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鹿島沉聲道：“森川閣下。”

　　“在下接下來想要使出的一招，是卜部她的絕技，‘一之太刀’。”

　　“此招是乃是她踏上劍道之途，將自身劍術修行至登峰造極之境時創造的秘術，而且也蘊含著她修行一生的劍理。”

　　“在下修行此術三百二十六載，終于領悟其中道義，復現出其中威力。”

　　“現在呈予閣下。”

　　“還請閣下，多多指教。”

　　森川羽面色微沉，輕輕點頭。

　　他站著原地，同樣將兩把愛刀納入鞘中，積蓄自身劍勢與風勢。

　　鹿島說要使出“一之太刀”，他也聽過“一之太刀”的傳說，聽說那是前代劍圣卜部朝孝的秘之劍術，合心，技，力三位一體，斬出的最強一刀。

　　雖然他不知道那位歷史上的前代劍圣與他相比誰更強大，但是只看修行劍道的時間，對方恐怕應該比他要強。

　　畢竟他才進入劍圣之境沒有多久，對方卻是生前一直修行劍術，抵達劍圣之境數十載的強者，在劍道上肯定比他走的更遠。

　　而且鹿島的等級評估也可以說明一些事情。

　　鹿島的等級是十八級，比他高了兩級。他還差一些經驗才到十七級，然后才能到十八級。

　　雖然鹿島不一定是學會“一之太刀”才到了十八級，但卻未必真的沒有這種可能。

　　而且就算沒有這項絕技，鹿島也是一個非常強大，值得一戰的對手。

　　不過他也有將劍勢與風勢合二為一的劍道極詣之技，不如試上一試，也正好見識一下那位劍圣將自身劍術修行至登峰造極之境時創立的秘術。

　　森川羽將雙刀平持身前，身邊的風勢也頓時一緩。

　　片刻之后，這些風勢驟然暴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四周的空氣陷入可怕的停滯。

　　鹿島同樣向著森川羽點頭。

　　它將身形壓低，雖然它的身姿過于龐大，即使刻意壓低身形也壓迫力十足，足有兩層樓那么高，但是至少比剛才看起來低了一些。

　　下一刻，兩人同時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身形在原地消失。

　　劍圣與鬼神之境的速度已然超過常人理解的極限，在動起來的瞬間便已經撞在一起，手中刀刃相抵。

　　鹿島揮出太刀，刀身上的雷電光芒從青白色變成了深沉的紫色，身邊電光炸裂。

　　森川羽雙刀出鞘，身邊流過無形無質，卻又呼嘯而起的狂風。

　　刀身交錯的瞬間，森川羽看到眼前鹿島的背后仿佛出現了一輪又一輪紫色的神輪光環，還有無數躍動的電弧，向著他奔涌而來。

　　他手中鶴丸與三日月的刀身上也同樣暴漲起銳利的風勢，與劍勢合一，沖向鹿島。

　　雷霆咆哮，風暴肆虐，電光閃動，不斷交匯，又向四周擴散，將兩人腳下的土石，周圍的林木，以及更遠處的山林摧毀。

　　眼前的一切充斥著耀眼的光芒。

　　光暗明滅之間，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二色，以及光芒中間刀刃相接的兩道身影。

　　終于，劍刃相擊，二者身形相錯而過。

　　極致耀眼的光芒也逐漸平息。

　　森川羽深吸了口氣，站在鹿島剛才站著的地方，轉身看向鹿島。

　　他的面色蒼白，手微微顫抖，手臂也有些痙攣，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刀。

　　盡管他用妖力凝聚屏障，用風勢保護自身，但是鹿島剛才那蘊含著恐怖雷勢的一刀還是炸破他的屏障和風勢，將他的衣袖和上身衣領炸開，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可怕的紫黑色焦痕。

　　好在他的體魄強大，恢復力也很強悍，這些焦痕上已經開始結痂，血痂脫落，露出與原先一樣光潔堅實的皮膚。

　　他的體內氣血也受到了震蕩，同樣在恢復。

　　現在看著鹿島，森川羽突然發現鹿島的狀態也很差。

　　它站在剛才他站著的地方，左邊的手臂軟軟的垂下，肩膀上破開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只剩下皮肉相連。

　　然而它卻毫不在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痛快！”

　　“能夠接住在下這一刀，在下對閣下的期待已經滿足了！那么，森川劍圣閣下，在下接下來這一刀，你接的住嗎？”

　　它絲豪不在意左臂的事情，單手握著布都御魂之劍，又一次將布都御魂之劍納入鞘中。

　　森川羽微微皺眉。

　　他盯著鹿島，看著鹿島肩膀上的傷口，發現鹿島肩膀上被他斬開的傷口根本沒有愈合的跡象，還在不斷的溢散的鬼神之力的青白色光霧。

　　鹿島的身上......似乎還有著神性？

　　他原本以為鹿島的身上應該沒有神性了，因為鹿島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因為神性而衰弱的模樣，反而相當的強大，至少要比之前弱的的不成樣子的大玉丸好的多。

