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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沒想到我們也有答題的時候

  《最終診斷》來源:

  醫學作為新興科學所需要的不只是人才,還有龐大的資金。科研學者終究還是個人,總要沾點煙火氣。沒有金錢作為犒賞,先保證自己的生活安康,誰會一頭鉆進醫學這個無底洞,花費一輩子搞研究。

  所以很多大型研討會背后都有金主,大多數是國家出資,有些是地方大學,還有些則是私人的。

  主辦一次為期兩星期的醫學研討會,需要先解決的便是會議地點的問題。

  西雅圖的華盛頓大學首當其沖,不過大學校園是遠遠不夠的。朱巖通過金錢和人脈關系聯系了至少三3家綜合性醫院和一家兒科醫院,為研討會和一些實地見習、病例討論創造了條件。

  選定會址后,還需要找到合適的住宿地點。

  西雅圖的人均消費不低,兩星期五星酒店的花銷更是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承受范圍。如果沒有資金扶持,丹醫大或許會聯系民宿,而不是大學旁的那家高檔酒店。

  除去這兩條硬性條件外,其他就是小打小鬧。和接下來的投資相比,研討會其實也就是發起進攻沖鋒前的一支沖鋒號罷了。

  當然朱巖畢竟是個生意人,絕不會做賠本買賣。

  一次為期兩星期、匯集了十多個國家幾百名年輕醫生的醫學研討會就是個香餌,只要一離手掉進了資本的池子里總能引來不少魚。作為岸上的漁夫,就是扯好手里的魚線,在餌香還在的時候盡量多釣些大魚上來。

  這也是祁鏡對這次的研討會不太感冒的原因之一,米國醫療總逃不出兩大核心資本,藥和保險。

  整個會場里總能找到不少和它們相關的人物,醫生追逐醫學知識,而他們則追逐醫生。醫生會迫于壓力做一些利己不損人的小,或者給一些建議。有這些人存在,朱巖就不可能虧錢,賺多賺少而已。

  考恩特作為一個很實在很高傲的急診科大佬,就算內心厭惡銅臭,但也得學會和它們長期共存。

  所以當晚宴邀請函塞進他的郵箱和辦公室時,他并沒有拒絕。無非是賞臉吃頓飯罷了,一場病例討論解決了他一個病人,已經超值了。

  滿腦子病人的醫生就是這么單純的生物。

  不過朱巖作為資本方不可能那么單純,需要統籌公司此后的投資方向和許多瑣事,考慮的就要復雜和長遠的多。給研討會砸下去那么多錢,可不能白開了,除了要賺回成本還得留下一些東西才行。

  考恩特穿著正裝踩著锃亮的皮鞋,看上去人也精神了不少。他手里擺弄著一張A4紙,問向身邊的老友:“克里斯,這張紙是干什么用的?九個空擋,怕不是要我們做多選題吧。”

  克里斯脫下外套,坐在桌邊,也在看著這張紙:“想那么多干嘛,享受驚喜也是一個重要的過程。”

  克里斯和考恩特不同,幾年前就把工作重心轉向了科研方向,在醫院也就掛個名。除非碰到疑難病例,不然在醫院里根本見不到他。卸掉了臨床工作的克里斯輕松不少,但遠在城郊的研究所也讓他錯失了一些“好事兒”。

  “那個叫祁鏡的孩子......”

  他剛開口,考恩特就抬手攔住了他:“別,別再問了,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這都是你的錯!那天我說一小時內就能到學校,可你竟然半路結束掉了病例討論會!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老朋友?”克里斯埋怨道,“我要是見不到他,你得賠我一星期的飯錢。”

  這事兒確實考恩特“有錯在先”。

  在知道了中醫有成功治療麻疹腦炎后遺癥的先例,他早就把克里斯的事兒拋到了腦后。要不是晚上克里斯疲憊地站在他面前,考恩特的大腦肯定會走選擇性永久失憶這條路。

  “你就不能去他住的酒店找找?”

  “去了,人不在!”

  “那就多去幾次啊。”

  考恩特說得很輕松,但在克里斯眼里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離婚后就住在研究所里,來回市中心得兩個小時以上,我哪兒來那么多時間!更何況我堂堂腎內科的教授,反復去找他這個華國小醫生,說出去豈不是要被別人笑話?”

