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曾經我沒的選

　　曾經我沒得選，但是現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陳永仁坐在天臺上，仰頭望天，放空了自己的思想。

　　“我做了臥底大概有十年了吧，曾經我以為臥底一次就夠了，沒想到我三年又三年，一直做臥底，做到了現在。”陳永仁點起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氣。

　　咔嚓！

　　“你說歸說，不要在我面前抽煙啊，我才二十歲，還不想被你的二手煙荼毒。”阿祖掏出一把剪子，一下子將陳永仁手上的煙剪滅了。

　　陳永仁：你出門帶著剪子是鬧那樣兒啊，混蛋。

　　將剪子放于身后，關祖抱臂倚靠在管道上，盯著陳永仁道：“你，有沒有后悔過？”

　　“后悔什么？做臥底嗎？”將煙丟到了一邊，陳永仁反問道。

　　“嗯。”關祖點了點頭。

　　“有，我后悔過，非常后悔。”轉過身來，陳永仁看著阿祖道。

　　關祖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已經問無可問了。

　　陳永仁是倪坤私生子這種事情，哪怕他本人再怎么隱瞞，也終究是瞞不過港島警察，按理說，早在他上警校的時候，他隱瞞的身份就會泄漏，人就會被退學，但是最后他沒有被退學，還被派出來做臥底這件事，如果深思起來可就有些門道了。

　　或許，正因為陳永仁是倪坤私生子，才會讓他成為臥底警員？

　　自己后悔，后悔做臥底。

　　這是此時此刻陳永仁的真實想法。

　　因為做了臥底，他去當了古惑仔，因為古惑仔的身份，他的女朋友去做人流了，自己的孩子沒了。

　　因為做了臥底，他不得已回歸了倪家，正是因為倪家私生子的身份，他的大哥，有血緣關系的所有人，都死了。

　　很痛苦！心感覺很痛，因為這一條臥底路，自己的家人沒了，每次還要做各種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自己曾經明明是想做個舍己為人的好警察，怎么就變成了人見人怕的古惑仔？

　　“仁哥，這黃sir啥時候過來？”關祖詢問道。

　　“快了…”陳永仁說道。

　　“你說，這個月，你光是傷人已經好幾次了。”人未到，聲先至。

　　陳永仁默不作聲。

　　“我千方百計和律政司說你心里有問題，叫你看心理醫生，你還到處打人，你忘了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黃志誠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阿祖突然笑出了聲：“我發現你們這做臥底和接頭的人，都挺有意思，去哪里接頭不好？非要在天臺接頭，不怕到時候暴露，躲都沒地方躲得嗎？”

　　阿祖身影一浮現，黃志誠瞬間面露驚詫，驚呼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你都知道了些什么？阿仁你的身份是不是泄漏了？”

　　聽到黃志誠一串連珠炮般得發問，阿祖瞬間哭笑不得：“不是吧黃警官，你這問問題不能一個一個得問嗎？我說的對吧，仁哥？”

　　黃志誠一聽，面露思索之色：“阿仁不可能會背叛我，除非他不想回到警隊，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此時這個天臺應該布滿了阿琛得手下，不可能只有這兩個人。”

　　“既然黃警官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咱就大發慈悲告訴你。”阿祖看著黃警官說道。

　　“第一，我是什么人？北區總警司關淳之子——關祖。”

　　黃警官：“北區警司的兒子為什么會摻乎到西區的事情里？莫不是因為競選一哥的事情？想要撈一筆功績？”

　　“第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黃警官，你安排臥底的事情已經被我發現了，所以我過來看看，湊個熱鬧。”

　　黃警官有些慌亂：“臥底的事情被一個毛頭小子都知道了，會不會對后面的行動造成困擾？”

　　“第三，我都知道了些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比如，高級督察黃警官是如何變成黃警司的。至于仁哥的身份嘛，我老爸關淳耶，真的想要了解些什么，根本沒難度的。”

　　聽完阿祖說的話，黃志誠陷入了沉默。

　　良久，黃志誠才緩緩開口道：“你摻和進來這個案子，是為了什么？”

　　阿祖能說自己只是一時興起嗎？自然是不能，所以他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

　　站在天臺上，阿祖俯視下面的那些樓宇，坦言道：“如果我只是想做一番大事，幫我老爸一把，讓他知道我不是個廢物呢？”

　　“原來如此！”X2

　　黃志誠早有耳聞，北區總警司關淳的兒子是個廢物，前兩年他在警校準備招收下一個臥底的時候，曾在學校那邊聽說過，有一個學員警因為不想當警察，直接將學校的老師打倒，被直接開除，后來聽葉校長說就是總警司的兒子。

　　陳永仁也是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個不著調的警司兒子還有如此有孝心的一面？

　　黃志誠看著阿祖，不禁問道：“你為何不直接當警察，用警察的身份幫你老爸？”

　　阿祖嗤笑道：“加入警察，一路靠著自己老爸的威風，做文員做到督察，再做到警司？有什么意思？”

