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吧。”藺宓兒將門反手鎖上。
“啊?這不好吧?”
唐興有點慌,卻隱隱又有些期待。
他的眼睛飛快掃過房內的布設,簡單,整潔。
床倒是挺大的,可是才第一次見面,是不是太快了?
現在自己只是個弱男子,還反抗得了嗎?
要是得到的太容易,她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藍孩紙?
“要不你自己來?”藺宓兒指了指一旁的緊急醫藥箱,目光一冷,語氣不善道。
知道自己會錯意,唐興臉頰瞬間也感受到了臀部那般火辣辣的感覺,他尷尬一笑,解釋道:“有點不習慣…”
自己來?開什么玩笑?
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是需要專業人士動手。
否則,要是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狂犬病而死的穿越者就不好了。
唐興把系在腰間的衣服解開,快速踩掉腳上的鞋襪,猶豫了下,把外褲也脫掉了。
內褲應該就不用再脫了吧?
他扭捏著,慢慢地趴在床上。
柔軟,舒適。
被套是用麻布所制,里面應該用了大量的絨毛,躺在上面整個人都陷下去了。
這可比醫院的被褥好太多了。
聽到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唐興的呼吸慢慢變得沉重起來,床微微下沉,他身上的肌肉不由緊繃了起來。
“放輕松,不要緊張。”
藺宓兒清冷的聲音響起。
“咔嚓”一聲,醫療箱打開,唐興悄悄側過腦袋,看著藺宓兒給針管戴上細長的針頭,身體的燥熱一下子冷卻下來。
“把枕頭拿過來,放在身下,還有一件脫掉,重新趴好。”正在準備清創工作的藺宓兒吩咐著。
唐興伸手把床頭的枕頭抓過來,狼狽地塞到身下,盯著床頭,尷尬道:“姐姐,你看我們孤男寡女的,這件就留著吧?”
好羞恥。
“要不你自己來?”
藺宓兒還是那句話。
毛病!
自己傷在哪里不知道?
藺宓兒盯著唐興通紅的臉,冷然道:“我這么說吧,我在實驗室里看見的各種尸體、活體都很多,丑的帥的,形形色色都很多。我對你不感興趣,你要是再不快點,明天老師只能在解剖臺看見你了。”
什么叫對我不感興趣?你對我俊美秀氣的外表有意見?
唐興眉頭一擰,我的魅力你是無法觸及的。
話說回來,那大黃狗是得有多毒?性命為重,一時榮辱算得了什么?
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開脫的時候,“呲啦”一聲,唐興臀部一涼,一塊巴掌大的碎布落在他的臉旁,濃濃的血腥味與淡淡的汗味毫無保留地沖入他的鼻腔。
“這樣就不用脫了。”藺宓兒清冷的聲音響起。
唐興身體一僵,扭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藺宓兒雪藕般的白哲手掌與手中閃著寒芒的針頭,他屈辱地低下頭,不再作聲。
剛才大馬猴指責她的時候,他心里其實有那么一瞬間對她表示同情。
但現在…
呵呵!
藍宇星不興使用麻藥嗎?為什么清創的時候那么痛?
不叫不叫,我就不叫!
唐興很委屈,但心里憋著一口氣就沒有開口,只是死死咬著被單,任由棉簽在自己傷口處倒騰,愣是一聲不吭。
傷口清理并且上藥包扎后,唐興松開了一直咬著的被單,滿身汗漬,無力癱在床上,疲倦感頓生,他虛弱地說道:“謝謝,辛苦您了…”
再不滿,場面話還是要說的,畢竟現在還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照估計,接下來他訓練中受傷,應當還是藺宓兒處理的。
得罪不起。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不斷沖擊著唐興心靈,現在稍一松懈,他就沉沉地睡去了。
朦朧間,唐興似乎看到什么東西落下,一道清香傳來。
見唐興沉沉睡去,藺宓兒橫握針管,抵在他脖頸的動脈上,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復雜之色。
是醒心丹帶回太多的記憶還未融合嗎?為什么體內情況如此復雜?
是被取代了,還是被壓制了…
那塊區域…
韓青玄,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在他最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選擇了袖手旁觀,現在又為何跳出來蹦跶?你是想為韓家獲得更多的籌碼,還是真的想替他解決后顧之憂?
現在的你,值得我們信任嗎?
只要這一針下去,什么陰謀詭計,什么顧慮都沒有了。
可這樣,他會恨我的吧?
“嫂子,下針吧!我不會有事的。”
看著唐興清秀疲倦的側臉,藺宓兒臉色愈發苦楚,想起了見到他的最后一面。
那樣的倔強與自信。
可現在。
一樣的樣貌,眼神卻仿若兩人…
然后,她又一次想起韓青玄那志得意滿的神情,以及與大馬猴毫不掩飾的交談,藺宓兒纖細白嫩的手上多了幾分淡淡的紅色,她臉色一寒,就要將針送入唐興體內。
混蛋!
兩個混蛋!
只要一針下去,一切的算計都不在了…
但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道桀驁身影,“宓兒,那可是我的弟弟啊!相信他,也相信我。”
藺宓兒左手緊抓頭皮,神色痛苦,呢喃著:“我該怎么辦…怎么辦才好?當初,我就不該…”
她垂著頭,臉上的黑框眼鏡滑落,似水的雙眸中流露出無助之色,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憐。
“唐堂…”
漸漸的,藺宓兒眼中的無助漸漸散去,涌現出一股朝氣,低聲道:“你一定要安全回來,我…們,會等著你回來的。”
仿若心中桎梏打開,她的身體發出噼里啪啦的筋骨爆鳴聲,元氣瘋狂灌入其眉心。
“居然…突破了。”
門口,韓青玄松了口氣,無聲一笑。
可以放心了。
“啊——”
唐興不由自主低吟了一聲,只感覺到兩只纖細柔軟的手在他背上一寸一寸往上。
他打了個激靈,雙手撐起,猛地往床沿竄去,順勢抓住一個枕頭,翻到了地上。
雙手抱著枕頭橫在胸前,唐興驚恐地發現,自己衣服只剩下脖頸與手臂殘留著小半截。
這也太激烈了吧?
