聽過前世那原版的伴奏聲,又有誰會知道他彈奏出來的音樂是那么不堪和雜噪。
于是乎,他每晚都是一個人抱著那把二手吉他,將前世愛情曾經繁榮的假象,深埋在眼眶,似乎天然帶著一種憂傷的質感的聲音,平靜地開唱:
“白月光,心里某個地方,
那么亮,卻那么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當時的淚光,
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這一首白月光,曾經是他使用很久的手機鈴聲,或許是因為感動,或許是出于共鳴,現在用略帶嘶啞的嗓音的親身演繹,有一種撼動內心的觸感。
此時他自己并不知道,經過幾天的練習,彈奏出來的吉他聲,已經提高了很多。
就在此時,樓下“嘎吱”一聲停下一輛紅色的QQ轎車,車里的音響音量很大,讓楊灝天忍不住從窗戶上伸出頭往下看去。
只見車里下來一個俏麗的少女,盈盈十八九的年紀,緊身連衣裙勾勒出傲人的上圍,前凸后翹的身材,女人味十足,因為是裙子開衩的原因,下車的時候秀出雪白的大長腿,十分養眼!
一張漂亮之極的臉。
她下車、關門,又黑又直的長發輕輕一甩。
這個頭,脫了高跟鞋也得有接近一米七,就是目光有點冷,和楊柳有的一拼。
只看了她一眼,楊灝天就趕緊收回目光。
這個女人叫藍嵐,住在楊灝天對面的出租房里,至于是做什么工作的楊灝天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每天晚上9點鐘左右便會回來。
為什么那么清楚,因為他搬進來第二天就開始在房間里彈奏吉他,產生的噪音把藍嵐招惹了過來,將笑里藏刀的笑容發揮得淋漓盡致。
雖然她說話客氣,但婉轉的意思楊灝天了然于心。
就是讓他不要制造這種要命的噪音影響她美麗的心情,僅此而已。
楊灝天重新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今天他感覺很好,不想那么早就熄燈休息。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很明顯,人家藍嵐下班回來了,你再動聽的音樂對于想睡覺的人來說都是噪音。
所以,在這里繼續練歌是不行了。
最終,他把主意打到了這棟樓的天臺上。
于是將身邊的那包煙放進口袋里,然后抱著吉他打開門,朝著天臺走去。
藍嵐從樓下上來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看了眼楊灝天的房門,底下沒有亮光,于是抿了抿嘴打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打開燈后,她看著自己的小窩露出舒心的笑容,和平常一樣將包包放在電腦桌上,然后按下了開機鍵。
1999年的華夏,電腦還是個稀罕物,昂貴的價格和網費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負擔的起的,但對在唱片公司從事銷售的藍嵐來說,只是她幾個月的工資罷了。
撥號上網,網速一如既往的慢,不過只要心情好,這都不是問題。
今天她在華夏書店談下了進場合約,這是唱片公司必爭的兵家圣地,全國超過兩千家連鎖門店的音像區,只要公司發行的唱片不要太式水準,每年可以為公司帶來最少百萬級別的銷量,她可以從中拿到6位數的提成。
雙擊打開QQ,輸入密碼,她正準備點開頭像給男朋友留言的時候,一陣吉他聲傳進了耳朵。
吉他聲似乎并不太遠,卻偏偏聽得不太清楚,不過曲調似乎挺不錯的樣子。
藍嵐在座位上愣了片刻,看看電腦屏幕,再聽聽耳邊縈繞不去的吉他聲,終究還是沒能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站在走廊里,聲音清晰了不少,那清爽而憂傷的吉他聲,那婉轉的曲調,已經把她的興趣再次提高了幾分。
仔細聽,聲音似乎來自樓上。
關上房門,朝著樓梯走去,站在樓梯口時,聲音已經比較清楚了,應該是在樓頂的天臺。
“這日子不再綠,
又斑駁了幾句,
剩下搬空回憶的我在大房子里,
電影院的座椅,
隔遙遠的距離,
感情沒有對手戲,
你跟自己下棋,
......”
吉他清脆入耳,男聲高唱低徊。
靈秀,卻不失悲激。
清新,卻不乏希冀。
不像隆冬那么凝重,也不像盛夏的躁動,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處。
那種淡淡的,沒有絲毫做作的憂傷,聽得藍嵐下意識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像心里有什么東西突然擊中了她。
“這首歌好像沒聽過,是新歌嗎?”
作為唱片公司的銷售代表,樂壇每每發布一首新歌她都會知道,但是剛剛的歌詞即使不敢說全都聽的一清二楚,可是在她的腦海中對這首歌確實是沒什么印象。
“不過唱的挺好聽的。”藍嵐心里對這首歌做了個評判。
懷著一顆好奇的心,她輕輕抬腳,輕輕落下,慢慢地在通往天臺的樓梯上踏步。
那腳步輕的跟做賊一般,生怕腳步聲會打擾到天臺的歌聲。
“還來不及,
仔仔細細,
寫下你的關于,
描述我如何愛你,
你卻微笑的離我而去,
......”
突然,吉他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打火機的聲音。
“唱歌就唱歌,還抽什么煙啊!”
藍嵐站在樓梯上,心里埋怨了一句,似乎在為突然停止的歌聲而鳴著不平。
她并不知道,此時天臺上的楊灝天正抬頭望著天空中璀璨的繁星,許是我不配歌詞的原因,又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在對號入座,雙眸中,霧氣開始呈現。
是的,他對后世的小說再次產生了質疑。
重生者真的可以一下子調整過來嗎?
答案是:不能。
起碼他不能。
所以,他神游天象,思念流放,人在彷徨,暗了目光,亂了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