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出集市來到沒有人的地方,秦川的臉上這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此時他的心情無比舒暢,顯得整個人春風得意,原來受人愛戴的感覺竟然是這么滋潤。
那柳道說的沒錯,當君子是有好處。
正當他沉浸在洋洋自得中,齊清若追上了他。
“你怎么跑那么快,龍城少主難道還怕一群農夫不成?看你這惶恐不安的模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德不配位啊?”
德不配位?
在他心中對這幾個字的厭惡程度僅次于“龍城惡少”。
但是秦川此時的心情極好,并沒有因此生氣。
“我德不配位?雖然我不需要他們感恩戴德,但是有一句話他們說對了,當日若不是我帶兵出城攔截邪魔,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天行健你知道不?”
“什么?”
齊清若迷茫錯愕的神情讓秦川頓時來了勁頭,故作深沉,開始賣弄。
“你不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地勢坤...”
洋洋得意的秦川突然面部僵硬,嘴角不由得開始抽筋,絞盡腦汁的思索下邊的幾句話,可是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
氣氛頓顯尷尬,心中暗道一聲晦氣,前世上學的時候就討厭文言文,尤其是這晦澀難懂的周易。
這下好了,本想著賣弄一下,沒想到弄巧成拙,一會少不得被嘲笑。
尤其是這小妮子牙尖嘴利,挖苦起來沒完沒了。
這臉往哪擱?
實在不行,我胡編幾句應付過去吧,反正她啥也不知道。
正當他琢磨著怎么糊弄過去的時候。
齊清若歪著腦袋,伸長脖子眉頭微皺的盯著他,大眼睛閃爍著不確定的光芒,小心翼翼的道:“厚德載物?”
這回輪到秦川神情錯愕,看著眼前靚麗的面孔,正在思索怎么回應才能留住臉面。
就在這時一陣蒼老的笑聲傳入兩人的耳中,聲音狂放至極,斷斷續續。
狂浪笑聲出現的非常突兀,刺耳。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到不遠處的墻角下,有個白胡子老頭兒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笑得前仰后合,上氣不接下氣。
秦川眉毛差點擰在一起,闊步走了過去,來到老頭身邊。
兩人的到來也沒能止住笑聲,那老頭捂著肚子,一張老臉由于放聲狂笑氧氣銜接不上而憋得通紅。
秦川橫眉立目,覺得這老頭有些不可思議,就這么點事兒至于笑成這樣?
“你是在笑我嗎?”
老頭聞言抬頭瞄了一眼秦川,看著他鐵青個臉怒火中燒的樣子覺得更是滑稽,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肆無忌憚。
“哈哈!不笑你笑誰?你賣弄文學,卻連幾句話都記不住,還想泡妹子,哈哈哈,笑死我吧!”
兩人相視一眼,那句“泡妹子”讓齊清若也面露溫怒,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對著秦川攤開手。
“為這點事你還真生氣?這有什么好笑的,這老人家可能精神不太正常,不管他,咱們走吧!”
說完徑自走開,秦川瞪著眼前哈哈大笑的老頭,也覺得這個老頭不過是嘩眾取寵,生他的氣是白白浪費時間。
哼了一聲,也挪步跟了過去。
白胡子老頭兒笑夠了,剛直起腰板,發現兩人已經走出很遠,連忙高聲喊道:“兩位小友,請留步,請留步!”
兩人聞言停下腳步回頭張望,只見那老頭兒快走了幾步,來到他們身邊。
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個小棍兒,棍子上端有個倒三角的框架。
老頭也不說話,把棍子插在地上,從懷中拿出來一條白布,白布的中間有一條細小的繩子。
他把白布抖了抖,當著兩人的面將白布綁在了棍子上。
老頭兒的手腳比較麻利,不多時手中多了一個布幡,那布幡上還寫著兩排紅色的大字。
兩人湊過去看了一眼,竟然一幅對聯。
“天下事無不精通,行世間專為解惑。”
秦川輕聲念出了這副對聯,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下。
“你還是個算命的?”
