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事先和簡思明的家人聯系好了,所以她媽媽應該是在家的。
簡思明家在城鎮的邊緣地帶,這里與鄰鎮接壤,是一塊廢地,經常發生地域爭端,因而無論是道路還是房屋,都顯得有些破敗。
越往前走,蕭涵心中的排斥感就越強,胃中再次傳來了絞痛感。
“蕭涵,你的臉色不太好,沒關系嗎?”
董莉撫上了自己的后背,她的掌心中傳來了溫熱的熱度,漸漸安撫了蕭涵的心情。
“我沒事的,我們還是快點去簡思明家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
“那個賤丫頭已經死了,還有什么好查的,我勸你們也是別白費力氣了,那個殺千刀的兇手不是連續殺人犯嗎?小心他找上你們,滾!給我滾出去!”
“您不要激動最后一個問題,您最后一次見到簡思明是在什么時候?”一旁的刑警有些不知所措,他詢問道。
“是三天前的晚上,我和我們廠廠長上床的時候,滿意了嗎?????!”
仿佛剛剛的話耗盡了簡思明媽媽的所有力氣,她扶著破敗的門框滑倒在地,掌心被門上的倒刺蹭了一下,留下血痕,她卻毫不在意。
她睜圓了眼睛,瞧著眼前的警察,有水珠的光芒在眼眶中滾了幾下,但因為她仍然倔強地昂著頭顱,那水珠并未凝結成淚滾下,突然她的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賤人胚子的女兒當然沒有好下場,可我們生來就是賤人嗎?”
“簡思明媽媽似乎有點激動,我看我們還是下次再.蕭涵?”董莉退縮了。
“不,我要去。”
蕭涵一步步的朝簡思明的媽媽走過去,三天前,三天前,那天他暈倒了,時間上吻合,蕭涵明白,這并不能證明這件事情一定是他自己體內的那個怪物做的。
但是對這里熟悉又怎么解釋,在某個時間段他的記憶出現了斷層,如果另一個自己是殺人犯,站在這里的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
“這位學生你做什么?”
蕭涵蹲下身子,與簡思明的媽媽平視著。
簡思明的媽媽有些迷茫,但目光中很快的有了焦點。
“阿姨您好,我是簡思明的同學,我叫蕭涵,這是簡思明的資料頁,需要您簽字,校方才有權利注銷她的學籍,簡思明緊急聯絡人一欄里填的是您的名字。”
簡思明的媽媽的眼睛眨了眨,淚水滴落在了資料頁上。
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跡,拿過筆,手卻顫抖了起來。
“我不會寫字。”
“我教您。”
簡思明媽媽名字的三個字,蕭涵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幫助她寫下了這個名字,雖然歪歪扭扭,但總算是一筆一畫完成的。
“我,我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真后悔生了你這個野種。”
蕭寒的心臟一陣疼痛,說不出話來,逃也似的,離開了簡思明的家。
地鐵上,胃中的不適感再次襲來,蕭涵扶著額頭,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好想吐啊。
好想吐啊。
好想吐啊。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這種想法縈繞著蕭涵的腦海,已經快把他壓垮了。
如果蕭涵沒有接近簡思明,不,如果自己根本不存在,雖然艱辛,但這對于母女倆依然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與其活著,死了才更幸福。
腦海里突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誰?!誰在說話!!!”
整個車廂眼睛齊刷刷的向自己看來,然而蕭涵的面前只有董老師,董老師遞給他一瓶水,擔憂的看著他。
“蕭涵,你生病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我不要去醫院,我想回家。”
“好,你現在這樣,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蕭涵是被粥的香氣叫醒的。
如何回到家的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路過超市時,董老師買了一些蔬菜和米。
到家之后他仍然沒有余力招呼董老師,倒在床上就昏睡過去。
“你醒了?來把這個喝了吧,白天把胃里的東西都吐光了,現在一定很餓吧?”
董老師將一個白瓷小碗端在了他的跟前,是雜燴粥。
“謝謝。”
美食的香氣熏得蕭涵險些落淚,接過了碗趁低頭喝粥時眨了一下眼,讓眼淚快速滴落在碗里。
“慢點吃,沒事的,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
董老師的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有時只是無意中說出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卻可以安撫蕭涵焦躁難安的心。
喝完一整碗之后,食物的能量充盈在四肢百骸中,感覺身體和心靈都得到了完好的照顧。
董老師在一旁撐著下巴看著自己,自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呃,董老師,我臉上沾了什么東西嗎?”
“呃,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爸媽媽媽之前經常給爸爸做雜燴粥,每次爸爸都吃的狼吞虎咽,就像你一樣,但有一天媽媽不在了,爸爸只能靠自己做雜燴粥了。”
“或許是他烹調的方法有問題,我吃完之后總是鬧肚子,哈哈。”
這是一段悲傷的回憶,可董老師卻是笑著說的,或許對她來說這些不過是美好中的一些小插曲吧。
突然又覺得一陣困倦,蕭涵再次睡了過去。
安眠藥起效了嗎?
董莉輕柔著撫著蕭涵的臉,像是母親在撫摸著沉睡的孩子。
“蕭涵你太溫柔了,以至于對外界一直缺乏著警惕心,南宮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關于生本能和死本能理論,只要安撫了你的生本能,讓他陷入我已經安全的心理狀態,就能為死本能的出現創造可能。”
“白狼你在吧?”
一雙手箍住了董莉的脖子。
“什么時候發現的?”
被戳穿以后,白狼也絲毫沒有表現出驚慌,審訊獵物是白狼的強項,他一點一點的收緊箍在董莉頸項上的手,讓空氣慢慢的流失 他看著董莉的臉因缺氧變色,卻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恐懼求饒的表情。
董莉的手環上白狼的背,她的眼中流下生理性的淚水,卻是微笑著的。
白狼的心中一陣煩躁,推開董莉。
“在你殺了簡思明之后,我就已經注意到了。”
“那你應該知道在說出這句話之后,你就無法踏出這個家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