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實戰。
路懷秋曾經在唐雨笙的口中聽說過這回事。
——一種精英班特有的實戰訓練課程。
當絕大多數同屆的認證獵人還在學習一些入門的理論知識的時候。
精英班的優秀生們,已經開始提著刀出門狩獵了。
可是——
“我好像早就開始狩獵了啊。”
疑惑的路家主忍不住心想。
早在大半年前還在跟逆河家族競爭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唐老師的教導下狩獵各種妖魔了。
從黑魂怪到怨靈,再從幽影狐到魅女…
但路懷秋也不敢別人提起這些事。
畢竟是都是創新班的人,隱藏大佬肯定不少。
做人嘛,當然要謙虛咯。
“所有人都檢查一下。”
“有沒有把武器帶好?”
蕭櫻道。
路懷秋下意識地將手探向了后背,摸了摸身后星切的刀刃。
然后對著教室內的大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長風衣下,只露出一雙黑色的作戰靴。
就在剛才,執行部向精英班內的所有人發放了全套的作戰服。
直到這一刻,路懷秋才終于明白,為什么獵人都喜歡穿著風衣作戰了。
一是因為黑色的風衣在夜色中容易隱匿身形。
二是因為,在風衣的內襯,居然還配備了許多了裝備。
現在,在路懷秋風衣的內襯里,此時就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兩列冷兵器,長的短的尖的利的,樣樣俱全。
“就是總感覺有點花里胡哨。”
一向崇尚簡單粗暴的路家主表示,一把星切已經足矣。
“現在,我簡單地說一下今天狩獵訓練的情況。”蕭櫻道。
經過蕭櫻五分鐘左右的講話后,路懷秋大概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上一次海城的主事家族——也就是星辰家族,深夜出馬,肅清城市異端之后。
有一部分幸存的殘黨,連夜逃亡跑到了獵人勢力不太夠強的鐵山區。
而前一陣子,聯盟方面進行了一番調查后,情報局將信息傳到了執行局的手中。
——情報顯示,在幸存異端所逃向的地方,似乎出現了一些異常的靈力波動。
并且,調查結果顯示,波動值還不算小。
這也就是說。
在那個位置,新出現了等級不低的妖魔。
所以目前初步推測,這一切后續跟那一批幸存的異端有一定的關聯。
蕭櫻的話音剛落,整個教室里的學生們都有一點不淡定了。
“不是吧,阿秦。”
龐物有點忐忑不安地說道,“不會這就要上戰場了吧?”
“老實說,我現在化旋的進度都還沒到二分之一呢。”
“沒事的,我現在也只不過是剛剛化旋的程度而已。”
秦朗淡淡笑道,“況且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上而已,大伙可都在這呢,怕什么?”
“說是這么說,可又不是每個人都那么靠譜的…”
說著,龐物的眼神似乎有意無意地移到了路懷秋的身上,“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可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呀!”
“…”路懷秋。
你干脆直接念我身份證號得了唄?
不過路懷秋壓根就懶得搭理他。
此時,他正在認認真真地聽著蕭櫻講狩獵實戰的各種注意事項。
坦白講,他高三這三年來,平時在學校上課都沒有那么認真過。
“稍安勿躁。”
見底下的學生都有些不淡定了,蕭櫻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音調道:
“雖然你們是精英班的學生,但在實戰狩獵這種事上,你們依然還是毫無經驗的小白一個。”
“所以今天晚上,暫時不需要你們去直面妖魔。”
聽到這,大多數同學們的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絲忽然放松的神情。
太好了太好了。
謝天謝地!
