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從一早開始,魯大勇,也就是禿頭監工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
在白晝面前晃來晃去的,欲言又止。
望著他頭頂時隱時現的感嘆號。
白晝深感魯大勇的糾結,決定幫他一把。
“魯監工,有事情嗎?”
沒想到白晝突然問話,魯大勇一時語塞。
“額,沒事,額,有事,額...”
“不急,慢慢說。”白晝笑道。
重重吸進一口混雜煤碳味道的冷空氣,魯大勇似乎下定決心,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白晝啊,不知道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我知道在外街里有一個好地方,是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的了。”
“哦。”白晝一臉好奇:“是玩什么的?”
魯大勇左右望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才湊近悄悄道:“角斗場!”
“角斗場???”
白晝面色一僵,他還以為是些不可描述的場所,正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一切都是為了做任務而已,不是主動要去的。
“對,但主要玩法很多樣的。比如賭和酒...”
魯大勇點點頭道。
“難怪。”
白晝恍然,單單一群被郁悶生活折磨得急需發泄的工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但加上一點金錢關系就不一樣了。
“行,那我晚上就跟魯監工去漲漲見識。麻煩了!”
“不礙事,不礙事,我們這些平民這輩子能做到監工主管就已經到頭了,如果不想些法子打發時間,該多無趣啊!”
魯大勇嘆了口氣,一臉唏噓,似已經看破余生。
“您別看我現在身材走樣,年輕時,沖勁也是足得很,組里沒一個人有我干活努力。到頭來還不是....”
白晝笑了笑,順著他的話點頭。
“好了,也不打擾你了,晚上再聊!”
“嗯好,晚上再說。”
回過神,將目光集中在系統頁面,上面赫然寫著一個任務。
經驗任務:探索城街隱秘 ......
夜晚,氣溫已經降至零下六十攝氏度。
空氣中氣流宛若冰霧流動。
魯大勇提著一個玻璃罩的手提燈,里面一小塊高熱燃石正在燃燒,將寒冷隔絕。
微弱的光芒,照亮腳下的路。
白晝跟著他,總感覺他是要把自己拐去賣掉。
東拐西繞,還從幾間漏頂的棚屋中間穿過。
就當白晝以為他迷路時,魯大勇終于說了聲。
“快到了。”
白晝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卻依然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只是黑暗中仿佛有一個龐然大物的兇獸蹲踞其中,像是有一張深淵大口,吞噬著光明。
再走近些,借著光芒,白晝才發現這是一道高三米多的圍墻,墻上所有的窗戶全部被封閉,不留一絲縫隙。
“咚咚咚”
魯大勇站在墻前,咚咚敲了幾下。
不多時,兩個腳步聲接近。
墻面的一塊突然后移,開了一個一人高的洞。
白晝這才發現,這面墻居然有一塊是可活動的。
兩個提著燈的漢子警惕的探出頭,見是魯大勇,愣了一下。
“我說是誰這么晚才來,原來是魯哥。”
“哈哈,兩位兄弟好久不見,最近廠里換了上頭,麻煩事纏身,今天才找著機會,過來尋點樂子。”
“這位是我同事,帶他來長長見識的。”
“既然是魯哥的同事,那就不用走流程了,直接進來吧。”
一名漢子望了一眼白晝的裝束說道,同時讓開了身。
“他們說的流程是什么?”白晝湊近小聲問道。
“就是怕有督察冒充,但你是我帶過來的,年紀也小,根本不可能是那群冰狗。”
魯大勇也小聲答道。
白晝了然,畢竟是法典已經禁止的活動,當然不能不防。
萬一被抓到,全部得送去挖礦。
從移動墻門鉆進,又穿過一條走道,前面有光照進。
隱約的吼叫聲傳遞過來,聽起來越來越清晰。
又穿過一道門,白晝才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這根本就是一家廢棄工廠。
角落里堆滿了已經生銹的廢鐵。
工廠中央被簡單改造了一番,立起大大小小十余個鳥籠般的斗籠。
三個高角架的火爐,熊熊燃燒著火焰,向外輻射著熱量,同時也照亮了整個空間。
不知道是鐵銹還是凝固的血液,整個斗籠都染上猩紅的雜斑。
每一個斗籠里都有人正在角斗。
在外面則圍著一群神態狂熱的賭徒。
每一個斗籠前都有一名穿著黑衣的人管理著下注。
并且免費為輸家提供一杯劣酒,讓氣氛愈發放縱。
在一場角斗結束后,立刻就有人鉆進去,大吼著向外挑釁。
企圖獲得十勝,成為一名初級角斗士。
“魯哥是在外面逛逛還是直接去里面?”
一名大漢問道。
“我先帶著人在外面轉轉,然后再下去,你們不用管我,先去忙吧!”
魯大勇指了指白晝道。
“那好。有事情再叫我。”大漢點點頭,轉身去忙。
白晝輕吐一口氣,自穿越以來怎么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熱鬧的場面。
溫度其實并不高,甚至還有些微冷。
但狂熱如潮的氣氛可以讓人血液加速,忘卻寒冷。
近百人齊聲吶喊,相互挑釁,嘴里源源不斷吐出一個個優美的詞句,問候對方的家屬。
真的急了,就擼起袖子,直接下場,說干就干!
斗籠內的角斗士門赤著半身,一個個如紅了眼的公牛,與對手拼命角力。
打在對方身體上立刻可以留下一個鮮明拳印,毫無觀感。
“這些都沒什么好看的,全是一些泥腿子,別看打得好像很激烈,實際上,下的注都是少數,大部分人只是來混一杯贏家發的酒而已。”魯大勇搖搖頭,腳步不停,穿過人潮往里走。
“哦,為什么呢?”
白晝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角斗,頗為好奇。
“因為那些正在籠子里打的全部都是一般工人,外面看的也是,只是過來發泄的,怎么指望他們用力打。”魯大勇面帶不屑,似乎很瞧不起這些人。
“除非是某些恩怨仇恨局,才有一定看頭。”
白晝若有所思點點頭,他聽楊岳說過,在建城之前,角斗其實是收到法典支持,用來發泄人民心中的不滿與解決恩怨。
但后來,由于過于暴力,不利于秩序,被禁止了。
但人們總要有一個發泄的渠道,在令人絕望的日子里,于是一群人偷偷商量著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重建起一座地下角斗場。
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竟然形成了一個幾乎成為賽事的項目,養了一批專門從事角斗士的人。
帶著白晝轉了一圈后,魯大勇又回到原點,找到那名大漢。
“走了,還是里面好玩點。”
大漢帶著兩人,緩緩推開大門。
一瞬間,與這個時代似乎格格不入的景象映入白晝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