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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終嘗惡果

  新帝登基本應舉行大典,但朱慈炯放眼下望,所來稱賀的大臣寥寥無幾。他的心里也是一片凄然。“到底是我朱明朝廷人心喪盡,還是阮大鋮眾叛親離呢?”他坐在龍椅上如此想著。

  他很快便又搖了搖頭,想道:“我父皇崇禎天子憂國憂民,群臣斷不會棄我父子而去。一定是他阮大鋮壞事做盡,如今四面楚歌,無人來捧他的場!”

  想到此處,朱慈炯不禁露出了一點微笑。階下的幾個大臣跪伏在地,疑惑地互相瞅瞅,不明白這位新天子為何還不叫“平身”。

  阮大鋮上前幾步,奏道:“陛下登基,原本要大辦慶典的。但在那之前,陛下有一件要緊的事必須來做。”

  “何事?”朱慈炯淡淡問道。

  阮大鋮說:“南京城中不少人構陷臣是兩年前開封被淹的罪魁禍首。此風斷不可長。臣已擬出名單,陛下只需派人抓來殺了,以正國法。”

  朱慈炯冷冷一笑,問道:“阮卿所謂的造謠之人,便是今日未來朝賀的人吧。”

  阮大鋮面現窘態,一時躊躇,忙道:“這些人不來迎立新主,已是罪大惡極。抓他們又有何冤!”

  朱慈炯眼睛中厲光一閃,嚯地起身斥責道:“大膽阮大鋮!你如此咄咄逼人,何曾將我這天子放在眼里?我看你才是罪大惡極之人,要抓也該先抓你!”

  眾人聞言皆是一片嘩然。阮大鋮劍眉倒豎,滿臉通紅。“陛下何以如此污蔑臣!”

  阮大鋮竟踏著御階而上,來到了朱慈炯的身邊。朱慈炯心里一慌,忙問:“你干什么?”

  “陛下不愿下詔,就由臣代陛下下詔吧!得罪了!”阮大鋮一把奪過朱筆,在御案上寫了起來。

  朱慈炯叫了一聲“放肆!”便要伸手奪筆,但兩邊的太監卻將他拉住,顫聲道:“陛下息怒!”

  “豈有此理!你們放開我!”朱慈炯拼命掙扎著,但那兩個小太監也是奮力拉著,邊拉邊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這…成何體統…”階下幾個大臣攤著手低聲說著。但御階上的朱慈炯已在太監的拉扯下跌倒在地,險些從御階上滾落下來。而阮大鋮握著朱筆已批了自己的奏疏,蓋上了玉璽。

  他將奏疏向下一丟,喝道:“拿去!抓人!”

  朱慈炯這時也爬了起來,沖阮大鋮怒吼道:“你是要造反嗎?”

  “臣不敢,臣只求陛下抓奸臣。”阮大鋮也是慨然說著。

  這時,一名太監慌慌張張地快跑而來。他“噗通”一聲跌倒在眾人面前,頭上的帽子和手里的文書也落在了地上。“陛下恕罪。”他重新將帽子戴好,拿起文書顫聲說:“陛下…叛軍左良玉…左良玉已死了。”

  “什么?左良玉死了?”阮大鋮興奮地叫了一聲。可那太監依舊瑟瑟發抖,好像充滿了恐懼。“是。”他應了一聲。阮大鋮竟向后一仰,坐在了龍椅上,翹起雙腳來哈哈大笑。群臣見了更是覺得后怕和不可思議。

  “左老賊死啦!左老賊死啦!南京之困自解!哈哈哈…”阮大鋮高興得手舞足蹈,笑聲震動殿宇。

  “阮閣部勿急,兵部收到的是兩份塘報。”那太監又是一個頭磕下去,瑟瑟說道。

  阮大鋮將笑聲一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絲毫不以為意地問:“第二份是怎么說的?可是我軍趁叛軍喪亂而主動出擊嗎?”

  “左…左良玉之子夢庚已…已…”說到這里,他忙是抬頭瞥了阮大鋮一眼,接下來的話似乎不敢說下去了。

  阮大鋮聽他口氣似乎不妙,忙撩起長襟下了御階,走到他跟前追問道:“已怎樣?”

  “已攻陷安慶!”太監說完又是一個頭磕下去痛哭流涕地哭了起來。

  “什么?”阮大鋮聞言猶遭五雷轟頂。他瞪著眼睛,頹然坐倒在了地上。

  群臣見阮大鋮如此模樣,無不驚慌失措。“這…這…”他們也顧不得禮儀,紛紛站起身來彼此談論著:“安慶是南京門戶,安慶一失,南京豈不危如累卵?”

  “陛下!”幾個大臣忙擁了上來對朱慈炯道:“京城危矣,陛下當避之呀!”

  朱慈炯也有些慌,忙問:“避?向何處避?”

