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國賊碑

　　面對新舊兩黨要搞事，韓擎讓人在元佑黨人碑的位置立了一塊大石，親自題了三個字“國賊碑”。

　　上朝以后，韓擎直言不諱道：“現在，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內憂外患，國家危亡，在這個節骨眼，我不管你們是新黨，還是舊黨，誰敢阻礙我發展，使我民餓，使我國滅，使我民族飽受恥辱，我必對誰抄家問斬，還讓誰上國賊碑、發至各州縣立碑揚惡、入史冊，使其遺臭萬年！”

　　韓擎擺出一副我要再搞一次“元佑黨人碑”，你們誰想遺臭萬年，我韓擎肯定成全你的架勢！

　　蔡京只是執政者，他搞“元佑黨人碑”，上碑的人還有下來的可能。

　　韓擎可是“皇帝”，他搞“元佑黨人碑”，那上碑的人，可能就再也下不來了，永遠都是國賊。

　　這誰敢嘗試？

　　韓擎此舉其實主要是為了打擊黨爭，不過，也從側面幫秦檜掃清了他施政的障礙。

　　也有人認為，韓擎是為了幫秦檜掃清他施政的障礙，才開始打擊黨爭。

　　不管是誰先誰后，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韓擎已經給了秦檜最大力度的支持。

　　這種情況下，秦檜要還是給韓擎交不出來一份滿意的答卷，那問題可就全都出在秦檜身上。

　　對此，秦檜非常清楚。

　　因此，這兩個來月，秦檜可以說是鞠躬盡瘁，不停的為韓擎搞錢、搞糧。

　　如今，韓擎跟秦檜要結果了。

　　秦檜深吸了一口氣，道：“青城寨、劉家寺截至到昨日，共收到稅錢一百三十七萬五千五百二十一元…”

　　聽到這個數字，韓擎真是為之一驚！

　　要知道，這段時間，韓擎給來京師接受封賞和整編的將士發放的軍餉，一共也不到五百萬，竟然被秦檜賺回來了一百三十多萬！

　　這還不是讓韓擎最震驚的。

　　韓擎最震驚的是，他同意秦檜弄青城寨、劉家寺寨這兩個自由貿易區，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推廣紙幣，并不是為了賺錢。

　　因此，韓擎嚴格規定，嚴禁苛捐雜稅，只收規定好的稅錢。

　　換而言之，這一百三十多萬，全都是合法收入。

　　這就有些讓人驚聞了！

　　不過——

　　韓擎的皇城司也不是擺設，他早就聽宇文虛中跟他匯報過，秦檜在青城寨、劉家寺寨這兩個自由貿易區大搞黃賭，瘋狂壓榨將士的血汗錢。

　　對此，韓擎沒去阻止。

　　一方面，目前階段，恢復貿易、推廣紙幣是第一位的，其它的，全都要給這兩點讓路。

　　另一方面，雖說有些黑心，但將士們手上有錢，未必是好事——錢多了，他們就有牽掛，上了戰場，沒準就會畏敵不前。錢多了，他們就不想著去賺了，進而不會去積極立功賺賞錢。錢多了，他們的思想可能就活分了，有可能就不想再當兵了。總之，古往今來的強兵，很少有太有錢的。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韓擎沒有去管，秦檜主持的商業發展的核心內容也是，官退民進，也就是朝廷是以促成貿易為主，而不是朝廷自己經商，具體就是，除了一些特殊行業，全都由民眾自己去買賣，朝廷只拿該拿的稅錢。

　　如此，就算朝廷經營的教坊司、妓營什么的從中賺了點錢，但也不可能賺一百三十多萬。

　　而且，韓擎估計，教坊司、妓營什么的賺的錢，應該不在這一百三十多萬中。

　　否則，秦檜在韓擎心中的評價，肯定要跌下一塊。

　　韓擎猜測，秦檜應該能猜到這一點。

　　而如果韓擎猜測的沒錯，那秦檜在青城寨、劉家寺寨這兩個自由貿易區大搞的試點，可以說是極為成功了。

　　然而——

　　讓秦檜沒想到的是，即便他拿出來的成績是如此耀眼，韓擎還是一伸手，道：“商業上的事，就不要現在說了，回頭你給我上個詳細的奏折說明一下就行了，我現在只想知道，糧食你搞得怎么樣了？”

