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遺忘
邁進自家的小庭院，北原賢人掏出鑰匙，開鎖。
一推開門，他就看到花谷又在給他整新花樣。
花谷戴了一頂英倫風的黑色高禮帽，穿著一身兒童款黑色大衣，嘴上還叼了個假煙斗，身子倚靠著墻壁，低著頭，一臉深沉。
“華生。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北原賢人面無表情，這只小調皮蛋又給他整了什么新活。
“跟我上車，去案發現場。”
“小福爾摩斯”低沉說道，轉過身，叼著煙斗，朝客廳走去。
北原賢人面無表情地跟在她后面，走進客廳，來到“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是沙發，疑似是受害人身份的雨宮雅柊，正躺在沙發上發呆。
“華生，這是一個偽裝成密室殺人案的案犯現場。案發時，受害人的丈夫并不在家，外出上學。”
“小福爾摩斯”目光思量地看著看到北原賢人回家，正要起身坐起來的“受害人”。
“華生，先說說你的看法。”
北原賢人略一思考，回答道：“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
“說的不錯，兇手是一位高中二年級的青年男性，他從窗戶翻進屋，看似屋里的窗戶反鎖，其實兇手運用了——哈嗚。”
北原賢人一記手刀落在女兒的小腦瓜上，說道：“兇手是一個天天宅在家里不上學的十歲小女孩。”
花谷撇了撇小嘴，扔掉假煙斗。
“歐尼桑真是不懂風趣。”
從沙發上坐起來的雨宮雅柊，看著北原賢人，意簡言賅地說道：“我可以心理學隱身，別人看不見我。”
北原賢人一時無語，難道雨宮小宅女也被小調皮蛋帶壞了？怎么她也中二起來了。這不應該吧。
北原賢人嘆了口氣，配合地說道：“隱身女俠和奇異博士吃飯了嗎？沒有的話，要不要順便叫上你們的超級英雄伙伴，夢游仙境的愛麗絲、哆啦A夢和櫻桃小丸子一起去餐廳用餐？”
“憑什么配合雨宮姐姐，不配合海己......”花谷噘著小嘴，一副有點吃醋的樣子。
“而且愛麗絲、哆啦A夢、櫻桃小丸子才不是超級英雄，這都不沾邊。”花谷小聲嘀咕，然后又煞有其事地伸出小手，說道：“歡迎你的加入，以后你的名字，就是海王了。”
“說真的，別人真的看不到我。”雨宮雅柊再次強調。
“不跟歐尼桑胡說了，說正事，”花谷收斂玩笑姿態，小臉蛋認真起來，“確實有些人，他們注意不到雨宮姐姐的存在。”
說完，花谷暗示北原，小手指了指自己。
像花谷一樣，身上發生了神奇的遭遇？......北原賢人怔了會兒，看向小宅女。
之前他和女兒還不止一次地討論過，就像穿越時間，這個世界還會不會發生其它奇奇怪怪的事情。
居然真的發生了......北原賢人于心里喃喃道。
繼自稱為時空戰士的花谷之后，第二個人也出現了。更準確一點地說，雨宮雅柊應該是第三個。
“心理學隱身具體是什么意思。”
“早上，我和雨宮姐姐去買菜......”花谷講述今天她和雨宮姐姐經歷的事情。
聽完全部過程，北原賢人好久都沒說話。
他緩了一會兒震驚勁頭，看著雨宮雅柊愣神說道：“只有經常關注你的人，才能注意到你？”
“好像是這樣子。”
花谷想了下，補充說道：“或者說，雨宮姐姐的心理學隱身，其實也影響到了經常關注她的人，只是每個人對雨宮姐姐的關注程度不同，受到的影響也不盡相同。”
“就像，天天都在關注雨宮姐姐的人，肯定比隔三差五才關注雨宮姐姐咨詢的人，更容易注意到心理學隱身的雨宮姐姐。”
北原賢人吃驚了會兒，很快就慢慢冷靜下來。
怪不得他和雨宮小宅女街頭演出的時候，圍觀的人數寥寥無幾，自始至終從沒有超過十個人。
不過，只是聽女兒講一遍事情經過，他實在難以放心，這么大的事情，總得親身目睹一次才行。
北原賢人當即動身，將輪椅車推過來，示意雨宮小宅女上車。
雨宮雅柊看一眼輪椅車，又看向北原賢人，奇怪問道：“干嘛？”
“再去實驗一次，我得親眼看一看。”他不給雨宮小宅女拒絕他的機會，伸手就將坐在沙發上的雨宮雅柊給架起來，再按著她的肩膀，坐到輪椅上。
雨宮雅柊象征性反抗了一兩下，便無可奈何地束手就擒了，不太高興地抱怨說道：“一天到晚，凈被你們推過來推過去。我是你們的玩具嗎。”
北原賢人和花谷默契地裝作沒聽見。
“還去那家餐廳嗎？”花谷問道。
“嗯，還去那。”北原賢人推著輪椅車出發之前，瞥了眼小偵探打扮的女兒，提醒道：“你先把衣服換了。”
花谷小手敬禮，笑嘻嘻說道：“好的，華生先生。”
半小時后。
北原賢人推著坐輪椅的雨宮小宅女，還有女兒花谷，來到了中午那家家庭餐廳的門口。
剛才來的一路上，他就在仔細觀察路人的一舉一動了。一直走到這里，他心里已經相信，果真一切如花谷所說，根本沒人看得到雨宮小宅女的存在。