  “那就打電話咯。”

  “打電話......”克里斯說到這兒,頓了頓,“打了好幾次了都說不在,讓回電話根本沒下文。”

  “那就是不想接。”

  考恩特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說出了實情:“今天上午,病人的后遺癥已經有了明顯好轉,我特地讓他來參加最后一次討論會,可這小子也是選擇了不參加。”

  “你一個病人怎么比得上我的研究項目?”

  “開玩笑呢,這個病人我還要寫綜述給他掛名,還不比你的強?難道說你還能在你的論文里寫上他的名字?”

  在研究性課題論文中掛名和普通病例綜述的分量不一樣,說到這兒克里斯還是有些猶豫的。

  科研有趨后性,發表后才是發力開始,有些甚至還和科學技術和基礎掛鉤。硬件跟不上,理論再強也沒用。而病例綜述只是一種回顧性論文,發表時病例已經解決了,影響力肯定要小得多。

  “能解決你的病人,這孩子實力肯定不差。如果他有興趣,我的研究所愿意為他打開大門。”克里斯對祁鏡的實力給了不小的評價,但仍然沒有提論文的事兒。

  “還為他敞開大門......”

  考恩特哈哈笑了起來:“我覺得你就是建一條輕軌到他華國的家門面前,天天接送,他恐怕都不會理你一眼。”

  “不可能!哪兒有那么嚴重?”

  “他這種性格被你關研究所里搞科研?可能嗎?”比起眼前的老友,考恩特還是更在意手里這張紙,“我覺得我們與其繼續糾結那個孩子,還不如好好討論這張紙的用處。”

  兩人來來回回爭了好一會兒,周圍的其他賓客陸續落座,晚宴也開始慢慢進入狀態。朱巖作為主辦方一直沒有露過臉,走上前臺的也是他的寶貝女兒,朱雅婷。

  這件事最開始的起點便是她,想要把這條路堅持走下去,必須得自己扛下壓力。

  她知道在座的都是大忙人,講了幾句客套的賀詞后,就直入主題:“大家應該對自己座位上那張紙很感興趣,在晚宴開始前,我們希望各位專家教授寫下研討會上最感興趣的三個課題,三個病例和參會的三位年輕醫生。”

  兩星期里,這些各領域的大佬給那些年情人留了不少題,沒想到自己也有答題的時候。

  “注意必須是三項,不能多寫也盡量不要少寫。”朱雅婷用著流利的英語說道,“最后得票最高的課題或者病例的所有者,將會得到本公司一份價值五萬美金的獎勵。”

  米國醫生工資不低,年薪基本都在十萬左右。整形、神經外、心胸外的會高不少,兒科和大多數內科則會少一些,所以一次性入賬五萬也不算小數目了。

  既然是主辦方的要求,又有獎勵趨利,他們自然樂意玩一玩。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錯漏,我們準備了所有課題和病例的編號。”朱雅婷給場邊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她身后的大屏幕顯現出了一份表格,“至于年輕醫生們的編號,因為數量太多,我們會每人分發一份,請按照編號填寫。”

  說完她看向那些已經準備動筆的人,笑了笑說道:“每張紙填完后需要署名,所以不能填自己的課題。”

  就算朱雅婷已經做了提醒,考恩特還是沒想那么多,已經刷刷地動了筆。

  克里斯才剛開始大致瀏覽那些編號,連選擇的階段都沒到,見他如此迅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喲,你倒是速度夠快,讓我看看選了些什么?”

  看上兩眼,克里斯收回了腦袋,眨眨眼看向自己的干凈紙面:“你是瞎選的吧?”

  “我又沒去聽那些課,哪兒知道好壞,當然隨便選了。”考恩特對這事兒沒多少心理負擔,“最重要的還是年輕醫生的三個名額,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不至于選這些吧......”

