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離別
克蘭點點頭，沒有反駁，只是雙目瞥了鷹鉤鼻男人一眼，強調道：“馬洛，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該對陛下保持尊重。”
馬洛似乎毫不意外他會這么說，點點頭道：“克蘭，現在我們沒有援軍，實力比起惡魔又太弱小，加上惡魔不知道會在主位面停留多久，我們應該趁現在力量完好，盡快尋找機會，殺出包圍。”
克蘭雙目凌厲，態度嚴肅起來：“你是什么意思？”
被克蘭質疑，馬洛毫不尷尬，搖搖頭道：“克蘭，你是沃克家族的繼承人，更是我們的主君，無論如何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這只是你的意思？”
“這......”
馬洛猶豫了整整三秒，才接著道：“包括安卡斯主教、凱伊小姐和傭兵團副團長考爾斯在內的大多數人都這樣認為。”
克蘭目光轉向霍布斯：“你也是這樣認為嗎？”
霍布斯猶毫不猶豫道：“克蘭，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騎士榮耀的化身，我早已立誓效忠于你，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克蘭點點頭，重新看向馬洛，說道：“城堡里還有兩萬多普通人，如果我們突圍，和放棄他們有什么兩樣？他們是因為信任我，才聚攏到城堡中向我尋求庇護，難道我能放棄這些無辜者嗎？”
馬洛用眼角余光瞥了滿臉堅毅的霍布斯一眼，躬身歉然道：
“抱歉克蘭大人，是我忽略了他們。只是，克蘭大人，您是下任國王的有力候選人，是光明神借由教宗欽定的光之子，也是沃克家族的繼承人，無數人都將一切寄托在您的身上。”
“夠了！”
克蘭高舉騎士劍，昂然道：“無論是候選人、光之子，還是繼承人，都是他人強行加在我身上的期望，這一刻，我只是一個騎士，一個不能容忍惡魔屠戮無辜的騎士。
除非我戰死在城墻上，沒有誰能傷害到我身后的子民。”
......
一夜無話。
天色剛蒙蒙亮，羅倫斯就強行將賴床的希莉雅拖起來。
起床后，她居然還一臉迷糊，也不知道希莉雅到底是信任羅倫斯還是真的心大，這種情況居然能睡得這么死！
羅倫斯將冷水灑在她臉上，強行讓她清醒過來，然后送過去一罐鹽，讓她自己洗漱，自己則先去將一些“有用的東西”收集過來。
希莉雅抹干凈臉上的水，打了個大大哈欠，然后用鹽粘在樹枝上，混著清水洗漱。
等到她把洗漱完，羅倫斯正好提著一個鼓鼓的布包回來。
“要走了嗎？”
“嗯。”
羅倫斯點點頭，把希莉雅提到脖子上，帶著她快步向沃克城外走去。
破曉的光重新照耀這座城市。
城市廢墟之間到處都是僵硬蒼白的尸體，男人、女人、小孩，大多數人尸體上都是被惡魔狂暴力量弄出的巨大傷口，但還有一些孩子，他們的致命傷是刀傷。
大概是他們的父母，為了防止他們被惡魔虐殺，先殺死了他們。
也許是沃克城內的慘狀刺激到了希莉雅，一路上，她都保持著沉默，就算羅倫斯主動開口，提醒她以后要注意的事，她也只是漫不經心的回應。
“就到這里吧。”
距離沃克城已經兩里多，羅倫斯估計附近不會再有惡魔出現，便將希莉雅放下，并交給她一個包裹，叮囑道：
“包里有干面包和一些錢幣，面包肯定夠你走到下個城鎮，錢幣也夠普通人用十幾年了，你注意別讓人看到了。除了這些，里面還有兩件斗篷，你待會戴上吧。”
“我知道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希莉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一路保重，記住，往南走。最后，別忘了我的名字，你以后注定不會平凡，當你強大的時候，我又還活著，你盡可以召喚我，我樂于做你的馬前卒。”
“嗯......”
“對了。”
羅倫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補充道：“不要再去找你的“父親”了，你找不到的，等到時機出現，他自己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希莉雅忽然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流出兩行淚水，喊道：“羅倫斯，我還會找你的。”
說完便抹著眼淚轉身離開。
送別了希莉雅，羅倫斯往惡魔們聚集的地方走去。
實際上，在城中掃蕩的任務早已結束，他早該回到領主身邊，也就是惡魔軍隊秩序混亂，他才能這樣隨意行動，要是換做人類、精靈的軍隊，恐怕自己已經被處死了。
“為什么要庇護那個人類？”
一個陰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羅倫斯心里一驚，扭頭看去，然后迅速平靜下來，恭敬道：“奧尼爾大人，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我在問你，為什么要庇護那個人類？”
奧尼爾藍藍的臉上，完全看不出表情，不過單是聽聲音，羅倫斯也知道奧尼爾現在的心情肯定不愉快。
羅倫斯心思急轉，瞬間靈光閃過，道：“那個女孩讓我想起了我曾經的女兒，出于懷念，我庇護了她。對于沒有殺死她，我很抱歉，奧尼爾大人。”
奧尼爾身上電光閃爍，凝視著羅倫斯：“在所有白銀魔中，你是最為獨特的，不僅有正常的智力，現在看來，就連拾取的記憶碎片也遠遠多于其他白銀魔。”
說是這么說，奧尼爾卻沒有深究的興趣。
羅倫斯雖然掛了個惡魔的屬性，卻是煉金學產物。
煉金學這種東西，是地精科學和人類、精靈神秘學結合的產物，有意外才是正常的。
而且，重點并不是羅倫斯是怎樣的煉金惡魔。
“是的，奧尼爾大人。”
羅倫斯的語氣更加恭敬，他敏銳的感覺從奧尼爾語氣中嗅到了極為危險的氣息。
不過，羅倫斯毫不緊張，仍舊平靜道：“奧尼爾大人，我認為腦中多出的記憶并不是壞事，從前世的記憶中，我找到了今天就能攻下那座城堡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