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攝政王威武

　　金軍的進攻戰術極為簡單。

　　在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的率領下，東西兩路金軍的戰斗隊列都分為五橫隊——兩橫隊重騎兵在前，三橫隊輕騎兵在后。

　　這樣，在交戰之初，重騎兵就可以保護輕騎兵。

　　而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圍內，輕騎兵便越過重騎兵向前推進，然后向敵人展開遠程武器的進攻，也就是用弓箭射殺敵人。

　　大多數情況，敵人的陣線會在這種密集的亂箭襲擊下動搖甚至是直接潰散。

　　當進攻的時機來臨，重騎兵便發起沖鋒，給敵人致命性的一擊。

　　其實——

　　游牧民族是很不愿意打硬仗的，因為首先他們是無后方作戰，他們沒有醫療條件，而且他們的人員數量也比農耕民族的少，因此，哪怕是一換十，游牧民族通常也不愿意交換。

　　實際上，游牧民族打的都是非接觸戰，也就是跟敵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用弓箭射殺敵人，什么時候等敵人動搖了甚至是等敵人崩潰了，他們才發起進攻。

　　放在此戰當中就是，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率領東西兩路金軍沖到距離新月陣兩翼二三十米的地方就不再沖了，然后金軍就開始以弓箭射擊中軍兩翼的將士。

　　不過——

　　這次，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失算了，也可以說金人以前無往不利的戰法不靈了。

　　韓擎在新月陣的兩翼各布置了一百輛高大的奔雷車，而且布置了大量的持盾的重甲步兵。

　　這其中還摻雜了大量的神臂弓手。

　　關鍵，奔雷車上裝有床弩和九牛弩，另外還布有大量的一窩蜂火箭——床弩、九牛弩、一窩蜂火箭的射程都要遠過金軍的弓箭。

　　因此，當金軍沖過來射擊中軍的兩翼的同時，已經針對訓練了許久的兩翼將士立即予以還擊。

　　結果，金軍射出來的箭矢，絕大多數都被奔雷車和重甲步兵擋了下來，而中軍的攻擊卻給金軍造成了不少的傷亡，尤其是一窩蜂火箭的攻擊，著實是給金軍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上千桶一窩蜂火箭齊射，瞬間就擊殺了大幾百金騎，而這還是因為金軍的攻擊隊列松散，否則這一記蓄謀已久的偷襲，造成的殺傷可就不只是這幾百了。

　　在城墻上觀戰的汴梁城軍民，見中軍首戰就造成了這么大的殺傷，全都歡呼雀躍，大呼：“攝政王威武！”

　　金軍吃此大虧，立即后撤！

　　中軍雖然沒有就此發起反攻，但卻痛打落水狗繼續用床弩和九牛弩射殺金軍，并借此機會快速更換奔雷車上的一窩蜂火箭——也就是將空桶抬下去，將新的一窩蜂火箭抬上來。

　　在這個過程當中，又有近百金騎被射殺。

　　在第一階段的試探性攻擊中，中軍可謂是大獲全勝。

　　很快，金軍就展開了第二次攻擊。

　　這次，金軍以輕騎兵迂回到新月陣的側翼，然后邊縱馬狂奔、邊對新月陣側翼的薄弱之處進行射擊，企圖用這種游擊的方式破壞新月陣的陣形。

　　對此，在韓擎的指揮下，踏白軍和背嵬軍分別出擊迎戰金軍的輕騎兵，兩翼的中軍則有條不紊的變換著隊形——兩翼開始小幅度的龜縮，同時以奔雷車和重甲步兵將兩翼的外側徹底包裹起來。

　　其實——

　　臨陣變動陣型，向來是排兵布陣的大忌。

　　可中軍從誕生之日起，就每日練習隊列，接受的教育就是令行禁止，因此，在別人眼中根本做不到的事，中軍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