　　當時的大玉丸可是從鬼神境界掉到了上位大妖怪的水準，而且還是實力比較一般的上位大妖怪。

　　相比之下，鹿島依然是鬼神境界的實力，而且還是非常強大的存在，比現在恢復了原先實力的大玉丸還要強上一些。

　　但是現在看來，鹿島的身上應該還有神性，不然它身上的傷勢不會恢復的那么慢。

　　至于鹿島說的接下的一刀。

　　難道它還有威力比“一之太刀”更強的劍招？

　　剛才它那一招“一之太刀”打破他的劍勢與風勢還有妖力屏障已經重傷了他，非常強大，讓他非常想把這招學到手。

　　結果它還有更強的劍招？

　　他盯著鹿島，想要知道鹿島接下來想做什么。

　　鹿島也看著他。

　　但是鹿島并沒有直接動作，而是沉默了一會，將目光轉向了遠處。

　　那里是同樣交手中的花見雪，因幡天子和淺香。

　　它看了一眼花見雪，又轉頭看著更遠處的地方，看著那里的一道也正在關注著這場戰斗的身影，櫻田一郎。

　　“太郎......”

　　鹿島看著櫻田一郎，眼神懷念，臉色稍微有些復雜。

　　說實話，它沒想到它會有再次看到櫻田一郎面容的一天，畢竟它的這位摯友已經死去了四百多年，而且就死在它的面前。

　　實際上它要用出的這一刀，也和對方有關。

　　如果不是因為櫻田一郎，它也不會有用這一刀的心思，因為它能想到這一刀，全是因為櫻田一郎，以及那位教給它劍術的劍圣少女的遺愿。

　　突然，鹿島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看見櫻田一郎的身邊出現了一位白發少女的身影。

　　就在櫻田一郎的旁邊，有著一位白色長發的少女虛影。

　　她穿著一身紫色的寬袖和服，白色長發簡單的束在身后，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看著它，微微抬著下巴，傲氣凜然。

　　猶如它當初見到對方的那天......

　　“閣下就是鹿島神宮的當主，現世劍圣卜部朝孝？”

　　身姿雄偉龐大的鬼神盯著神宮本殿廣場上坐著喝酒的白發少女，眼中滿是懷疑。

　　少女抬起頭，不耐煩的掃了它一眼：“你要找我？我是叫卜部朝孝，你又是誰？找我干什么？”

　　它心中腹誹，不理解傳聞中的人類劍圣怎么會是這么一個白發的漂亮小姑娘，但還是沉聲道：“我是出云的鬼神，得到了伊勢姬巫女殿下的指教，聽說只要與人類中的強者一戰，明悟人心，便能祛除自身神性，所以前來尋找閣下，希望與閣下一戰。”

　　白發少女盯了它一會，喝完酒，這才站起身：“這樣啊，真是無聊的請求，但是我也正好閑的無聊，你要來找死的話，那就陪你一會好了。”

　　它也站起身，準備動手。

　　然而它還沒有用出它的鬼神之力，它就發現少女不知道從哪里拔出了一把縈繞著紫色雷電光芒的長劍，向著它斬下。

　　一刀斬過，雷霆奔流，好似天穹降下雷罰，世間只剩下紫白色的雷光。

　　它的頭顱被斬下，龐大的身軀跪在少女的面前，周身激蕩的鬼神之力甚至沒能吹動少女身上的和服。

　　她就坐在它的面前，看著它，用手中的神劍敲著它的額頭，滿臉的嫌棄。

　　“嘖，就這種實力也敢來找我一較高下嗎？”

　　“我還真是被人小瞧了啊。”

　　它當時思考了很久，還是沒有明白當時那代姬巫女神主和它說的“人心”是什么，但是它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可以追隨和挑戰的目標。

　　哪怕對方是個它之前有些看不起的人類。

　　它向著對方提出了請求，希望可以追隨對方修行人類的劍道，求悟人心為何物。

　　對方也答應了它。

　　就這樣，它拜對方為師，成了對方的弟子，跟隨著對方，也了解到了關于對方的許多事情。

　　比如對方為什么會是一頭白發。

　　“你真的是人類嗎？為什么你的頭發是白的？”它當時如此問道。

　　少女毫不在意的道：“我當然是人類啊。”

　　“頭發的話，估計是因為我使用的劍術的原因吧？我每次用自己的劍術斬出一刀，頭發便會變白幾分，如今已經全是白發了。”

　　“不過我覺得我白發也挺好看，就這樣也不錯。”

　　它當時也點頭，因為它覺得她白發的樣子也很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