  “杭州和蘇州可避之。”“陛下可效唐玄宗,入蜀避禍。”、“桂林有瞿式耜,可保陛下周全!”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諫言。朱慈炯從未當過皇帝,登基第一天就遇到如此危急的情況,此刻也是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可避!”一聲呼喝從殿外傳了來。眾人都是聞言一驚,紛紛尋聲望去。來人眾多,領頭的便是禮部尚書錢謙益和戶部左侍郎徐楓。在他們身后的是戶部尚書張有譽、工科給事中李清、水師總兵黃冰卿,還有早已被罷免了官職的黃道周、張慎言和劉宗周。七人昂首進入了奉天殿,侍衛們竟愣在當場沒有阻攔。

  “哼!阮大鋮,你好事多為!”錢謙益這樣沖阮大鋮說了一句。

  阮大鋮又驚又怒,立即站起身來斥責道:“你們這幫亂臣賊子竟敢擅闖奉天殿!大明還有法度嗎?來人!將這伙人拿了!”

  “我看你們誰敢動!”徐楓忽然上前兩步沖眾侍衛喊了一嗓子。侍衛們果然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愿做這個出頭鳥。

  錢謙益含笑上前,說:“阮大鋮,難道你不知宮里的禁軍侍衛都是聽馬士英調遣的嗎?哼!你險些置馬士英于死地,人家的部下會唯你馬首瞻?”

  阮大鋮心亂如麻,忽然一指朱慈炯說:“這個皇帝可是我立起來的,無論如何我都有定策之功!”

  “定策之功?”徐楓說:“你不守人臣之禮,哪來的什么定策之功!更何況,你害死我的小寧,害死了董小宛姑娘,害得我的好朋友冒辟疆、陳子龍、侯方域被關大牢。還有最重要的一樣,你害了開封百萬無辜的生靈!這筆筆血債你拿什么來還!”

  “你…你胡說!”阮大鋮顫聲說道:“我沒有害開封百姓!黃河決口,朝廷已有明喻,那是天災!你懂嗎?天災!”

  “哼!誰要你申辯!”李清也走上前來,對在場的群臣們說:“你們誰要幫阮賊的,就站在他那邊去!”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紛紛都站到了錢謙益和徐楓他們這邊來。“阮賊!你…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阮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們開始了對阮大鋮的輪番咒罵。

  阮大鋮見此情形,愣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外邊的左夢庚要我死!你們也要我死!哈哈哈…”阮大鋮手舞足蹈,狀似瘋癲。

  “來人!”錢謙益高聲叫了一聲,幾名侍衛迎了上來。錢謙益又厲聲吩咐道:“將這巨寇拿了!關刑部大牢!”

  “是!”侍衛們向阮大鋮走過去,說了句“對不住了阮閣部。”然后一左一右將他架了出去。

  朱慈炯望著被架出去的阮大鋮,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呆滯的目光才收了回來。“徐楓!你好手段!”朱慈炯沖著徐楓說了一句。

  徐楓忙迎步上前,跪拜道:“草民徐楓叩見太子殿下。”錢謙益緊隨其后,也跟著跪了下來。大家見這兩人都跪了,自己斷無理由不跪,于是群臣紛紛跪倒。

  朱慈炯雙目惡狠狠地望著徐楓,冷笑道:“你不是戶部的左侍郎嗎?皇叔還賜給了你尚方寶劍。哼!徐大人如此威風,又為何要稱草民呢?”

  徐楓低垂著頭,緩緩說:“草民的官職是偽帝所封,不算數的。所以草民仍是草民。”

  “你不要想來蒙騙我!”朱慈炯忽然沖他大吼了一聲,說:“你以為你幫我除掉了阮大鋮,我就會感激你嗎?你投靠洪承疇,此行南來必是為奪我江山的!”

  “陛下明察!”徐楓急急地說:“草民在北京時的確投靠過洪先生。但那是非常時期,草民采取的非常舉措。長平公主要草民送太子來南京,草民不敢不遵從。只是后來突發意外,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錢謙益也揚頭說道:“是呀陛下。臣接觸徐楓時日久些,深知他的為人。他絕不是要侵奪我大明江山的亂臣賊子。”

  “臣等附議。”群臣異口同聲地說道。

  朱慈炯恨恨地環視了一圈臣子們,對徐楓說:“好!既然這么多人為你求情,我可以不殺你,但你也休想在我朝為官。滾吧!”

  朱慈炯一甩袍袖,就向殿外走去。錢謙益忙將他攔住,說:“殿下三思啊!如今我朝內憂外患正是用人之際。徐楓之才還在我等之上,讓他為官,對國家和朝廷都是有利無害的。”

  “可他身無功名,如何為官?”朱慈炯冷冷問道。

  “可以‘邊才’出仕。”張有譽說了一句。

  朱慈炯哼了一聲,道:“阮大鋮也是以‘邊才’舉薦的。”此話一出,群臣啞然。他們面面相覷,只能是低頭嘆息。

  朱慈炯清冷地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劃而過,邁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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