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憂傷的山本一木
陽泉。
午夜時分，今夜無月，入眼是一片漆黑。
“陽泉。”
一處山頂處，張大彪隱沒在黑夜中，遙看向遠處的陽泉。
畢竟是一座城市，雖然不是重鎮，但地處交通要道，又駐扎著一個聯隊的鬼子，所以即便在這個午夜時分，也能看到不少燈火。
甚至，不少地方還能看見鬼子的探照燈。
“嘿···”
在張大彪身邊，是盤坐姿勢的王根生，他同樣看向陽泉：“據說，這個三十三聯隊的聯隊長甲佐真司大佐上次沒有參加觀摩團，所以僥幸逃過一劫。”
“這老鬼子命還挺大。”
第一次襲擊雙鳳鎮的生意，獨立團得到了整個陽泉駐軍的全部情報，兩人自然知道這里的指揮官，甚至還知道這里大小軍官，以及一眾鬼子士兵的詳情。
不過那些情報都已經過時一年了，第三十三聯隊多次馳援壽縣，被獨立團打的差不多換了一半的血，軍官也換了一茬，基本沒有多少作用了。
“據說。”
張大彪瞇了瞇眼睛，手里捏著一枚駁殼槍子彈：“這老鬼子當初因為不能參加觀摩團，氣得大發雷霆，在城門口扇了好幾個鬼子軍官的大嘴巴子。”
在獨立團站穩腳跟之后，李云龍開始組建自己的情報體系，陽泉這邊，也有不少和獨立團聯絡的消息點，不過因為距離遠，消息延遲比較高，僅僅限于對陽泉大小事情的了解。
人類對八卦追求，是天性，甲佐真司大街上扇鬼子軍官耳光，這種事情自然會流傳的很遠。
“這是想迫不及待給天皇盡忠了吧。”
“既讓這樣···”
“要不···”
王根生嘿嘿一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說出了一個想法：“這次任務結束之后，咱們來試一試斬首戰術，派個小隊，把這甲佐真司干掉，替他完成夢想。”
“斬首戰術···”
張大彪低聲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心動。
斬首戰術，出自團長從陳老板哪里聽來的特種作戰理論，據說是一個英國人提出來的。意思是等同于‘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等俗語。擊殺第三十三聯隊長甲佐真司，少許癱瘓鬼子指揮，能算斬首戰術。
“干掉他不難。”
“這老鬼子經常帶著十幾個鬼子在街上晃悠，出入飯店等場所，派個人潛伏進城里，在街上隱蔽蹲守，等這他出來一槍打死就行。”
“咱們隊員，隨便拉出一個來，兩百多米外，槍槍爆頭，沒有任何難度，更別說還有王喜奎和曹滿堂兩個頂尖狙擊手。”
張大彪開始仔細討論這個行動的可能性，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不過，在城市里動手，干掉他之后，怕是很難安全離開。”
“不劃算。”
擊斃一個鬼子大佐，那鬼子肯定會直接封城，然后派兵大肆搜捕，以小鬼子對陽泉的掌控力度，即便是在夜間，活著離開的可能性也很低。
那就是一命換一命了。
如果是之前，一命換一個鬼子大佐聯隊長，張大彪怕是能親自上陣，這太劃算了，但如今，特種小隊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他非常舍不得。
更別說還不一定百分百成功。
再說了，駐軍期間，干掉這個大佐，鬼子也能迅速找來替代的，沒有多大意義，除非是戰場上，有機會擊一個大佐聯隊長，張大彪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那就不在城內動手。”
王根生瞇了瞇眼睛，語氣平靜：
“團長說過，狙擊手，需要的是耐心，有時候，等待目標需要在一個地方靜待幾天幾夜不移動，這句話用在咱們特種小隊身上也一樣。”
“咱們派一個小隊在陽泉城外等著，一來搜集情報，磨煉長期的野外游擊能力，其次，我就不信了，這老鬼子就從來不出城？”
“就算他真的不出城，那就劫幾個鬼子打打牙祭，反正也不損失什么。”
“這主意不錯。”
聽著王根生邏輯清晰的想法，張大彪眼睛一亮，語氣感慨：“你小子終于腦袋瓜子開竅了，看來，是時候讓你單獨帶著特種小隊執行任務了。”
“嘿嘿嘿····”
王根生被張大彪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論資歷，抗戰開始前就參軍的他，擔任連長都綽綽有余，但就是因為指揮能力不足，以前在新一團，只能當個排長，兼任偵察兵，團長為這事沒少說他。
“這次任務還得十多天才能回團里，到時候我去和團長政委申請，由你來帶一個班的隊員來陽泉來執行這斬首任務。”
張大彪說道：
“回團里之后，先讓隊員修整五六天，然后你帶人出發，任務時間是十五天，不管有沒有擊斃這個甲佐真司，都必須在按時回來。”
如果王根生能很好的完成這次任務，哪怕不能擊斃甲佐真司，只要有所收獲，并成功帶隊回歸，之后，就能放心的讓他帶領特種小隊執行任務，而不用每次都他一個營長來指揮。
