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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不是南柯喜歡吹噓自己。

  而是在前世經歷了職場打磨后,他有些時候會習慣性地去‘推銷’自己。

  有些時候,只有你會說,只有你總說,才能加深其他人對你的印象,才能夠讓他們注意到你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本事兒。

  那種悶頭做事,不計較得失的,南柯也佩服,但他吃不得那種苦。

  自己是什么樣,都得是什么樣;

  自己能夠享受什么,就得享受什么!

  整日藏拙,明明有能力非要掖著,然后期盼有一日能夠扮豬吃老虎確實也是一種獲得爽感的方式。

  但南柯不懂得延遲滿足,他就喜歡他想要的時候,就能夠收獲穩穩的幸福。

  顧伶兩只手環抱住山巒,看向南柯的眸子里面閃過一道好奇,“那我好好瞧瞧,你這天才,到底有天才!”

  “如果真是天才怎么說?”南柯眉毛一挑,就差眀說自己要獎勵。

  顧伶捂住嘴笑了笑,“你這賴皮,你要是真打敗了那人,姐姐賞你一把好刀!”

  南柯看了眼自己的刀,奇道:“這刀難道不好?”

  “你這刀是那些附庸風雅的人用來裝飾用的,材料是好,但造出來便不是用來打斗的。”清兒在旁邊解釋道。

  像是這種偏門知識,顧家會有人專門教授,也是為了讓他們更好地去為主子服務。

  “是這樣?”

  南柯掂了掂長刀,難怪他覺得這刀拿起來死沉死沉。

  “你那邊剛好有把好刀,跟創建緝妖司那位還有點淵源?”

  南柯不曉得緝妖司是誰創建的,但這種人物還能用什么壞刀?

  他眼睛頓時一亮,“嘿,這多不好意思。”

  顧伶瞥他一眼,“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仿造品而已。”

  “假的?”

  南柯一愣。

  “什么假的!”顧伶道:“仿造品和假貨是兩碼事兒,我那柄雖不如真品,但放在哪都能算得上是一柄好刀!”

  “那我就好意思了。”

  南柯站起來。

  好處要到手,也不再廢話什么,稍微準備了一下,從另一側下了山坡。

  山霧濃稠,人在其中宛若進入了迷宮,轉來轉去,蛛絲馬跡沒找著,倒是整得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鄧威緊緊攥住長劍,他常年在仙門內修行,雖是門內也常有比試,但這般真實在未知的環境中探索,還真算是頭一回兒。

  因此,他有些緊張,攥住劍柄的手腕難免有些發顫。

  在霧里埋頭走了許久,他停下腳步,轉身回頭望向來路,隱約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霧里面攪動。

  ‘咕嚕’

  吞了口唾沫,鄧威一只手探進了隨身包囊。

  那位老年練氣士曾問他是不是要煉藥,他當時說是。

  但其實那藥早就已經煉制好了,這包囊里面并不是藥材,而是成丹。

  他取出一枚橙色的藥丸放在掌心,一步一個停頓,往前面靠了過去。

  忽然,

  ‘砰’

  一聲輕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處落下,隨即便是一陣腳步聲從濃霧深處響起,由遠及近。

  “你是誰!”

  鄧威低喝一聲。

  南柯從濃霧里面走出來,山間濕氣重,使得衣衫都貼在了身上,讓人有些不自在。

  但看向身體緊繃的鄧威,他依舊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道:“你不認得我?”

  鄧威仔細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隨即臉色便漲紅了起來,手背上似乎有青筋在抽動。

  “是你!”他咬牙切齒道。

  ‘鏗’

  南柯抽出長刀。

  這長刀雖是用來收藏的,但偶爾客串一下,拿來砍砍人其實也不是不行。

  “怎么,意不意外?”

  南柯不著急,反而是在慢慢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你好大的膽子!”

  鄧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你爹不是我殺的。”南柯道。

  鄧威沒說話,但劍尖已經抬起來。

  “但你哥,倒是因為我才死的。”

  南柯搖了搖腦袋,

  “你看看,我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慈悲,看你一個人在世上不容易,特意來送你們一家三口在下面團聚。”

  頓了頓,

  南柯繼續道:“說不得,你哥正在下面等你呢。”

  “去死!”