  考恩特選的是腸道菌群和腸道的立體結構、納米水凝膠和另外一個有關藥物作用機制和代謝的課題。病例就更離譜了,有兩例癌癥晚期,還有一例竟然是頑固性的神經痛。

  “你好歹也是個急診科大夫,怎么也得選編號091的低溫致心臟暫停吧。”克里斯指著表格偏后的一個病例說道。

  這倒是提醒了考恩特:“嗯?還有這個病例?”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改了答案,把091填了上去。

  “太隨便了......”克里斯對他無從吐槽。

  不過考恩特只是對這些無聊的課題和病例隨便而已,到了選人環節,他還是很謹慎的。首先選的自然是自己的得意門生,貝絲,作為自己的碩博生,實力不用多說。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那個祁鏡......

  “嗯?這上面怎么沒有祁鏡?”考恩特掃了一遍名單,沒找到祁鏡的名字。

  由于來參會的年輕人國家各異,名單是按國家分類,這樣會比頭字母排列更方便尋找,也避免了一些名字稱呼上的偏差。但考恩特在華國那欄里找了好一會兒,沒見到“祁鏡”。

  之后他還通篇找了兩次,依然無功而返。

  “奇怪了,徐佳康都在,怎么會沒有祁鏡?他們都是華國醫生的代表吧。”

  隨著周圍那些專家提交了答題紙,考恩特忽然有了一種只在上學時才會有的緊迫感。

  和考恩特正相反,克里斯只專注于課題和病例,但凡感興趣的都會去聽上一聽,試試毒。但對于那些年情人他就沒什么興趣了,怕麻煩的天性讓他并不喜歡教人。

  做了那么多年教授,帶過的學生屈指可數。

  所以他的選人壓根就不能叫選人,方法就是按名字長短,最長最短各挑了一位。挑完他還忍不住調侃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謝謝你們的父母吧。”

  不過受了老友考恩特的影響,克里斯還是特地留了一個位子給祁鏡。

  只不過......

  “好像真的沒有他。”

  見不到祁鏡本人就算了,現在連名單上都找不他,就像真的在西雅圖直接蒸發了一樣。克里斯終于還是憋不住站起身,問道:“請問祁鏡為什么沒在名單上?”

  晚宴會場很寬敞,克里斯漢語水平就是0,在“祁鏡”這倆字的發音上會有出入。朱雅婷不停反復確認后,才知道他問的是祁鏡。

  “這就是各國的年輕醫生代表,我們從各國領隊手里直接拿的名單,不會錯的。”朱雅婷說道,“名單上沒有,就只能說明他不是代表之一。”

  這場投票是為紀清準備的,在票數上她對自己的男朋友有信心。

  按理說祁鏡只參加了一個病例討論而已,最后的得票成績肯定沒辦法超過紀清。從其他專家教授對祁鏡一無所知的表情,就很容易看出來。但朱雅婷心里總覺得這人很怪,再加上中午機場的遭遇.......

  所以就順其自然吧,反正他對這些也無所謂。

  晚宴正式開始后,一張張答題紙被匯集在一起送進朱巖的手里。趁著車內的燈光,他閱覽起了等候多時的答案。

  對于病例和課題,他沒什么興趣,這些只是給那些主講人的甜頭罷了。他的關注點從來都是最后的三個編號,尤其是華人的編號。

  “這個叫紀清的確實不錯,已經出現很多次了。”朱巖翻閱著手里一疊答題紙,笑著對身邊的朱雅婷說道,“女兒的眼光確實獨到啊。”

  “那還用說。”

  朱雅婷看向窗外,臉上雖然沒什么變化,但內心的忐忑只有她自己知道。好在酒會前給自己父親留了個好印象,這第一步算是踩扎實了。

  華國那些醫生的編號早就印在了朱巖的腦子里,所以翻閱速度一直不慢。

  但看了一部分后,朱巖忽然停下了手,眼神變得奇怪起來:“這個叫祁鏡的......”

  “哦,跟著丹醫大的團一起過來的,很不錯的年輕醫生。不過剛入職所以商務簽不讓過,最后只能走旅游簽。”朱雅婷馬上解釋道,“大概是名單上沒有他,有位老教授就直接寫了名字。”

  “哦......”

  朱巖笑了笑,把考恩特這張紙放在一邊,看向了下一張,說道,“這祁鏡還挺出名的,又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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