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蠕蠕的聲音流入耳孔,隔著口罩,臉頰被柔軟的小手戳了戳。
“歐尼桑,已經八點二十分了,你要遲到了。”
北原賢人疲憊的睜開眼,緩緩從沙發上坐起來。
昨晚,他擔心會夜被某人夜襲,沒敢睡臥室,大半夜偷偷溜到客廳睡覺,門口還專門系了串警示鈴鐺,給自己戴上了口罩。
一夜睡不踏實,中途醒了不知多少次。
北原賢人按了下手機電源鍵,看著屏幕上的時間條,微微嘆了口氣,摘下口罩問道:“你師父起床沒?”
花谷小手指了指浴室,“師父正在洗臉。”
十五分鐘后,他和栗山匆忙出門,奔著學校跑。
栗山瑞穗咬著一片面包,食指迅速敲點手機,含糊不清說道:“監察部成員已經在校門口就位。”
北原賢人稍一思量,伸手摸了下口袋里的「風紀委員長」袖章,“遲到會給學校添麻煩,再翻一次墻。”
恰好時隔一周,再一次來到居酒屋巷子。
居酒屋門口,精神矍鑠的老頭依然躺在太師椅上,神態懶洋洋的曬太陽。
他看到奔跑而來的兩人,樂呵呵起身,回屋搬了兩張椅子。
栗山瑞穗內心熟練的計算時間,表情輕松說道:“時間還不晚,順便吃個早飯再走也行,今天一年級競選,用不著回教室,翻墻順路就能去體育館。”
北原賢人考慮了下,九點三十前到場,現在才八點五十,吃飯十幾分鐘而已,沒什么大問題。
“行。”
栗山瑞穗轉回頭說道:“相武爺爺,我們打擾了。”
相武一隆也樂得能熱鬧點,微微頷首,背著手悠然進屋。
再次進入這間更像古董店的居酒屋,兩位年輕美貌老板娘坐在吧臺后,向他們微笑的彎腰打了個招呼。
面對長輩,北原賢人認真回禮,暗猜她們年齡應該與相貌嚴重不符,就像高梨媽媽一樣,是皮膚保養的好。
栗山向兩位老板娘問好過后說道:“我點一份豚骨拉面。”
“你吃什么?”
北原賢人正打量著這間稀奇古怪的居酒屋,隨口答道:“跟你一樣吧,拉面就可以。”
很奇怪的居酒屋,那些字畫和花瓶他不清楚,正堂供的那把刀他也不了解,但居酒屋角落里,那臺桂木棋墩,他非常清楚。
棋墩最上乘用料是榧木,一塊15厘米的優質榧木,價格在一千萬円左右,一臺大師制作的老榧木棋墩,能頂一套富人區房子,而次者,才是桂木。
不過老榧木目前存量已經極其稀少,而且榧材比較嬌氣,一般取材后要干燥十幾年才能加工制作,再加上后期的工序等,往往需要數十年才能產出一塊,真正的老榧木棋墩,已在市面上幾乎絕跡,無不被當做傳家寶收藏,除了老一代圍棋世家,根本沒幾個人手里有,所以才被桂木棋墩順位繼承。
而居酒屋里的雖是桂木棋墩,卻有六超之一的「大竹英雄」落款提字,價值能頂一家居酒屋至少一年的營業額吧。
這位老人家不缺錢,來開什么居酒屋......北原賢人十分想不通,有錢人的生活,理解不了。
他家有一臺老榧木棋墩,大師工藝,底部還有一位名譽棋圣和六超之一的落款提字,不過那是北原祖輩傳下來的家傳之寶,他哪敢賣。
相武一隆余光注意到,北原賢人十分留意那臺桂木棋墩,莫非也是位懂棋之人。
“北原小同學也曾學過圍棋?”
北原賢人收回思緒,實話回答道:“家父曾是一位職業棋士。”
相武一隆稍一沉思,日本職業棋士有很多,但北原姓氏非常少。
“令尊可是獲得過‘天元頭銜’的北原正義九段。”
“正是家父。”北原賢人點點頭。
相武一隆輕嘆了口氣,“還請節哀。”
北原賢人微微彎腰,心里頗為詫異,這位老人家,能一下猜出老爹的名字,莫非從事行業跟圍棋有關?
相武一隆似是看穿北原心中所想,笑了笑說道:“老朽閑暇常與女兒下棋,順帶略有涉獵。”
這會,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面已經送上桌,還額外添了四蝶小菜,老板娘說了句“請慢用。”
他女兒下圍棋......難道他女兒在峰高上學,才把居酒屋開在學校旁邊?......不對吧,他都多大年紀了,女兒怎么可能還上高中......也有可能是小女兒?