  鄧威忽然一聲暴喝。

  但人倒是沒過來,反倒是抬手吞下了藥丸,手中長劍在空中騰挪,像是在醞釀什么劍訣。

  劍修是練氣士的一種,跟其他練氣士不同,擅長捉對廝殺,以無堅不摧的劍氣泯滅敵人。

  按修行界的共識來說,劍修其實算是所有修行者里面殺傷性最為強大的存在,就連武修碰見都必須避其鋒芒。

  但這里所說的劍修,是那種蘊養出了劍氣,領悟了劍道的存在。

  諸如鄧威這種,雖是手中拿了長劍,但真要打起來還是需要念咒掐訣,無非是把符箓和手印換成長劍而已。

  這種劍訣跟術法更為類似,需要有準備時間,雖是威力極強,但很容易被打斷。

  ‘嗡’

  南柯卷起了周圍的霧氣,像是一個粗俗莽夫攪亂了周圍的山水畫卷。

  這里不是什么門內比武,沒有人會等待對方做好準備,也不會跟你講什么點到即止。

  幾乎是在轉瞬間,南柯便來到了鄧威身前。

  那位‘爺’的身法雖然看起來詭異,但用起來只能說一句,真香!

  南柯這些天自習琢磨了琢磨,算是掌握了十之二三。

  但就是這十之二三,使得他整個人宛若化作一道疾風,鄧威的劍訣還沒比劃完,驚愕間便看見一道紅芒在自己面前閃現。

  好在,他嗑了藥。

  緊急之下,他一個側身躲過了南柯的刀。

  隨即他腳踩禹步,像是跳大神般左搖右晃起來。

  “有意思。”

  南柯輕輕一笑。

  抬手又是一道砍了下去。

  沒什么花樣,就是最為基礎的基礎刀法,但在速度和力量的加持下,也顯得格外恐怖。

  “禁!”

  鄧威單手掐訣,一道術法扔了出來。

  ‘啪’

  像是戳破了一個氣泡般,南柯的刀勢頓了頓。

  鄧威趁機又是一個后撤步,手中劍尖連點,一道道靈光浮現在周圍,化作一道道利刃朝南柯刺了過去。

  也就是在此時。

  周圍像是忽然起了風。

  濃霧被吹散,場面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南柯本來是準備暫時退避一下,但見周圍逐漸清晰,明白是上面那兩位的手筆,應該是嫌棄畫質不行,自己動手調了調清晰度。

  后退的步伐一頓。

  南柯抬頭看了一眼鄧威,“挺花哨,但還是結束吧。”

  既然說要展現‘天才’,那么自然要贏地灑脫。

  ‘嗡’

  氣血催動。

  紅色氣血宛若鎧甲般披在南柯身上。

  他無視了周圍的利刃,直接全速沖向了鄧威。

  “你”

  鄧威面色大變,想要變招。

  但沒等他收回劍身,南柯的刀已經當頭落了下來。

  ‘噗’

  氣血可能擋不住利刃;

  但能夠擋住飛濺出來的血。

  白鶴樓;

  雖是名聲及不上碧林閣,但在留都城內依舊被人稱之為上層人士的銷金窟。

  這里不像是碧林閣,還留個一樓來滿足一下低端消費。

  白鶴樓共四層,層層都貴,就是最下面那層,進進出出的也多是家里不必為生計煩惱的主兒。

  廖必會出身一般,雖是進了仙門,但仙門可不會給他們發銀錢。

  身上銀錢多半在趕路時用了,這當縣令還沒多久,俸祿也還在路上,因此他倒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就連先前南柯碰見他也只是在普通茶館。

  但沒來過歸沒來過,像他這種人,倒不至于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跌份兒。

  周圍雖是堂皇,但他也就是多看了一眼,隨即便對笑面向迎的店小二說道:“我找人。”

  “客官找誰?”店小二問。

  廖必會出來沒穿官袍,還是那身青色長衫,因此店小二也沒區別對待。

  “唐二,這幾日住你們店里。”

  店小二點了點頭,先問了句,“客官認識那位爺?”