“然也!剛才老夫有些失態,不是有意的,我是真沒忍住,還望二位小友寬宥則個。”
“實不相瞞,老夫是專門行走天下間的解惑人,專門為世人解惑!”
看著老頭一板正經的模樣,兩人不由得對他多看了幾眼,只見他一身白衣微塵不染,須發皆白,長眉飄然拄幡而立,一手捋著長長的胡須,目光炯炯有神。
好一幅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仿佛隨時能夠乘風歸去。
秦川看著他道貌昂然的樣子,與剛才的行徑判若兩人,心想這老小子入戲到是很快。
圍著他轉了轉,指著幡布,皺眉道:“還別說,你這賣相著實不錯,不過你這算命幡上邊的詞兒也太水了吧,再說你這準備工作也不充實,還當著我的面綁幡兒,現在騙子都流行隨心所欲嗎?”
齊清若聞言低頭輕咬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秦川見那算命先生也不說話,笑瞇瞇的看著他,繼續打擊。
“今日一見算是緣分,你也別白來,本少我就免費送你一副天機,你可別輕易泄露,明天換上字兒,錢馬上就能騙到。”
“這上聯是,批陰陽斷五行觀掌中日月,下聯是,測風水掃六合看袖中乾坤,得有橫批,沒橫批哪行,濟世神仙,你看怎么樣?”
在一旁的齊清若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哈哈大笑,這幾句話都快被算命的騙子們用爛了,哪是什么天機。
算命先生聞言還是笑而不語。
秦川來了勁頭兒,抬起手還要出言數落,齊清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聲道:“算了,老人家也不容易,你別再數落了,咱們還是走吧。”
兩人轉身剛要離去,就聽到算命先生嘿嘿笑道:“老夫算命從來不要錢,何來騙錢之說?”
還沒等秦川說話,齊清若回過身輕聲笑道:“老先生說的對,算命的時候哪能要錢呢,解惑破災的時候才要錢!”
“老夫只解惑,不破災,解惑的時候我也不要錢!”
秦川不由得停下腳步,疑惑道:“那你要什么?”
“老夫什么都不要,只看緣分,你看我這幡上只有兩種顏色,白布紅字,你身上也只有兩種顏色,白衣紅布,看,這就是緣分!”
齊清若的聲音清脆悅耳。
“老人家,這緣分也太牽強了吧!”
秦川忽然心中一緊,倒是覺得這個老頭有點像鬼靈道人,那夜在鹿鳴殿中,鬼靈道人也是以拆字引緣來套近乎,不過他是包藏禍心。
難不成這老頭也是一樣,要對自己不利?
他決定先試探一番。
“既然你什么都不要,并且緣分也來了,不讓你說話也怪可惜的,來吧,你給我算算。”
齊清若詫異的看了一眼秦川,察覺出他眼神中的異樣,并沒有作聲。
算命先生看到正主終于被自己說服,先是故作深高的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你名叫秦川,是龍城的少城主。”
秦川沒有接話,就這么看著他。
“從小沒見過父母,被城主養大,時間長了城中滿是風言風語,你氣不過,總是對這些嚼舌根的人惡語相向。”
“長大后,仗著身份尊貴對這些人施以報復,長此以往名聲不好,被有心人戲稱為龍城惡少,并且惡名遠播!”
秦川還是沒有回應,眼神倒是有些冷,但是沒有發作靜靜的等待下文。
齊清若在一旁忍不住打斷道:“老人家,您說的這些城中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而且也都是老黃歷了,隨便打聽就行,哪用的著算?”
算命先生笑了笑,盯著目光森然的秦川繼續開口:“前幾日邪魔禍亂,你在城外險些被殺掉....”
沒等他說完,秦川再也等不下去了,抬步就走,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