北原賢人內心一邊猜測,一邊吃面。
叮鈴鈴,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北原賢人聞聲轉頭,居酒屋門口,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懷里抱著一個精致的長木盒,看大小,里面應該裝著一瓶紅酒?
北原賢人對他有點印象,以前在新聞上看到過,沒記錯是位比較出名的企業家。
中年男人主動彎腰致禮,低下頭,放低姿態說道:“相武閣下,在下來叨擾了。”
相武一隆微微頷首示意,說了句“請坐”,中年男人再次彎腰后,姿態一絲不茍的正坐于高凳。
中年男人微微側目,眼神略有驚訝看著兩位埋頭吃面的學生,很快又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耐心等待,沒有急著說明來意。
這位老人家,身份似乎還很不簡單嘛.......北原賢人眼神暗示栗山,催促她快點吃,別打擾人家談事。
相武一隆看在眼里,樂呵呵說道:“不急,不急,兩位小同學慢慢吃,無需客氣。”
五分鐘過后。
兩個人翻下圍墻,走出樹林。
已經九點十分,開始上課,校園內已看不見同學的身影。
北原賢人給自己戴上袖章,跟栗山一起光明正大的走在人跡罕至的校園里。
偶有路過的老師,視線轉向他們,當認出栗山是學生會書記,還有他胳膊上的袖章,點點頭什么話也沒說。
北原賢人瞥了眼自己胳膊上的袖章,暗道風紀委員長也不錯嘛,只要袖章往胳膊一帶,誰能想到他是翻墻進校!
他作為風紀委員長,不遲到給學校添麻煩,也是一種維護學校風紀。
兩人順路來到體育館,此時,體院館內已經人頭涌動,整個一年級的后輩已經聚齊,七個班級排成十四排,面朝正前方的體育館舞臺。舞臺上擺了一個演講臺。
他還在人群中看到了香川寧寧,她正跟兩位女朋友小聲交談,香川也看到了他,剛想興沖沖的打招呼,但旋即想起不能暴露北原前輩的身份,及時捂住了小嘴。
北原賢人笑了笑,與栗山一起并肩前往舞臺后方。
半途,他發現所行之處,仿佛自己臉上長了朵花,一道道目光全在陪著他前進,隱約可聽到嘰嘰喳喳的交談聲。
“紗紀快看!那個男生好帥啊,他是我們前輩嗎!”
“風紀委員長,肯定是我們前輩,啊!!我競選的是預算委員會,夕菜,我后悔了怎么辦!還能不能改!”
“喂快看那邊,好帥的前輩,我想被他在體育館后面壁咚,一點點擾亂我的風紀。”
“笨蛋,你看漫畫看傻了吧!”
北原賢人默然無語,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他的風紀委部,只能限定男人加入,女人一概拒之門外。
來到后臺,他看到高梨絮風作為會長,在認真準備待會的開場演講,柏木茉優坐在一旁,皺眉翻看兩本雜志,另外一邊是驚喜望著他的中村佑希,還有監察部和執行部的部長,是兩位女生,百合同學扶持的手下。
他先點頭朝中村打了個招呼,接著視線被百合同學手上的雜志所吸引......《周刊文春》。
一看到那四個深惡痛絕的漢字詞語,北原賢人頓時絕了好心情,旋即又心生不好預感。
北原賢人開口問道:“柏木同學,我可以看一下雜志嗎。”
柏木靜靜抬起頭,碧綠的眸子泛著波紋,眼神盯著他看了會,伸手交出雜志。
北原賢人伸手接過。
第一本刊登著面具男和某位金發女生,手挽手共同出沒于酒店門口,他早已知悉,看樣子柏木是今天才知道。
而最新一期的第二本,第一頁同樣刊登著一張照片,照片是兩個月前,第一輪海選賽時,網頁上的樂隊信息表,其中一支樂隊的名字,赫然是“面具男的后宮團”。
北原賢人內心頓時擰下了眉毛,交錯報名表那段時間,居然被有心人截圖保存下來了,而且還交到了《周刊文春》手里。
他移動視線,看向照片下方的內容,只是略微默讀了兩行,不堪入目的文字,立馬惡心得他合上了雜志。
看來鶴見千春那邊交涉失敗了.......北原賢人表情不動聲色的交回雜志,內心濃濃擔憂,又極其惡心。
他不知道這個胡編亂造的八卦新聞,后續會對樂隊名聲帶來什么未知影響。
但他能預想到,一旦被她們的父母注意到這個八卦新聞......不會有好事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