　　“呃。”黃志誠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這豪門子弟果然和常人想法不同。

　　“放心好了，黃sir，我是不會主動加入你們這個案子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多少能力，干多少的活兒，我頂多到時候給我老爸打個電話，出警幫助你們掃毒組。讓我老爸蹭一波功績而已。”阿祖想了想，補充道，“對了，你不用擔心情報泄露什么的，仁哥還什么都沒和我說，我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黃志誠一聽如此，轉頭示意陳永仁，問其是否屬實。

　　陳永仁直接點了頭，表示沒說錯。

　　阿祖確實是不知道相關情報，畢竟在陳永仁看來，雖然你是總警司的兒子，但是也不能瞎搞干擾掃毒組的案子，而且前兩天的時候，韓琛還沒告訴自己具體的時間，自己想說也沒辦法說，所以阿祖暫時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放心啦，黃sir，我跟仁哥過來，就是想見見你這個傳說中o記的黃警司而已，相關案子我是真沒打算插手，再見啦，我先走了，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還是知道的。”拍了拍黃志誠的肩膀后，阿祖走下了樓。

　　看到關祖走下樓，順便還帶上了門后，黃志誠看向了陳永仁：“阿仁，你確定這小子能信？而且你怎么回事？臥底的身份為什么會暴露？”

　　陳永仁用完好的右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奈道：“老大，我怎么知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過我確定的是，他是可以相信的。”

　　不相信怎么辦？現在就兩個人知道自己的臥底身份了，黃志誠是一個，關祖是一個，原本還有一個知道的人來著，不過他正躺在樓下的靈車里，今天出殯。

　　“行吧，你說信他我就信嘍，讓你去看心理醫生你去看了嗎？你是不是真的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話題又被黃志誠帶了回來。

　　“拜托，明明說好三年，結果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說到最后，陳永仁都不是在說了，是在嘶吼，且他的神情明顯激動了起來。

　　唾沫噴到了臉上，黃警司不滿道：“你對我態度好點行不行？現在全港島別看只有我和剛才那個無能富二代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他知道沒用，我才是掌握你檔案的人，我回去把你的檔案全都刪除掉，你一輩子做古惑仔，我也不用煩了。”

　　呵呵！

　　一聽黃志誠這么說，陳永仁不由得譏笑道：“你想我怎樣？天天提醒著，我是警察，做夢的時候都說？放下槍，我是警察這樣？”

　　聽到小弟在自己旁邊譏諷，黃警司也有些惱火了，說道：“你吼辣么大聲干嘛？”

　　“你以為我愿意這樣？”阿耀突然激動起來，目眥欲裂，“我跟韓琛的，他讓我殺人，我殺不殺？他讓我睡女人，我睡不睡？我殺了是不是證明我冷血無情，是個聽話的小弟？如果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是這樣的人，我又怎么能騙得過別人？所以我必須按照我的設定去做事，去做人！啊？老大！”

　　“臥底…說的可真簡單啊！這兩個字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任務，它是我的人生！是我十年的人生！十年來每天提心吊膽，唯恐有一天身份泄露，讓我橫死街頭。”陳永仁咆哮著，淚流滿面。

　　“韓琛什么時候進貨？”黃志誠開門見山。

　　“不知道。”陳永仁隨口就答，不過沒一會兒，又繼續說，“這個星期。”

　　“什么？”

　　“這個星期之內，泰國佬已經來了，韓琛收了貨，去賣給別人。”

　　“貨倉在哪兒？”黃志誠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我怎么知道那貨倉在哪兒？我才跟了他三年。”

　　確實陳永仁當了差不多有十年臥底，可跟韓琛不過三、四年。

　　韓琛不知道陳永仁是倪永孝同父異母嗎？自然知道。因為陳永仁曾和倪永孝一起拍全家照。

　　那么既然是這樣，韓琛為何還敢留倪家人在身邊？

　　韓琛敢用陳永仁的原因：陳永仁在倪永孝被殺之后，自然是先被抓到了警察局里，因為他是臥底，黃sir肯定會把他放了，而陳永仁此時不能、也不會立刻去投靠韓琛，因為他是倪家人，如果立刻去投靠仇人，肯定不合情理，會被多疑的韓琛猜忌。所以陳永仁就先去跟別人混（只有找個老大罩著他，韓琛才很難殺他滅口），但是不論他跟哪個老大混，最后的結果都是混不下去，可以說是黃sir故意給他營造了個走投無路的境遇，然后再讓他去投靠韓琛。

　　而此時韓琛已經得勢多年，地位已經十分牢固，他已經不怕陳永仁以倪永孝弟弟的身份爭地盤，同時他也知道陳永仁的確是個人才（從陳永仁查驗毒品那個場景可以看出來），可以任用，便把他留在了身邊。

倪家還在的時候，都是講究名分，所以倪坤死了，倪永孝上位，不過隨著倪家的滅亡，四個大佬被害，現在的江湖不再講究名分，而是有能者居之　　思念至此，黃志誠拍了拍陳永仁的肩膀，寬慰道：“辛苦了，這案子一破就退休。”

