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花會的人數仍然不少,大概覺得早上賞花來得太早,精神都還沒有打起來吧。
因此,雖說天氣是有些炎熱,然而,此時各亭臺樓閣,倒是更容易聚集起人來了。
女的都幾乎拿著輕羅小扇,男的則只能是靠自然的涼風。
雖說天氣是逐漸有些熱,但各人都有自己的避暑方式。
甚至,為了消遣時間,有的地方似乎還直接就比起了詩來。
張超去吃完飯回來后就找不著李縱了,也不知道李縱去了那里。
他們這邊正好搞寫詩比賽,這人怎么就找不著了。
陸議倒是被他邀請過來,可陸議他一個人也招架不住啊。
讓幾個身邊的跟班都上去分別寫了一首,然后讓秋月小娘子都評評。
幸好這寫花的詩,其實也寫不出個什么來,更別說,這是個開心的花會。
若是選擇了寫花的…
大多人便都只能是從形態、香氣這些角度,然后利用比喻或是對比的手法,對園中的花進行一番贊賞。
而若是選擇了寫事…
那就是一邊寫景,一邊寫今天遇到了誰,跟誰一起賞花。
內容即便再千變萬變,大抵也脫不開這些。
所以要想寫好,或者寫得足夠精彩,就是陸議,也不一定有這樣的能力。
而且…
仿佛不等張超開口,劉子燁也對李縱有些期待,一臉可惜地道:“若是李縱也在,倒是說不定能看到他寫出讓人驚艷的詩句來。”
李縱這邊。
人多的地方肯定不去。
人少的地方才適合幽會。
不過這里畢竟是外面,不比家里,因此倒也沒有很過分。
而冷靜下來后的鶯兒,也是立刻就察覺出今天自己夫君有那里不對勁了。
自己夫君今天怎么忽然會寫詩了?
而面對上鶯兒既驚喜,又害怕是假的,不對,此時又害怕是真的。
總之,反正她也不知道這該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的時候。
李縱也是直接給出了答案。
“別去想我為什么會寫詩,就用最平常的心態去對待。”
“如果你不知道怎樣才能保持最平常的心態,夫君倒是可以教你。”
“首先…深呼吸”
鶯兒明明才十六歲,怎么胸部發育就這么好。
這至少都得是D起步了吧。
雖說他對此其實沒什么研究。
畢竟,他又不是什么變態不是。
當李縱跟鶯兒自己玩的時候,
第五銀翎這邊,便只好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了。
很多人都很好奇像第五銀翎這樣的絕色,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但其實敢于上來搭訕的卻是少之又少。
首先,高鳳看著年紀就不小。
像是仆人。
然后其余竟然還有‘家丁’守著。
當然家丁這個詞肯定是還沒有的,只是,受大地主和官僚雇傭、供差遣或當保衛的人,這種職業,倒是自從以來就有。
但第五銀翎竟然能有五六個人保衛著,這誰見了不得掂量掂量。
“哼!”
第五銀翎一拳打在了欄桿上。
高鳳也覺得挺過分的。
銀翎郡主好好歹歹也是個郡主呢,那兩人怎么出來玩都不帶她。
他自己倒是不需要人陪。
問題是…
若是他現在就算是走了,那尷尬的恐怕便只有銀翎郡主一個了。
“那李縱似乎對郡主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第五銀翎還是第一次聽到高鳳對她這樣說話,這話明顯已經帶著挑釁了。
等到第五銀翎回過頭,高鳳也是接著道:“不過我勸郡主你還是別嘗試靠跟李縱打好關系,然后就想著能離開江都。一來,陛下不發話,你不管怎么做都沒用,二來,到時候讓你離開了,自然也就會讓你離開。”
高鳳這么說,其實是想減輕自己的工作量。
他誤以為,第五銀翎還是有在很努力地想辦法的。
然而其實…
第五銀翎并沒有。
她哼那一聲,只是想著,鶯兒這個見色輕妹的姐姐。
她們一起玩不好嗎!
