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緣(下)
白小桐立即轉身伏在樓梯后，他睜大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處。
此時阿婆和白小玫正站在廚房的里面，白小桐的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她們。
“這，這不可能吧？阿婆…”白小玫不可置信地。
她的臉上寫滿了錯愕和驚訝，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和不解，隨后連忙擺擺手：“阿婆，大早上的，您跟我開這些玩笑干什么啊。”
阿婆盯著白小玫的臉，滿是皺紋的老臉多了許多回憶的神采。
“囡囡啊，阿婆沒有騙你。”
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說清楚：“可是，可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那我們倆誰是別家的孩子？我印象中小桐是爸爸媽媽生的，那，那難道我是撿來？”
白小玫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婆嘆道，“你是我們家的孩子。你爸媽只有你一個獨苗…”
“那小桐是？”
阿婆回憶道：“小桐是你爸在城里認識的朋友的孩子，你很小的時候應該見過他們的。但那時候你還太小，記不住事。小桐也是苦命人，父母去世的早，再加上也沒有其他什么親人本來是要送去福利院。你爸見他可憐，就把他接來了，當自家的孩子一樣照顧。還記得你們家后來搬家到城里了嗎？那城里的房子其實是小桐爸媽留下來的，只可惜后來你爸媽也出事了，房子也就賣了…”
白小玫聽阿婆說著這些話，感覺腦袋暈暈的。
她忽然又覺得有些搞笑，“阿婆你是在逗我開心嗎，這個有點離譜哦。不過改編成漫畫估計很有槽點，阿婆你適合當漫畫家！”
阿婆搖了搖頭，什么也沒繼續說。
過了半晌，白小玫才意識過來阿婆可能真的沒撒謊，畢竟也有人說過他們姐弟倆長得不像。而且阿婆也沒必要騙她，越是這樣想，白小玫心中越是慌張。
她有些緊張地說：“這是真的嗎？小桐真不是我弟弟？”
“嗯。”阿婆點了點頭。
白小玫聽后內心萬分糾結，她心中早已亂成麻，“可是阿婆，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事情？就讓我們倆啥也都不知道不就好了？我繼續當小桐的姐姐，小桐繼續當我的弟弟。”
阿婆長嘆一口氣：“囡囡，你也長大了，現在和你說，這也是你爸媽的意思。他們走前跟阿婆說過，打算等你高考后跟你講，誰知道出了那檔的事情…”
阿婆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眼淚又落了下來。
“阿婆，你別哭…你一哭，我就更想哭了。”
白小玫欲哭無淚。
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過著十幾年的弟弟沒了。
沒了也不是這意思，就是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弟弟，居然不是親生的。
這種讓她感覺自己三觀都被沖擊了。
“那我現在該怎么面對小桐呢？”白小玫的內心極其復雜。
阿婆搖頭，“囡囡呀，阿婆告訴你這些事情，一方面是你父母的委托，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平時多注意一點，畢竟你和小桐都是大姑娘大男孩了，阿婆知道你平時大大咧咧慣了，但你們畢竟不是親生姐弟，有些總要注意的。”
“這，這叫我怎么注意。”
白小玫愁極了，她現在也不清楚要不要和白小桐說。
不說吧。
白小玫覺得又很對不起，因為這件事情是他倆都有權知道的，現在白小玫自己知道了，白小桐總不能被瞞在鼓里吧？
可是說吧，白小玫也不知道怎么說。
總不能跑到白小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說：“嘿，小桐。其實你是撿來的！”
那她估計會被白小桐一頓爆栗，然后丟出去。
白小玫頭大如麻地蹲了下來，阿婆關心地想要攙扶，她擺了擺手，仰起頭看向阿婆。
“阿婆…呃，您讓我靜一下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好吧。”
白小玫蹲了好一會，又忽然道：“阿婆，等會去掃墓的話，您就別去了，山上太陡，我怕您摔著。還有，我想路上跟小桐聊一下。”
阿婆停頓了一下，隨后點點頭，摸了摸白小玫的腦袋，卻也一句話沒說。
阿婆回去后。
白小玫心思復雜地抬頭看了一下。
“小桐，你別藏了，先下來吧。”
藏在樓梯上的白小桐聽到白小玫的聲音后，走了下來，他尷尬地撓撓臉頰，本來還想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沒想到白小玫在剛才仰頭看阿婆的時候，已經發現了自己。
白小桐解釋：“我不是故意想要偷聽的。誒對了，阿婆呢？”
白小玫站起來說道：“我讓阿婆先回去了，畢竟她老人家不適合走山路。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山上吧，路，路上聊一聊。”
“也行。”
他們心思各異地低著頭，往外走去。
山上的路白小桐還記得，兩年前葬禮的時候跟過。
他們出了小村，往村后的小山上走去，那是小白村祖祖輩輩的墳墓，父母就埋葬在那里。
“這件事情…”
白小玫張開嘴，卻感覺自己喉嚨里被堵住了，平時大大咧咧還有點蠢萌的她，卻在這時什么也說不出來。
白小桐心知她內心的復雜，“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什么時候！”白小玫驚訝地看他。
白小桐聳了聳肩：“昨天，廚房邊的書房里找到的，喏。”
白小桐從他的衛衣兜里掏出那張老照片，遞給白小玫，白小玫不解地接過。
照片確實很老，有著十幾年的歷史，背面已經布滿黃斑，上面也有些模糊不清，但白小玫依舊能夠認清楚照片上的人。
里面有個小女孩，那小女孩跟自己長得有幾分像。而站在小女孩旁邊和牽著小女孩的男女，正是父母年輕時候的模樣，另一邊則是陌生的男女，而他們懷里抱著一個眼熟的嬰兒…
“誒誒誒，難怪你昨天晚上這么不對勁。”
白小玫嘀咕道，她指著照片里的胖嬰兒又笑道：“你小時候這么胖啊？真看不出來，都沒印象了。蕪湖，小時候可愛多了，長大了就沒那么可愛。”
“你說我干什么，你小時候不胖嗎？胖丫頭。”白小桐吐槽回去。
不知道為什么，白小玫這一打岔，讓僵凝的氣氛恢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