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清早,花谷簡直像打了腎上腺素似的,滿屋子亂竄,翻箱倒柜。
“爸爸,這件衣服怎么樣,快試試!”她將一件西服高高舉過頭頂,展示起來。
北原賢人起身掀開被子,睡眼惺忪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去比賽,不是去相親,更不是去結婚,不需要這么莊重。你穿好衣服,別只穿兩間內衣滿屋子亂跑,像什么樣子。”
“那可不行!爸爸得帥帥氣氣的站在領獎臺上才行!”
“我是代表學校參賽,穿校服就夠了。”北原賢人打了個哈欠,慢慢站起來,拎起掛在椅子上的校服。
花谷噘著小嘴唇,仍有些不滿意,難得一個亮相的機會,說不定還會上報紙,不好好打扮怎么行。
“比賽完,幾點回家?”
“可能晚點吧,說不準。”
“晚上想吃什么?最喜歡的炒面?”
北原賢人久久無語,這小家伙怎么像他媽一樣,管這又管那,跟誰學的,琴音姐也沒這副樣子吧。
“像平常一樣就行,要是回來早的話,你爸帶你出去吃,”北原賢人話語頓了下,語氣著重提醒道,“聽懂了嗎?我十歲的小學生女兒。”
花谷撇了撇嘴,丟下西服,跑出房間,噔噔跑下樓梯。
“小心摔倒。穿好衣服!”北原賢人沖門口提醒道。
“琴音姐晚上來我們家,爸爸別忘了!”
北原賢人對著鏡子,隨便整理了下領帶。他就知道今天這個日子,琴音姐肯定不會缺席,就算不為了慶祝他拿冠軍,也得找個名義來探望她的“乖女兒”。他早看明白了,自從家里多了一個女兒,他在琴音姐眼里的地位是直線下降。
“知道了,我盡量早回家。”
北原賢人提上學生皮包,轉身下樓。
簡單的吃過早飯,出門之前,門口早早擺放好了一張小矮凳。
花谷踩上小矮凳,神情溫柔地給他整理領帶,輕聲細語說道:“路上要注意安全,歐尼醬。”
北原賢人眼皮跳了跳,無語地轉身推開門。
今天日子特殊,不必上課,到了學校,直接乘大巴車前往東京棋院。
他停下自行車,登上停靠在學校門口的大巴車,車里只有高梨絮風一個人,她坐在第一排,放下手機,打招呼了個招呼:“哦哈喲,北原同學。”
“早上好。”北原賢人多少有點心虛,昨天可是差點就被她捉了個人贓俱獲。
“北原同學昨晚睡得怎么樣?有沒有養好精神?今天可要加油。”
“還好吧,心態很輕松。”北原賢人邊說著,落座在她對面的車座,神色如常地打量她。
她與往常無異,眸子清澈明亮,坐姿婉約優雅,笑容賢淑菡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潔白素雅,供人靜心欣賞。
是個裝糊涂的高手......北原賢人暗道。
“還熱著,”高梨絮風從包里搜出一杯紅豆奶茶,輕輕晃了晃,“順路買的,北原同學渴嗎?”
北原賢人道了句謝,接過來,插入吸管,飲了一小口,余光注意到高梨一直在打量他。
“怎么了?”
高梨絮風想了想說道:“在關心北原同學氣色,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千萬不要客氣,我會充分發揮后勤人員和啦啦隊的作用。”
“這是在試探我嗎?......百合同學沒來給她送行,那家伙八成是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高梨,害怕了吧。高梨也起了疑心。”北原賢人不動聲色的暗想到。
他自然地說道:“就算這一輪我們輸掉,積分還是遙遙領先第二名。放心吧,沒有痛失冠軍的道理。”
說完,北原賢人張望窗外,明知故問的說道:“都到決賽了,柏木同學今天不一起嗎?”
高梨絮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開玩笑似地問道:“北原同學好像很在意茉優?是很希望她也來嗎?”
北原賢人一時語塞,高梨故意曲解他的原意,故意說得歧義、若有所指、話里有話。
他掩飾尷尬似的干咳嗦兩聲,“可能其中有些誤會,我只是單純的問一問而已。那重新訂正下,是柏木同學,沒來給你送行嗎?就像以前那樣,她一向和你——”
“好了好了,北原同學不用解釋,我只是開個玩笑,”高梨絮風忍俊不禁,話語頓了下,又含笑道,“難道在北原同學的眼里,茉優長得一點都不漂亮嗎?完全不入眼?”
北原賢人果斷緘口不言,又是一道“送命題”。
“昨天沒找到北原同學和茉優,北原同學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異樣......難道昨天,他和茉優沒有悄悄見面?還是,他們去了其它地方,又還是我想多了。”高梨絮風迅速收回思緒,正色解釋道:“不說笑了。茉優原本要來的,但可惜沒趕上早班車,我們就不等她了。”
北原賢人心里門清,統統都是借口,其實她就是不敢見你。
“我來晚了。”
他轉目看去。車門口,相武葵露出一雙干凈的眼睛,小手在敲玻璃。車門開啟。她小手扶著欄桿,邁腿登上車門的大臺階,脫下黑色的大書包,跑到高梨旁邊的座位坐下,扭頭看過來。
“北原前輩早上好。”
打了個招呼,她調整姿勢,坐正,兩只小腿輕輕擺蕩,一如往日那副安分守己、與世無爭的安靜表現。
“早上好。”北原賢人放下了心,無懈可擊,這個更是裝糊涂的高手。
人員到齊,大巴車緩緩啟動,拐彎前往千代田區的東京棋院。北原賢人望著車窗外,沉心思索,到底是什么時候,高梨察覺到了他和柏木的蹊蹺,又知道多少。
大巴車漸漸遠離學校。
相武葵忽然像個小特務似的,探身張望窗外,然后拉上窗簾,往外擠了擠,留出再座一個人的空間。
她扭頭看向北原,說道:“北原前輩,外面沒有同學,現在很安全。”邊說著,她小手拍了拍空座。
北原賢人回神看去,嘴唇翕動,很想說什么,都又不知道該怎么說。雖然知道相武葵不是歪意思,但聽起來,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搞得他們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算了,以前又不是沒一起坐過。而且還有求于她。”他無奈看向高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高梨絮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也沒說什么,讓了讓位置。北原賢人沒多言,省得大家尷尬,嚴嚴實實地拉上這邊的窗簾,起身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