花谷小臉蛋比較意外，剛才路過了那么多人，居然連一個能注意到雨宮姐姐的人好像都沒有。這比中午的時候可過分多了。
為了嚴格還原她們倆在中午的實驗過程，北原賢人叫花谷推輪椅進餐廳，自己站在門外觀看。
雖說隨著時間流逝，餐廳里的顧客換了好幾批人，不再是中午那一幫人。實驗中的多個變量發生了變化。
但是，有一個變量還沒變。那就是花谷口中的那個男員工，此時此刻，他還在店內打工。
“你們進去轉一圈，我在外面看。”
花谷點了下頭，像中午那樣，先去推開門，然后再推著輪椅走進餐廳。
一如上次，凡是看過來的目光，都只是在看她，根本無人去注意輪椅上的雨宮姐姐。
北原賢人站在外面，隔著一面玻璃，眼睛仔細盯著在餐廳里移動的輪椅車。
輪椅車慢慢經過一桌又一桌客人，當花谷所說的那個男店員，出現在視野中時，他旋即精神更加集中，觀察對方，能否注意得到雨宮小宅女的存在。
在北原賢人的觀察中，男店員發現了花谷，眼神頗為意外，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居然又來了。不過此刻正是營業最忙的時候，男店員并沒有去管花谷，而是很快就收回視線，繼續在另一邊忙自己的事情。
北原賢人心生詫異，那個男店員，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輪椅上還坐著一個人吧。他看都沒看輪椅上的雨宮小宅女一眼。
不一會兒，花谷推著輪椅車回來。
“沒錯吧。他們是不是都沒注意到雨宮姐姐。”
北原賢人思索了會兒，說道：“你說的那個男店員，是現在這個嗎？”
花谷扭頭望向店內，回頭說道：“就是他。”
“我怎么覺得，他根本沒有看到輪椅上還坐著一個人。”
“他沒看到嗎？”花谷小臉有點不太相信，
“他只看了你一眼，就沒再管你。”
花谷想了想，解釋道：“可能是現在正忙，他來不及吧。”
“爸爸可以親自去找他問一問，問他，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坐輪椅的女生。”
北原賢人點頭說道：“你們等一會兒，我進去問他。”
行動之前，北原賢人先掏出手機，打開錄音設備，然后再邁步出發。
推開門，走進店內，他徑直朝男店員走去。
“你好。”北原賢人向男店員打招呼。
男店員轉過身，對北原賢人微笑說道：“您好先生，那邊還有空桌。”
“我不吃飯。請問一下，你剛才有看見一個坐輪椅的女生經過嗎？”
“坐輪椅的女生？”男店員微微愣了瞬，思索地回憶起來。
過了幾秒，男店員歉意地微微俯身。
“抱歉先生，我沒有看到坐輪椅的女生經過。”
“那你看到一個大概這么高的小女孩了嗎，她穿白色的羽絨服。”
“哦，那個小女孩剛才還在店里四處亂轉呢，”男店員轉身四顧，撓了撓頭，“現在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已經離開了吧。”
北原賢人微微皺起了眉毛，繼續詢問道：“你知道雨宮雅柊嗎？”
“雨宮雅柊？”男店員又愣了瞬，再次思索地回憶起來。
“雨宮雅柊......”男店員凝眉回想，足足深思了將近十秒鐘，他才驀然一拍腦袋，脫口而道：“我知道雨宮雅柊。她是那個非常美麗非常有才華的美少女鋼琴家。利茲國際鋼琴比賽的金獎得主，大肖邦第二名，小肖邦第一名......”
就像中午對花谷介紹雨宮雅柊那樣子，男店員稔熟于胸地細數雨宮雅柊取得的所有成就，臉上流露出傾慕表情。
不等對方說完，北原賢人轉身就走。
客人突然調頭就走，男店員看得一愣一愣，困惑地摸了摸后腦勺。
總感覺這一幕，好像在中午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北原賢人離開餐廳，回到女兒和雨宮小宅女的身邊。
花谷笑嘻嘻問道：“怎么樣？沒錯吧。那個店員是雨宮姐姐的鐵桿支持者，所以才不會被雨宮姐姐的心理學隱身影響那么深。”
北原賢人擰著眉毛不說話，取出手機，將剛才的錄音放送，播放給女兒聽。
花谷認真聽完，小臉蛋一點一點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她聽得懂，當爸爸問對方知不知道雨宮姐姐時，對方語氣里一開始的疑惑，以及中間那一段男店員沒說話的漫長回憶過程。
“不對，這完全不對......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花谷有點傻眼，怎么才短短幾個小時過去，那個男店員在前半段，就像差點忘了雨宮姐姐一樣。他可是雨宮姐姐的鐵桿粉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