“一驚一乍,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藺宓兒雙手撐著床,跌坐在床上,于其中壓抑著難以遏制的怒火。
要不是自己及時抽回元氣,這小子體內筋絡起碼要碎成幾節。
唐興看藺宓兒頭發散亂,袖口高高別起,一副大汗淋漓的樣子。
他心中涌起無盡的委屈,說好的對我不敢興趣呢?
你那高冷的死人臉呢?怎么說變就變了?偷偷摸摸算什么?就在睡意彌漫中,我失去了…
唐興下意識摸了摸,破了個大洞的最后一件還在。
藺宓兒看著唐興一副屈辱的模樣,再看他的表情,心中升起的怒火蕩然無存。
“小小年紀,腦袋里都裝得什么呀!”她怒容一松,有些哭笑不得。
但清秀絕美的臉上笑著笑著,最后卻化作落寞。
藺宓兒拍了拍身前的枕頭,平靜道:“好了,上來躺好。”
唐興看著藺宓兒微微顫抖的雙手與疲憊的雙眼,頓時漲紅了臉。
糗大了。
再看了眼床上的鬧鐘,已經是夜間十一點了,距離自己趴在床上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霎時間,唐興心底升起濃濃的愧疚。
他將脖頸與手臂上的半截衣物扯下,重新趴好,看都不敢看藺宓兒一眼,只是輕輕說了聲謝謝。
藺宓兒微微一愣,嘴角一抿,腮幫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不準動嘍。”
可能藺宓兒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此時的語氣溫柔了許多。
“嗯。”
唐興有點訝異,怎么一覺醒來,這個死人臉好像變得有了幾分人情味,之前是因為被大馬猴責罵,心情不好的原因嗎?
藺宓兒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雙手放在唐興的大腿上,唐興只感到有兩股清涼的氣體在自己腿內游蕩,似乎在搜索著什么。
不多時,體內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這清涼的氣體包裹住了,慢慢地上下挪動,就像兩只手…
舒、麻、疼、癢…
好似百味雜陳齊上陣。
就是這種感覺!
唐興雙手緊緊握拳,抓著被單,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來。
藺宓兒忍著笑意道:“全身放松,思想放空,要是受不了就叫出來吧,這里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
我懷疑你在開車,可是我沒有證據。
唐興翻了個白眼,雙手慢慢松開,他強忍著體內的舒適感,輕聲問道:“姐姐,你這是怎么做到的?”
“這是對于元氣的應用,活潤筋骨脈絡,起到修復滋養的效果。
老師說你的筋絡情況比較糟糕,近期又要超負荷練習,怕你練壞身體了,就讓我幫你活潤筋絡。”藺宓兒解釋著,她的鬢角沁出一層細汗,手里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這就是元氣的效果嗎?
唐興暗自稱奇,也為大馬猴的安排暗自感動。
這老頭雖然嘴巴臭了點,但考慮事情真的很周到。
“是這樣啊,這看起來對姐姐來說也是一種負荷吧?為什么不讓其他人來呢?我看馬老師的保鏢好像都很厲害…
當然,姐姐更厲害,只是姐姐畢竟是馬老師的學生,身份不一樣。”唐興委婉地問道。
藺宓兒嘴角上揚,梨渦淺露,你這一聲聲姐姐倒是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之前意氣風發的小家伙也長大了,只是,物是人非。
“別以為這操控元氣的技巧很容易,這可是直接作用于人體筋絡之上,很細膩的,不是輕易就能掌握。
就因為我勉強掌握了這技巧,老師看我有點天賦,這才收我做學生的。”
“你不要因為老師剛才批評我,就認為我跟老師關系不好。他是一個很好很純粹的人,你要好好聽他的。”
藺宓兒沒有說的是,她是目前大馬猴唯一承認的學生。
其他助手幾乎都是想拜他為師,但大馬猴眼光太高,嫌他們笨就沒答應,而是讓他們跟在身邊做助手,一樣傾囊相授。
事實上,大馬猴身邊的幾個助手每一個曾經都是多個研究所角逐的高端人才,與笨字根本就不沾邊。
并且,藺宓兒在學生時代就讀的是萬獸國著名的醫學院,當時就因對筋脈的精準操作而聞名。
甚至不止是人體筋絡,還有那看不見的人體元氣通道——經脈。
有多名人體基因方面的瑰寶級大師向她伸出橄欖枝,都被她婉拒了。
一個控制力如此細微的學生,對任何一個人體基因方面的大師而言都是一個寶貝。
活體實驗時,有的實驗體會因為體內排異,難以承受爆體而亡,而這控制技巧可以舒潤經脈,將經脈中狂暴的能量引導至其他地方,使身體能量均勻,提高活體的生存幾率。
哪怕最終實驗體無法存活,也能堅持更長的時間,而這每一分一秒的變化數據都尤為珍貴。
有這樣的助手,許多實驗的鉆研速度都將提高了不少。
更何況是一個年輕有潛力的助手。
若非如此,大馬猴也不會對這學生一再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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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0年7月8日向嶺都市報丨馬天侯大師降臨向嶺市指導工作,向嶺研究所有望在今年萬獸國貢獻榜再創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