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堡
羅倫斯花了整整三秒才接受這個事實，然后將希莉雅按回“床”上，低聲道：“睡吧，小孩子要多睡覺才長身體。明天我就送你離開沃克城，之后除了法蘭王都，隨便你去哪。”
頓了頓，羅倫斯還是提醒道：“最好是往南。接下來幾年，高曼帝國境內的封地貴族和五大封國會掀起大量兼并戰爭，只有帝國直轄暫時還算安全。”
“羅倫斯，您......”
“別叫您。”
“嗯......你把我送走，那你要去哪里？”
希莉雅在被窩里，露出的腦袋上眼睛閃閃發光，聲音聽者有些沮喪，又像是等著睡前故事的孩子。
羅倫斯聲音低沉下來：“你想跟著我？不去找沙利葉了嗎？”
“......我不知道。如果沙利耶真的有你說得那么厲害，為什么那么久，他都沒來找我？我不想再一個人流浪了。”
“我也不知道。”
羅倫斯說謊了，結合希莉雅親手殺掉沙利葉的事件，他猜測月天使沙利葉可能一直在希莉雅身邊，也像自己一樣，等待著希莉雅屬于魔神人格的覺醒。
頓了頓，羅倫斯又說道：“相信我，讓你離開可是我少有的仁慈。我是被召喚過來的惡魔，必然要跟在領主身邊，現在的你，太弱，跟著我太危險。”
羅倫斯確實發了善心，如果利益最大化，他該把希莉雅帶在身邊，繼續刷任務，等待希莉雅魔神人格覺醒，甚至親手促進這個過程。
但他正如他所說，希莉雅留下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他也不屑于靠折磨一個小孩子獲取力量。
人活一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惡，欺負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希莉雅的聲音越加沮喪。
羅倫斯不再回應女孩，他看著沃克城最高處亮像白晝的城堡，陷入深思。
按照故事原本的發展，克蘭，這個被光明神眷顧之人，騎士中的騎士，會憑借他無與倫比的勇氣帶領城堡中八千名士兵，面對超過四萬名惡魔的猛烈進攻，在孤立無援的絕境下，堅持到惡魔退回深淵。
這也是克蘭主角故事的開始。
不過，這一世沃克堡，甚至是克蘭本人注定要成為羅倫斯崛起路上的祭品。
羅倫斯細細盤算著一切能回憶起來的細節，一點點敲定攻破城堡的計劃，以及明天面對密德爾頓、海洛伊絲、索羅特三位惡魔領主時的說辭。
等到將所有細節一一推敲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
身后的希莉雅呼吸聲細微、均勻，顯然已經睡著了。
不過，女孩的睡相非常糟糕，被子被蹬掉了一半，一只腳丫和腿完全露了出來。
羅倫斯搖搖頭，起身給她牽好被子，把露在外面的腳丫子塞回被子里，然后盤膝坐回原地，合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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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的墻上，士兵們和超凡者又一次擊退了惡魔。
只是，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掛滿了惶恐，唯有看向最前方銀鎧金發的身影時，才會露出少許安心的神色。
一個頭發雪白，臉容棱角分明的騎士走到那道身影跟前，右手的騎士劍劍尖向下，左手按住右胸，微微鞠躬道：
“克蘭，城堡里的情況已經弄清楚了，我們現在只有八千名士兵，二百多名協助的超凡者，以及惡魔進攻時，涌入城堡的兩萬名普通人。
另外，鱷魚傭兵團的副團長和十三名精英傭兵也在協助的超凡者中。
其中鱷魚傭兵團副團長考爾斯是閃耀級戰士，十三名傭兵則基本是黃金級法師和戰士，還有一名牧師。
至于剩下參與防守的超凡者，大多是白銀級冒險者，只有少部分是青銅級和黃金級。”
“嗯。”
克蘭頭也不回，通紅的眼眸仍舊凝視著城堡外連綿的惡魔，說道：“城堡里的魔法陣呢？霍布斯，你去問過凱伊了嗎？”
“凱伊還在中央魔法塔，根據她的話，魔法陣運行良好，魔能晶石和元素池里元素能量儲備都很充足，足夠魔法陣全力運行超過二十天。”
“食物呢？”
“很充足，儲藏的食物你父親巴克帶軍隊東征的時候帶走了大部分，但剩下的還夠城堡里所有人吃上兩個月。”
“嗯。”
看著克蘭有些萎靡的神色，霍布斯停頓了片刻，勸道：“克蘭，你從黃昏開始就奮戰到現在，趁著戰斗停止，你該休息會。”
“我睡不著。”
克蘭搖搖頭，臉色黯然，“每當我閉上眼，耳邊就會響起死難無辜者的哀嚎，就像在質問我為什么不救他們，我實在睡不著。”
“克蘭，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外面的惡魔足足四萬名，還有三名惡魔領主。你我都知道，惡魔領主最少也是傳奇級，而我們城里只有八千名士兵，超凡者里，加上你我、安卡斯主教和考爾斯團長，也不過四名閃耀級超凡者，離開了魔法陣，我們恐怕連一小時都堅持不下來。”
“我知道。只是，死去的二十多萬人，都是王國的屬民，都是我應該庇護之人......”
就在這時，一個鷹鉤鼻，臉上有一道長長傷疤的中年人急匆匆走過來，向兩人行禮道：“克蘭、霍布斯，剛才喬治陛下已經從王都傳回了訊息。
陛下的意思是，王國東境正和北原人開戰，南部又與周圍同屬帝國的封國和貴族敵對，需要部署兵力防備他們，希望我們盡量堅持，他會盡快從北方調集兵力，并雇傭傭兵團、召集冒險者支援我們。”
頓了頓，那人又湊近克蘭和霍布斯身前，低聲道：“克蘭，你在國王選舉的選票已經快超過了喬治王室繼承人選票，喬治七世很可能不會派出援軍。”
話里的意思，便是法蘭王國的國王喬治七世會刻意拖延時間。
這推測也相當合理。
正常而言，法蘭國王雖然名義上是選舉，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在王室家族中選舉，并且以國王的意志為主。
但現在莫名出來一個克蘭·沃克，選票基本與王室喬治家族繼承人齊平，不要說援軍，說不定喬治家族的人比惡魔還想克蘭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