  “認識,你只管領我上去便是。”

  “好,這邊請。”店小二麻溜地開始領路。

  要是找其他人,說不得他還會多問問,免得是來找麻煩的。

  但唐二的身份,他們這些小二都知道,據說是緝妖司里面的‘神仙’。

  這種人物,小二不覺得會有人敢來找麻煩。

  再看廖必會手里也沒拎什么大包小包,也不像是來送禮攀關系的,便也省去了許多步驟。

  總之他就是把人送到門口,至于那位‘神仙’見不見,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砰砰砰’

  “爺,有人找。”

  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對里面喊道。

  “誰?”

  “我。”廖必會開口。

  里面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腳步聲,隨即門被推開。

  店小二見兩人認識,識趣地退了下去。

  若是里面住的是什么富商鄉紳,他說不得還會腆著臉說笑幾句。

  但這種‘神仙’對于他來說太過于遙遠,遙遠到他直接就絕了可能會有任何交集的心思。

  “里面說?”

  唐二把廖必會請進去。

  “這么晚,有什么事?”

  這會兒其實不應該用晚來說,因為再過不久,天可能就亮了。

  房間內燃著蠟燭,廖必會進去看了一圈,除了唐二之外,另外兩個緝妖衛也在。

  三個人在房里面都不睡覺,都穿著整整齊齊,顯然不是在討論什么‘劇本’。

  “廖大人請坐。”

  其中一個緝妖衛識趣地端了一個板凳。

  他們不曉得顧伶的身份,但是廖必會的來歷,他們一清二楚。

  或許其他縣令他們瞧不上,但廖必會,還真值得他們客氣一點。

  “事兒,你們都知道吧?”

  廖必會開門見山。

  他不是來寒暄的,也不是見每個人都會袒露出自己老實的一面。

  練氣士喜歡琢磨天機,喜歡講究緣法,對于他來說,這幾個人,跟自己沒眼緣。

  “大人說得什么事兒?”

  唐二坐在主位,這房像是一個廳,坐了四個人還是顯得很寬敞。

  廖必會深吸一口氣,手指點了點桌面,“城東,尸患。”

  “尸患?”唐二神情變了變,“城內出了尸患?”

  另外兩個緝妖衛也是滿臉驚愕。

  廖必會仔細看了看三人的表情,搖了搖腦袋,“就在今晚,就在剛剛。”

  他從城東一路走過來,其實想了許多,情緒從無力到憤怒,再到現如今的平靜。

  半個多月的縣令經歷,確實讓他接觸到了許多前半生從未接觸和考慮的事物。

  同時也讓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要是在以前,他或許會怒發沖冠,誓要找出罪魁禍首。

  但是在現在,他只想要解決問題,只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那只僵尸或是尸魅,早些時日讓城內百姓脫離危險。

  至于找出真兇,至于如何問責,都得排在后面。

  “傷亡如何?”

  唐二問道。

  廖必會又看他一眼,他沒法分辨這話里有多少真多少假,也懶得去分辨,“目前為止,死了一個,但尸患的危害,相信大家伙都曉得。”

  越是人口發達稠密的位置,這尸患的危害就越大,留都城雖是邊境城鎮,但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倒是聚集了不少人口起來。

  雖是比不得郡城繁華,但是在整個郡內,真要論人口論繁榮來一個排序,留都城絕對能夠名列前三。

  三個緝妖衛面色凝重,還是由唐二開口道:“這城內可不會無緣無故跑進來一頭僵尸。”

  廖必會嘆息一聲,“但它確實進來了。”

  唐二站起來,“縣令大人,可有找到可疑的嫌犯?”

  廖必會猶豫了一會兒,搖頭道:“還未有想法。”

  唐二忽然笑了起來,走到廖必會身邊,身子彎下來湊到了廖必會的耳邊,“大人,我倒是有些想法。”

  “說說?”

  唐二拉開了身距,指了指自己兩個手下,“他們昨兒剛剛跟我稟報過,說是最近有清一門的弟子進了城,且在昨日清晨離開?”

  “是有。”

  這一點沒必要否認。

  城內但凡是有些耳目的都曉得。

  “大人,你說說,這清一門沒來之前,城內無事;等城內出了事兒,他們又碰巧離開”

  唐二頓了頓,

  “這天底下哪里有這么巧的事兒。”

  祝各位老哥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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