至于李云龍會不會同意，這張大彪絲毫不擔心。
“好。”
王根生點點頭。
“你們兩個在說啥呢！”
身后，突然傳來和尚的聲音:“時間到了，該出發了。”
上次戰斗場面太大，沒有撈到多少鬼子殺的魏和尚，聽到這次任務之后，便吵著要參加，李云龍和趙剛嫌他煩，便同意了。
“走。”
張大彪起身，將手里的駁殼槍子彈插進腰間的子彈帶。
話音剛落，王根生已然率先出發，擔任前鋒探路任務。三十多人特種小隊緊隨其后，最末尾，五個戰士仔細的的掃除掉腳步等痕跡。
眾人循著一年多前走過的路，再一次向石家莊開去。
第二天。
太原機場。
山本一木站在導航臺內，板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他下方的太原機場周邊，一眾鬼子兵們正在挖掩體，鋪設鐵絲網，擴建壕溝，忙得一片熱火朝天。
雖然鬼子也想強征民夫來干，這活又苦又累，但機場實在是太過重要，而且吃過一次虧之后，為了保密，只得讓蝗軍武士們親自動手。
“大佐閣下。”
一個鬼子少佐跑過來，對著山本一木深深鞠躬:“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機場周邊的工事徹底返修，并重新布置了周邊的陷阱和警戒哨。”
“非常感謝您的指導。”
少佐語氣充滿了敬佩和謝意。
山本身為特種小隊指揮官，需要帶領小規模部隊滲透敵軍后方，自然對防御工事和陣地有著相當的研究，反推之下，能輕易發現機場周圍警戒陣地工事的弱點，并提出改正意見。
點了點頭，山本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依舊是面無表情。
看著沒有繼續說話意思的山本一木，少佐軍官只得離開，繼續去監督工事修建。
一段時間之后，又是一個鬼子軍官走了進來，從袖章來看，此人是一個少佐。看見這個軍官，山本那副撲克臉才有了些許變化，他甚至主動打了招呼：
“小池君。”
“大佐閣下。”
來的鬼子軍官并腿，敬禮，語氣嚴肅的說道：“大日本皇軍華北方面軍特工隊，第二戰斗小組，副組長小池多元少佐前來匯報。”
“怎么回事？”
山本一木眉頭一皺。
這說話的語氣，明顯有問題，隱約間帶著一點訣別的味道。
“我接到華北方面軍參謀部的命令。”
小池多元副組長的語氣充滿了沮喪：“我被派往交縣，擔任當地駐軍的大隊長職務。其他隊員，也接到了任命，被派往部隊任職軍官。”
“第二戰斗小組，所有隊員，都受到了任命。”
特工隊第二戰斗小組是山本親自帶領的，在山本一木的影響下，里面都是鐵桿的特種作戰支持者。
“參謀部···”
山本眸子一冷。
華北方面軍新任參謀長和宮野中將不同，對他很不感冒，非常敵視他的特種作戰，而身為參謀長，通過人事任命，可以輕松拆解他的特工隊，筱冢中將都沒有任何辦法阻攔。
他可是宮野參謀長玉碎的主要責任人，特種作戰也因為此時背上了鍋。
而且，從將他調到這邊負責機場防御建設來看，筱冢中將明顯不打算私底下幫他。
“去吧。”
深吸一口氣，山本一木叮囑道，他的語氣明顯帶著無奈：“到了交縣，和游擊隊作戰時候，多使用我教導的特種作戰，將特種作戰發揚光大，也不枉費我的教導了。”
“嗨。”
“我一定盡力發揚特種作戰。”
小池多元低頭應是。
眼見這自己的部下離開，山本那副撲克面癱臉終于有了變化，有了一些蕭瑟的味道。
山本一木知道，他的特工隊，恐怕沒有希望了。
除非崗村將軍鼎力支持，力壓參謀長，支持他特工隊重建，但這怎么可能，崗村將軍雖然看好他，不厭惡他的特種作戰，但也絕對不會這么做。
當然，要是他的特工隊能打出一次亮眼的戰績，筱冢中將就能說服崗村將軍重建特工隊。
但現在他就一個光桿司令了，雖然特種作戰不需要太多的士兵，但也不能單兵啊。
“大佐閣下。”
突然，一個傳令兵跑到山本面前：
“中將閣下找您，讓您去一趟司令部。”
等到山本來到第一軍司令部，筱冢義男已經在太師椅上等他。
“將軍。”
山本一木的語氣恢復如常。
雖然推廣特種作戰困難重重，但他可是山本一木，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山本君。”
筱冢義男深深看了一眼山本一木，說道：
“那個為李云龍提供物資的陳凡，而且出現了大口徑重機槍，還有穿甲彈，這已經引起了大本營的重視，那邊對我們調查了這么久依舊沒有任何進展很不滿意。”
“所以從本土派了一隊專門的情報科軍官來負責此事。”
“你抽時間將你負責的調查工作整理一份資料出來，然后派人送到陽泉去。”
“負責此事的軍官，將于二十五天之后抵達陽泉，并從哪里開始調查此人。”
說著，筱冢義男手已然開始揉著他的兩額。
特工隊沒了，調查為李云龍供應武器物資的任務也不用我干了，那我一個大佐不是沒事干了？·····山本一木心中充滿了憂傷，但也只能低頭應是：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