　　將兩翼縮好了之后，踏白軍和背嵬軍立即撤回來，同時兩翼的中軍將士則開始用神臂弓、床弩、九牛弩對金軍的輕騎兵予以還擊。

　　結果，占了武器優勢的中軍將士輕松打跑了金軍的輕騎兵。

　　中軍是背對護龍河列的陣，金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迂回到新月陣的背后攻擊中軍。

　　如此，金軍以往攻無不克的戰術，在中軍這里似乎就行不通了。

　　金軍又做了幾次試探。

　　可每次的結果都是，丟下幾十具尸體，然后退走。

　　午時，東西兩路金軍突然后退十里。

　　韓擎派游騎確認了此事之后，下令中軍將士抓緊時間吃些他們隨身帶著的馬肉干和油餅及喝足了水，并就地解決三急的問題…

　　另一邊，撤到了安全的距離之后，完顏宗翰等金軍高層聚集到一起。

　　一見面，完顏習古乃就道：“中軍很精銳，不可用以往對敵之法勝之。”

　　完顏婆盧火道：“中軍的武器也很可怕，那一窩蜂火箭，瞬間就能射出數十上百枝飛箭，上千桶齊射，根本無法與之相敵，還有那戰車，一轅四馬，還能輕松轉向，來去如風，根本不復之前我等所遇戰車之笨拙，不容小覷。”

　　遙輦昭古牙道：“那戰車有無弱點，我還未發現，但那一窩蜂火箭強則強矣，卻有一很大弱點，它一射便空，更換之時，足夠我大金勇士縱馬跑出一箭之地，利用好此空隙，應當能攫取勝機。”

　　一眾金將并沒有因為上午的失利而受到打擊，他們冷靜分析中軍的優勢和劣勢。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聽了一會，然后兩人打馬往遠處走了幾步。

　　完顏宗望道：“我觀中軍陣型，戰車和騎兵大多布在兩翼，中間只有數十輛戰車、千余騎兵，這應當是針對我大金勇士以往喜愛攻擊敵陣兩翼而布之。”

　　完顏宗翰也道：“確是如此，中軍兩翼毫無破綻，再試幾次結果亦然，而中軍背靠護龍河布陣，又無法從中軍背后對其攻擊。”

　　完顏宗望沉默了一會，道：“入其陣，直取中軍，亦或沖碎其陣，分而食之？”

　　完顏宗翰有些猶豫：“我擔心此乃韓擎詭計，且如此，便要硬戰，即便能勝之，傷亡也定然不會少。”

　　完顏宗望反問：“不如此，何以破敵？”

　　完顏宗翰沉默不語！

　　一上午時間，已經足夠完顏宗翰確認中軍的兩翼是攻不破的了，加之其背靠護龍河，似乎只有正面肉搏一條路可以走了。

　　可出于謹慎，完顏宗翰并沒有立即同意完顏宗望的想法。

　　下午再戰，完顏宗翰繼續試探，想通過不斷試探找到新月陣的破綻。

　　可新月陣滴水不漏，完顏宗翰的試探全都是白費勁。

　　晚上雙方各自收兵。

　　次日，金軍先出兵，占據有利地形。

　　結果，韓擎連兵都不出了，而且不論金人如何罵陣，韓擎就是高掛免戰牌，讓金軍白白風吹日曬了一天。

　　完顏宗翰徹底明白了，韓擎并不著急跟他決戰，他想要決戰，就只能按照韓擎的布置來。

　　已經有足夠糧食的韓擎不急著決戰，完顏宗翰急啊！

　　現在天一天比一天熱，天時正慢慢向中軍傾斜。

　　而且，完顏宗翰已經探明，在不遠處的南京，現已聚集起來了至少五六十萬宋軍。

　　萬一這五六十萬宋軍北上，他們就別想帶著那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帛回金國了。

　　迫不得已之下，完顏宗翰決定采納完顏宗望的戰術，跟韓擎打一場硬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