　　韓擎現在是缺錢，但這個問題并不致命，而且，隨著紙幣的順利發行和推廣，韓擎這里真要是缺錢缺得緊了，可以適當的超發一些，肯定能緩解韓擎的經濟壓力。

　　可糧食不行，韓擎總不能讓治下軍民吃紙吧？

　　與說經濟時的意氣風發不同，說到糧食，秦檜的聲音立即小了三分：“七日前蔡京之孫蔡同自東南募糧百萬沿海路運入京師…”

　　這事韓擎已經知曉了。

　　要說，這也是韓擎積下的德行。

　　當初，金人索要蔡京、童貫、王黼、張孝純、蔡靖、李嗣本等二十余家家屬，以及李綱、吳敏、徐處仁、陳遘、劉鞈、折可久、折可求等人。

　　趙桓令開封府將其全部捉了給金人送去。

　　王時雍、徐秉哲于是派人先將蔡京等在京家屬拘留，不論年齡大小，一律用繩索捆綁起來，列于府衙廊廡之內，然后再分批遣送到金營去。

　　有些宋臣的家屬留在廊廡內一兩天，都不遣送，也不給飲食，不安排住處。

　　這些人饑寒交迫，啼饑號寒之聲，朝夕不絕。

　　當時，去開封府辦事的韓擎，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便偷偷給他們塞了些自己部下隨身帶的炊餅，他們就著雪水吃下去才得以充饑抗寒吊命。

　　而蔡同便是韓擎救下性命的人之一。

　　后來，韓擎全殲了東西兩路金軍解救出來了大量的俘虜，蔡京等人的家屬也被解救出來了。

　　對于這些人，韓擎全部量才啟用，這些被趙氏迫害過的人大多也都成為韓擎的死忠。

　　就以蔡同為例，得知韓擎缺糧，當時已經是太常的蔡同，立即跟秦檜請命去東南為朝廷籌糧。

　　結果，誰也沒想到，蔡同以一己之力從他的老家福州給朝廷籌集回來了一百萬石糧食，而且還從海路運回來了。

　　韓擎得知此事之后，親自接見了蔡同，然后不僅當面褒獎了蔡同給蔡同連升七級讓蔡同擔任中書舍人，還特赦了蔡京之罪。

　　韓擎引用了蔡京門人呂川卞給蔡京寫得墓志銘中的一句：“天寶之末，姚、宋何罪？”

　　天寶是唐玄宗盛世年號，姚崇和宋王景是天寶年間的賢相，天寶末年，安祿山叛亂，不能歸罪于賢相姚、宋二人。

　　呂川卞認為蔡京為相時天下也是盛世，時人稱蔡京為“太平宰相”。

　　后來，趙佶要北上收復燕云，蔡京其實是反對的，因此趙佶以蔡京老了為由將蔡京拿下換上了支持他收復燕云的王黼。

　　所以，金人入侵造成的國難不能歸罪于蔡京，至少不能全都歸罪于蔡京。

　　韓擎通過自己掌握的真實歷史和來到這個時代后對蔡京的所作所為的了解，覺得蔡京被打為六賊之首，最可能的還是因為新舊兩黨的黨爭，要知道，那時主持清算的人大多都是舊黨的人，而蔡京是當時新黨的精神領袖。

　　因為其孫立有大功，給蔡京平反，韓擎覺得沒什么。

　　不過——

　　韓擎并沒有因為秦檜將蔡同搬出來，而露出喜色，相反，韓擎的眉頭反而皺了起來。

　　因為，秦檜既然將蔡同搬出來，那很可能說明，這段時間沒有更耀眼的政績了，否則，秦檜也不必拿蔡同來湊數了。

　　果然，念完了蔡同的一百萬石，又念了兩個捐了三十萬石糧食的巨賈之后，秦檜的聲音立即就又小了三分：

　　“…京東西路李善左捐糧十五萬石，東明縣的沈韐捐糧八萬石，雍邱縣的諸葛宰捐糧三萬石，扶溝縣…”

　　韓擎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打斷秦檜道：“就這么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