又不是非得要男人。
不就是個花會。
女的跟女的一起玩,也一樣可以吧?
至于對李縱…
她本來就對李縱這樣的特立獨行的人沒什么期待,當然也就不會想他了。
此時聽到高鳳的話,雖然覺得可笑,唔…
不對!
這好像應該笑自己吧,明明都成階下囚了,怎么還有心思來想這些。
她的目標是攻略鶯兒,然后利用鶯兒,看能不能達到目的。
至少…
就算不能立刻離開,她在李家,應該也能得到更多的自由。
甚至若是再讓鶯兒吹吹枕邊風,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鶯兒自己不掉進李縱那陷阱里去,都好了!
她的眼睛里現在就只有她夫君夫君。
第五銀翎又是哼了一聲。
高鳳還以為是對他說的呢。
也是瞬間一副好心遭雷劈的失望樣子。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郡主好自為之吧。”
其實他也不想一直像看犯人一樣盯著第五銀翎,他也想自由。
若是能不用操心這些事,倒是在江南住一輩子,似乎也不錯。
他如今方才發現,有一個自己的獨立院子,而且不用伺候人,是多么地輕松。
在宮中,你總得每時每刻都保持著警惕。
但是來了這里,他唯一不能跟丟的,就只有郡主一人了。
當然!
住在江南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的俸祿不能拿來用。
當內官也是有俸祿的,雖說其實也不多。但是山水迢迢,如今發俸祿也不可能發這么遠,這應該是他自己覺得此時此刻第二個比較遺憾的吧。
吃喝倒是不愁,可是缺了點自己的選擇。
高鳳有想過,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回宮。
而且…
陛下這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
京城。
李縱的信此時還沒有送到。
但是李父一個小小的六品官,此時卻有了出入禁宮的自由。
說起來…
李希言并不想得到這樣的特權。
如果是正常的升遷,他當然是樂意的,只是如今這種升遷,明顯是不正常的。
“臣,見過陛下。”
皇帝此時也躺在床上,聽到他的聲音,才慢慢地起了來。
或許是夏天,因此還好吧。
雖說熱是熱了些,但是倒是意外地令他的病情有了一些好的轉變。
至少,沒有春冬季時那么咳了。
“希言啊,來。”
皇帝讓李父又上前了幾步。
然后定睛看了看李父。
李父年輕時也是一表人才,不然也生不出李縱。
此時李父雖然已經三十,眼看就要四十。
但依稀還是可以從中看到他年輕時的樣子。
這時,皇帝便道:“想來,麒麟之才的模樣,與你年輕時也差不多吧。”
“額…”李父便道,“縱兒倒是更像他母親一些。”
“坐,坐下來慢慢說。”
皇帝繼續道:“你平時都教他什么?”
“這…年幼時尚好,也就是一般的四書五經,再加上李家的法書。之后長大了一些,因為我到京城了,就沒怎么對他施教了。全由族兄有空時會指點一番還有他自己在家中自學。”
“那讀得如何?”
李父很不想說謊,因為說謊并沒有什么好果子吃,便惶恐地道:“回陛下,其實…縱兒生性散漫的很。因此才給他起字,佩弦,意思就是讓他自己像根弦一樣,緊張起來。至于什么麒麟之才,都是張公綽一人說的,我年初回京之前,都不知道有這事。不過…回京之前,也的確有一件事。”
“說、”皇帝便道。
“他說他想著書,著數術的書。”李父道,“因為平常他性子就很散漫,難得他還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因此,我當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就是張公綽說的那些數字吧。”皇帝緩緩說道。在他看來,那些數字沒什么稀奇的,反倒是有種裝神弄鬼的感覺。當然,張公綽也跟他解釋過,這些東西很有用,但他對這些顯然沒有興趣。
正好那時他咳嗽得還挺厲害的,也就沒有認真細聽對方的講解。
他如今只是想知道,李縱到底能不能擔得起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