　　“你少來，你這句話我聽了九千多次。”

　　另外一邊，一個出租的公寓里，梁邁斯摘下了頭上的耳機，感慨起來：“阿祖制造的這個微型無線竊聽器真不錯，現在確定了韓琛交貨的時間，不過目前貨倉的位置還不知道，嫂子，可以給阿祖打電話了。”

　　“嗯。”周蘇點了點頭，掏出手機，讓阿祖回來商議行動了。

　　在張東升后期的時候，林耀祖因為錢多，所以各種投資，投資公司其中的一個就是做微型攝像頭，監控攝像頭一類的，后來在家譜世界，他成功將制造攝像頭這一門手藝練起來了，畢竟用來偷窺親戚是針不戳，畢竟有誰能想到自己家還有人安裝針孔攝像機呢？就是靠著這些微型設備，阿祖了解了很多秘密，成功開墾了大片的新地和荒地，讓周蘇帶一些索尼攝像機也是為了改造用，畢竟從零開始搓針孔攝像頭，怎么想怎么傻嗶，當然是最新科技利用起來啊？

　　回到基地后，阿祖和周蘇幾人商議起來。

　　知道劇情的阿祖是知道的，韓琛沒多少人能用，到時候在龍鼓灘接貨的只有韓琛的頭馬迪路還有傻強。

　　泰國人是來做生意的，根本不可能帶武器，韓琛那邊也不會帶武器，所以接下來的難點就是警部那邊。

　　現在重點是要如何搶到韓琛那批貨，殺人還只是次要的，甚至沒有去殺人的必要，但麻煩的是，不能殺人，就代表不能有效壓制對方，完美截貨。

　　無論是被韓琛的人丟下海，還是被警察劫走，這兩種結果，阿祖都不接受。

　　自己單槍匹馬還好，金剛不敗，根本沒人能破防，但是麻煩的是自己的移動速度不行，雖然會輕功，但是卻趕不上車，兩條腿根本沒有辦法比得上四個輪子，甚至兩個輪子都比不上。

　　想要劫走韓琛的貨，有海陸空三條路，阿祖在紙上記錄了下來三條路。

　　空路是被他第一時間劃掉的，空路不行，直升飛機好弄，但是如果不想被人從飛機上查到自己，那就難辦了。

　　海路也不太行，無論到時候距離是遠是近都不行，太遠了不能及時趕到，太近了可能會引起傻強還有泰國人的警惕，得不償失，更別提還會吸引警方的注意力了。

　　阿祖將目光放在最后一條的陸路上，陸路目前來看是唯一一個跑路的選擇了，但是陸路也不保險，愿意很簡單——會被攔截。

　　到時候龍鼓灘旁邊肯定會有大批條子，自己貿貿然闖進去，很可能就直接失敗，因為突圍不了。

　　最后經過阿祖的冥思苦想，才相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畢竟讓一個老實人去犯罪，著實是強人所難。

　　阿祖制定的計劃很簡單，由他一人騎摩托出手搶奪韓琛的貨。

　　火爆在海上負責遠程狙擊，防止除阿祖以外有人接近那批貨。

　　邁斯負責截斷龍鼓灘附近的信號，確保在阿祖行動的時候，不會讓條子和韓琛的人馬聯系上各自的老大。

　　阿天負責火力壓制和掩護，在阿祖突圍之后，打爆油桶，防止條子們跟上來。

　　至于周蘇，開船吧。

　　聽完阿祖的計劃安排，火爆直接笑了出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漁夫的女兒，哈哈哈。”

　　“你！”周蘇一腳踢在了火爆的腳上，讓其倒在地上，抱腿痛哭。

　　“阿祖”

　　周蘇嚴重不滿意自己的安排，照著阿祖的安排，自己就是個司機，根本不能得分，邁斯還有個截斷信號和游戲建模的任務呢，自己卻只是開船而已，于是開始撒嬌起來。

　　“蘇蘇，我這么安排也是為了你好，畢竟我們是搶黑色非老大韓琛的貨，到時候我們搶完就跑，如果到時候跑的慢了，或者被抓住了，會出大麻煩的，你也不想岳父一家被黑色非約談吧。”阿祖撫摸著周蘇的頭發，勸慰道。

　　“那好吧。”

　　周蘇無奈垂下了頭，自家男人的話，自己還不聽是怎樣？

　　阿祖勸好了周蘇以后，拿起酒杯，說道：“敬各位，祝我們這第一次行動圓滿成功，干杯。”

　　火爆和劉天：￣▽￣)～■干杯□～(￣▽￣)

　　阿祖和周蘇：￣▽￣)～■干杯□～(￣▽￣)

　　梁邁斯：┑(￣Д￣)┍

　　單身狗就不配敬酒唄？

　　其他四人：′`)′`)′`)′`)

　　“干杯！”X5

　　五個人開始了噸噸噸…

　　阿祖看向身后喝多了倒在地上的四人，眺望夜空，心中思緒起伏：“曾經我沒得選，現在我只想做個帶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