他們確實都還沒有做到真正狩獵的心理準備,這時難免都覺得有些緊張和害怕。
所以聽到蕭櫻這么一說,心里的感覺便無異于準備上刑場的時候,忽然得到了緩刑的通知。
“今天晚上,你們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
蕭櫻說道:“那就是——夜巡。”
一個對獵人來說再也熟悉不過的名詞。
大多數通過了實習期,正式轉正之后的獵人,都必須參與夜巡工作。
顧名思義,夜巡所指的,其實就是在深夜的時候,在城市值夜巡邏。
聽上去有點類似現在社畜們有時候要上的夜班。
大多數的情況下,夜巡基本都是采用輪班的制度。
平常人手充足的時候,每個獵人一個月只需要巡夜一到兩次。
當然了,這只是正常的情況下。
一旦城市之內出現了什么新的狀況的話,大量的獵人們被緊急調動外出狩獵的話——
某些地區的夜巡人員,就會非常緊缺。
所以今天晚上。
精英班的人,就是被用來填補這些缺口的。
“原來只是臨時被用來頂班的工具人啊…”
路懷秋不由得默默吐槽。
跟其他感到慶幸的學生并不同,路懷秋反而覺得有幾分掃興。
他原本還心想著正好有一段時間沒有跟妖魔交手了,正好找幾個幸運的小寶貝練習一下他的淵目。
畢竟拿身邊的人來測試這個能力的話也不太合適,總感覺一不留神就會把別人給當場整抑郁…
“任務開始之后,你們就會被分配到鐵山區內的每一個不同的位置。”
“我們的滲透網會覆蓋整個城區。”
“而你們,就是這張網上每一個連接的點。”
蕭櫻說道,“在夜巡的途中,一旦發現什么異樣的話,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一聲,并簡潔明了地報出情況和坐標。”
“知道了。”學生們紛紛應道。
“好的。”蕭櫻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么現在,咱們出發。”
夜色降臨。
晚上十點整。
海城,鐵山區。
某個不知名的街頭角落,停著一輛灰色的面包車。
此時此刻。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龐物,內心有幾分煩躁。
——他竟然跟路懷秋這個家伙分到了同一個行動組內。
他,秦朗,路懷秋,還有范柔,是今天晚上的同一個夜巡小組。
“難道這就是執行局的實力守恒分配定律么?”
龐物忍不住小聲嘀咕。
秦朗很強,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至于范柔…
雖然平日里在班上不怎么說話,存在感也有點低。
但據龐物所知,她的成績在精英班里還是能夠排到中上的水準的。
光是憑這一條,范柔至少就已經是個合格的隊友了,更別提她長得還挺好看的…
而路懷秋,卻是一個甚至才剛剛完成入定沒多久的菜鳥。
難道真的要三拖一了嗎…
龐物有些無奈地長嘆了一聲。
不過,好在今晚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夜巡任務而已,還用不著團隊合作這種事。
他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安安靜靜地守著這個位置,直到上頭通知撤離即可,甚至連動都不需要動一下。
“這里是26組,沒有發現異常。”
秦朗抓起駕駛座控制臺上的對講機說道。
“有必要每隔五分鐘就匯報一次情況嗎?”龐物問道。
“這你應該去問蕭櫻老師。”秦朗無奈地笑道。
“咱們都在這待了好幾個小時了吧?別說鬼了,連個影兒都沒…”
龐物說著說著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好無聊啊,好難頂啊…”
“頂不住也得頂。”
秦朗從車廂底部拿出了一瓶礦泉水,給三人分別發了過去,“省著點喝,今晚每個隊一人只發了一瓶。”
“不是吧阿sir,聯盟的經費什么時候變得那么緊缺了?”
龐物擰開瓶蓋,一邊咕嚕咕嚕地喝著水,一邊嘟囔道。
而此時此刻。
坐在后面的路懷秋,只覺得略微有些煩躁…
本來應該是一個安安靜靜值夜的晚上,結果坐在前面的那兩個人一直嘰嘰喳喳個沒完,可以說是相當地煞風景了。
不過,當然了。
主要還是因為龐物一直在跟秦朗說個沒完。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講的都是一堆沒有營養的廢話。
但凡秦朗的脾氣稍微差一點,估計這家伙都已經被丟到車外頭碾了十幾次了吧…
好在過了幾十分鐘后,該說的廢話也差不多說完了,龐物也找不到新的話題可聊了。
四人就這么坐在這個路口前,靜靜地隔著車窗看著外面的街區發呆…
車內的氣氛,一時間似乎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當然了。
尷尬的是他們,這跟路懷秋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本來就喜歡清靜,現在的情況一切都非常安好。
尷尬的氣氛就這么持續了十來分鐘后,龐物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行,我覺得我越來越困了…”
龐物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要下一下車。”
“你干嘛去?”秦朗問道。
“上個廁所去,都快憋壞了。”龐物嘟嘟囔囔道,“順便吹吹風,讓腦子清醒一下。”
“快點回來啊。”秦朗笑罵道,“用咱們現在的話說,你這叫玩忽職守,懂不?”
