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監!”
賈世道和趙正己的臉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了,不由得在心里頭暗罵。
他們兩人的視線對視在了一處,忽地就心有靈犀了起來,隨之啞然一笑,生出了幾分知己的心理來了。
也怪不得他們火大,畢竟昨日接到有天使大人要來的消息,連夜打掃衛生。
幸苦付出一切,卻遭人嫌棄。
這樣的事情,怕是換誰來,都不一定能夠接受得了呢。
死太監雖然說是很討厭,但他怎么都起帶著旨意來,明面上該有的尊重,還是得好好地表露出來,免得讓人抓痛腳。
他們點點頭,便跟了進去。
“咱家可真倒了八輩子霉,來到這么一個窮鄉僻壤的鬼地方!”
“哎呀呀,什么玩意。”
白凈男子捏著手帕,夸張地怪叫。
一進入庭院之中,早就提前擺好案桌在那里,方便欽差宣讀圣上旨意。
兩人一進到庭院里,當即拍撫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直接跪了下來。
“吾等恭迎圣上旨意!”
他們一邊高喊,一邊伏拜下來。
白凈男子點了點頭,向旁邊的侍衛示意了一下,后者拿上了一個木盒來。
打開木盒,露出里面的圣旨。
伸手將它拿了出來,在小心翼翼地攤開之后,便是雙手捧著。
輕咳了一聲,開始了清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滋有神靈,感圣天子仁德,降下祥瑞昭顯太平盛世,治下清明…”
“…故特許嘉獎!欽此!”
白凈男子云里來,霧里去,喘了好久才將數百字的圣旨念完。
那途中不帶停歇的聲音,可著實差點沒讓跪著的兩人擔心,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當場掛在了這里。
好在這種擔憂,只是杞人憂天。
這讓聽著圣旨之人,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什么幺兒子。
跪著的兩人也聽明白了,整個圣旨通篇下來,皆是大量的華麗詞句堆積,里面有營養的東西是沒有多少。
總結下來,換成白話來說,就是贊許縣令治民有方,天子很高興巴拉巴拉。
然后就完了,沒有任何嘉獎。
“臣領旨!”
賈世道站了起來,上前接過圣旨。
“公公,下榻已經準備好,可否移步屈尊就駕呢?我等也好為你接風洗塵!”
趙正己上前了一步,笑著道。
“原來是豐靈侯,一別多年,君侯依舊是風采豐腴,直叫人感嘆歲月如梭!”
“咱家呢,可是有名,叫梁軍!想來君侯貴人多忘事,忘了咱家吧。”
白凈男子皮笑肉不笑,不咸不淡道。
聽到這個名字之后,趙正己如遭雷擊一般愣住,隨之低下了頭來。
他死死地捏住拳頭,將其掩藏在衣袖之下去,不讓人看到他眼中的恨意,趙正己怎么會就輕易地忘記這個名字。
當年父王之死,就是這閹人宣旨。
這家伙就是劉欽一伙的,不然也不會在這么多年里,就能混到這地位上來。
趙正己好想拔劍,殺了這閹狗。
最終,他還是按住了這殺心。
梁軍看著這趙正己,察覺到了他一絲迸發的殺意,忍不住地冷笑了起來。
他就等著,只要趙正己敢跳,身邊帶來的高手不介意將其伏誅,一個亭候在自己的面前血濺當場,還是挺有趣的。
“梁公公,可愿到下榻休息?”
趙正己抬起了頭,平靜地問道。
看著趙正己能夠恢復理智,梁軍的心里面不免有些失望,卻也沒說什么。
“既然盛情難卻,咱家就去吧!”
梁軍點點頭,隨意地道。
說著,就先一步地走出了縣衙,外面有著專人等候,帶著他們去住的地方。
賈世道手捧著圣旨,在趙正己他們恩怨起時,只是冷眼旁觀著。
有些事情不該他插手,還是不要一頭愣地擠進去,免得不知道怎么死,這種時候呢,最好就是在一胖當吃瓜群眾。
等著梁軍走了,他才輕咳了一聲。
“真是奇怪,山君如此大的功績!為何半點不提,難不成另有旨意?”
他搖了搖頭,似乎有口無心地道。
趙正己不由得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賈世道,并沒有說什么,隨之嘆了一口氣。
賈世道也嘆了一口氣。
兩人心里皆是很明白了,朝廷這是很有深意啊,不待見這山君。
怕不是要卸磨殺驢。
只是這么地明晃晃的囂張,直接就過河拆橋了,真的好嗎?
他倆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朝廷有什么想法,又豈是他們所能夠左右的呢,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大人,我這有些心事。實在是難以在繼續辦公下去,懇請休沐幾日!”
“多有不便之處,還望海涵。”
趙正己嘆了口氣,拱了拱手道。
“君侯不必如此,你連日辦公,難免有著勞累的時刻,就先去休息吧。你的休沐之請,本縣直接就批準了!”
賈世道擺擺手,笑呵呵地道。
趙正己再次地拱拱手,直接就走了。
看著重新走進來的衙役,又再一次熱鬧起來的官衙,賈世道搖了搖頭,他要去將這份圣旨給供奉好了。
畢竟是圣天子的旨意,怎么著也得像供奉祖宗一樣,將這給完全供奉好了。
走到書房之中,找了一個錦盒。
他剛將圣旨放了進去,種揚后腳就走了進來,恭敬地朝著他行禮了。
“大人,小的給你請安了!”
種揚笑了起來,朝賈世道拱拱手。
“這欽差大人,不知道要住幾日!這段時間里面,你可別給我出了什么紕漏。不然我們兩個,誰也別想好過!”
賈世道蓋上盒子,鄭重地說著。
種揚見他說得嚴肅,再也不敢嬉皮笑臉了起來,心里不由得一個激靈著。
“屬下知道了!”
他低下身子,沉聲地說著。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吩咐你。這幾日呢,你就拿著我的封條,暫時先將城隍寺給封起來,免得沖撞了天使大人!”
賈世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吩咐著道。
種揚不由得一驚,又看著賈世道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便點了點頭。
“是,屬下明白了!”
他沒有去問為什么,而是乖巧地答應了下來,準備直接照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