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美原本貼身的衣服漸漸空出許多,平躺時仍玲瓏窈窕的身段也如同放了氣的氣球,縮水大半。
一轉眼的功夫,溫柔雅致的御姐美人變成了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三澄美琴見了全過程,吃驚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樣子。
“這、這是什么…新的毒藥?巫藥?”
能讓一位法醫副教授說出巫藥這樣的詞匯,可想而知,這對三澄美琴的認知有多大的沖擊。
古雅人沒理會三澄醫生的震驚,他緊緊盯著縮小的明美。
等到明美若有若無的呼吸變得平緩、有力時,古雅人攥緊的拳頭悄悄向下用力捶了一下。
動作幅度很小,連三澄醫生都沒發現。
盡管他很確定施救的方案是有效果的,也確定只能用A藥來搏一搏,但無論如何,不到成功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敢放松。
一次次“讀檔回歸”,就為了驗證他試驗出來的施救方案。
那種痛失親友的感覺實在太過絞心。
令他仿佛回到前世死亡前的那一刻,得知全家身亡的那種崩潰、憤怒、仇恨。
正是如同割裂心房的痛楚,才能讓他忍受一次次“死亡”帶來的空虛和痛苦。
哪怕一次次回歸后,明美“死亡”帶來的痛楚都讓他揪心不已。
直到此刻,古雅人不能再欺騙自己——失去記憶也好,冥冥之中的熟悉感也好,不管什么理由,明美早已成為親人一般的存在。
“咦!不好!她的體征開始迅速下降了!”
三澄醫生盯著儀器,忽然發出驚呼:“這不對勁!腎上腺…不行!她已經注射太多了!”
“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三澄美琴慌了。
說到底,她是法醫,不是臨床醫生。
解剖死者,尋找死因,她很擅長。
可是救治活人,拔除沉疴,并不是她的領域。
“冷靜!”
古雅人低喝:“A藥的溶劑喚醒了她的生機,身體縮小的還原反應帶來巨大的能量釋放,大量病毒與細胞一起消亡,但這不代表之前的毒素就完全消滅了!”
“A藥?就是之前你給她注射的東西?”
三澄美琴下意識問了一句,看到古雅人陰沉著臉,立刻閉口,在心里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準備日后偷偷調查。
能讓人返老還童的藥物,實在太過神奇。
“你是說,變成孩子的過程,大量摧毀了她自身的免疫系統?”
“沒錯,毒素是不可能正好被完全消滅的,哪怕有一點點殘留,對免疫系統幾乎完蛋的明美來說,也是致命的!”
“毒素成分呢!”
古雅人毫不遲疑念道:“一種復合神經毒素,基底是河豚毒素,另外混有銀環蛇中提取的神經毒素、凝血毒素…”
古雅人嘴皮飛快,一口氣念了三五種神經毒素,和十幾種輔助藥物成分。
聽得三澄美琴瞪圓了眼睛!
她好歹是UDI主刀之一,毒殺在兇殺案中不算少見,自詡對毒理學也是有一定研究的。
可是聽了古雅人一長串的成分,粗粗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立刻懵了。
“你、你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嗎!”
“要想瞞過對方,就必須真的‘死了’!你以為弄點麻醉劑的小手段能騙得了專業人士嗎!”
“可是…”
“廢話少說,我來配藥,你輔助!”
古雅人見三澄美琴已經失了冷靜判斷,索性自行在操作臺忙活。
“注射鎮定劑…”
“你瘋了!”
“閉嘴!聽我的!不要浪費時間!”
“這么復雜的情況你還注射鎮定劑,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不懂的是你!”
古雅人一把搶過注射劑,給明美注射進去。
三澄醫生想要阻止,伸手后又縮了回去,轉身回到操作臺:“出了什么事,我只能從遺體中給你分析失敗原因了!雖說那是我擅長的!”
三澄美琴恨恨地低罵了一句,手上忙活起來,跟上古雅人的節奏。
明美的生命體征飛速上升后,開始斷崖式下跌,經過給藥后,又小幅上揚了一點。
仿佛即將斷線的風箏,眼看著就要徹底放飛,卻總有一根細線在關鍵時刻墜著,不讓它崩斷。
古雅人額頭滲出細汗,卻顧不得擦。
緊張地盯著儀器中上下起伏的弧線。
起起落落,落落起起。
總歸沒有如同三澄醫生想的那樣一墜深淵。
呼——
古雅人稍稍松了口氣。
爭取到寶貴的時間,可以著手搶救了。
“我們只有十分鐘!”
“什么?”
“我配主藥,你配輔藥,主藥靜脈注射,其他配藥按照我說的時效和方式配給。”
“明白!”
十分鐘。
古雅人爆發出驚人的手速和能量。
動作快得眼花繚亂,無論成分配比還是合成調配,都熟練地令人瞠目。
只見他雙手迅疾舞動,都化出了好幾只殘影。
唰唰唰!
就配好一只試劑!
三澄醫生用余光瞄到,嚇得手上的活兒都差點出錯。
“你、你是練雜技的還是制藥機器轉世成精?這個速度,太夸張了!比生產線都要快了吧!”
“別說話!別分心!”
熟練到令人心疼的動作,誰知道這樣的生死時速他已經經歷了十幾次之多呢?
三澄美琴和宮野明美不太熟,在她眼里這就僅僅是救治的工作,最多是看在古雅人的面子上,更盡心盡力。
更多的,是對宮野明美的好奇。
而古雅人不一樣。
如果是自己的家人躺在手術臺上,你作為主治醫生,而且只有十分鐘的搶救時間。
很少有人能克制住感情的影響。
就算是幾十年的配藥老師傅,遇上這種情況,手抖都算好的了。
所以,才有主治醫生不治親屬的規定。
感情,能夠激發人的潛力,卻也容易干擾人的判斷。
這種感覺,大概只有親手解剖了自己深愛的女友的中堂系醫生,才能體會了吧。
而這樣考驗人性的場景,古雅人已經經歷了十幾次,且,都是失敗。
難怪琴酒經常告誡部下不要招惹天蝎宮。
組織中的變態很多。
能像天蝎宮變態到這種程度的,尚能保持冷靜和理性,還不崩潰的,就只有天蝎宮一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古雅人的情感感知也早已變態扭曲了。
明美小小的身軀裹在衣服里。
白嫩嫩的肚皮、胳膊扎滿了針眼,密密麻麻的,極為瘆人。
古雅人卻看得專注。
拼了老命跟上古雅人速度的三澄醫生喘著粗氣:“你、你這速度也太猛了…你現在看上去真像個變態!”
“就沖你這眼神,我報警抓你猥褻兒童都不冤枉!”
古雅人沒理會她。
目光自始至終都牢牢釘在明美的臉上。
三澄美琴不高興地抿抿嘴,不過善良的她很快忘記這點微微酸意,緊張地關注起明美的生命體征變化。
嘀——嘀——嘀——
分針安靜地走了幾圈,只有儀器的電子聲。
半晌。
明美的睫毛顫了顫。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