“知道了知道了。”龐物關上了車門。
“那個,我…”
這時,一直靜悄悄地坐在最后座,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的范柔出聲了:“其實我也想去上一下廁所。”
“啊,能稍微堅持一下嗎?”
秦朗語調輕柔地問道,“如果非要去不可的話,我建議咱們還是一個一個去吧,可以嗎?”
“啊…那好吧。”范柔小聲說道,又把身子縮了回去。
畢竟秦朗說的確實沒有錯。
原本蕭櫻老師的要求,就是夜巡的小組必須牢牢地守住值夜的地點,不可擅自走動。
所以說,龐物的做法本來就已經違反了上面的要求了。
“這里是26組,沒有發生異常。”
五分鐘后,秦朗再次抓起對講機,淡然自若地再次匯報了情況。
當然了,如果龐物下車解決內急不算是意外情況的話…
“真是個中國好隊友啊。”路懷秋默默地心想。
掛掉電話后,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漸漸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一些不對勁的情況,也出現了。
——龐物,一直沒有回來。
“他出去多久了?”秦朗回頭向兩人問道。
路懷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四十分鐘了。”
“四十分鐘啊…”秦朗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上個廁所,能上四十分鐘?”
路懷秋也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確實。
四十分鐘。
這么長的時間,哪怕是去開個大,這會應該也已經結束了才對。
若非得解釋的話,那估計就只能是便秘了…
“…算了。”
秦朗思考了一會后,輕聲嘆了口氣。
“我去廁所那邊找找他看看吧。”
“你們看著這里,待會替我給上面匯報一下情況。”
“啊,好的。”路懷秋點了點頭,“我待會幫你好了。”
“行,麻煩你了。”秦朗點了點頭,推開門準備下車。
“啊,那個…”范柔說著正欲起身,“秦朗,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真的堅持不了嗎?”秦朗問道。
“是的。”范柔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秦朗嘆了一口氣,“那你跟我…”
秦朗的話剛說到一半。
這時范柔似乎又猶豫了,改口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待在車里好了。”
“好的。”
秦朗苦笑道,“那就拜托你再堅持一會吧。”
“剛好,路同學是新人,實力可能沒有那么強。”
“如果真的發生什么意外的話,還真得靠你照應一下才行。”
“好的。”范柔點點頭,“那你們早點回來喔。”
“嗯,放心好了。”
說著,秦朗推開車門下了車,朝著龐物離開的方向小跑奔了過去。
直到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范柔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些疑惑地望向路懷秋道:“怎么了,路同學?”
——就在剛才,她準備跟秦朗一起下車的時候。
路懷秋的手,忽然間不露聲色地伸了過來,抓在了大腿上。
當時那一剎那,范柔嚇了一跳,差點還以為路懷秋在揩她的油。
但她很快便發現,路懷秋并不是在摸她的大腿。
——而是在壓著她的身體,不讓她站起來。
顯然。
路懷秋在提醒她,不要出去。
然而。
路懷秋卻只是平靜地告訴她:“別問。”
“?”范柔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而路懷秋的視線,逐漸落在了手中的,秦朗遞來的那瓶礦泉水之上。
——他一直沒有打開蓋。
前排溫馨提示。
喝掉一瓶小鳥伏特加,你可能只會沉醉一個晚上。
但如果喝掉這瓶加了某些羞羞又刺激的東西的礦泉水的話——
還能不能醒來,那可就是個哲學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