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到此結束。”
重新亮起的小燈光源照射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林晟感覺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稍有些僵硬。
他是留下紙張的人之一,本以為自己傳遞的信息十分明確,應該不會引起什么誤解。
但此前柳冬月和顧心謠臉上糾結的神情卻讓他感覺事情的發展稍稍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期。
難道說…不只有我一人給她們留下了訊息嗎…
林晟的頭稍微低下了一些,暫時陷入了思考。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是除了自己之外,柳冬月和顧心謠二人還通過某種方式收到了來自其他人傳遞給她們的訊息。
而這份訊息…則很可能和自己傳遞的內容有著一些差異,甚至是存在矛盾或到了完全背道而馳的程度。
林晟抬起頭來看向講完怪談的兩個女孩。
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無論前因如何,只于結果而言…
都是最終獲得了信任的那一方。
時間倒轉回白天。
柳冬月撿起了放在門口的第二張紙。
上面和第一張紙一樣,一大段話語總結到最后,無外乎就是一句言簡意賅的內容:
將你們來這之前的經歷寫成怪談,但結論并非撞鬼,因為鬼本身就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
兩張紙上的內容幾乎完全相悖,讓柳冬月和顧心謠二人頓時陷入了極為困惑的境地。
“這…月月,我們到底該相信哪張?”
顧心謠感覺自己此刻腦中的思緒亂成一片。
本來按照柳冬月的說法,莊園之中的所有人應當都是立場一致、可以加以信任的同伴。
但是眼下二人卻拿到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指示訊息。
柳冬月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
兩張白紙上的字跡并不相同,顯然是來自于不同的人,不存在同一個人在多加考量之后更改自身想法的可能性。
那么答案很可能是某兩個人分析出了完全不同的兩個觀點。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產生明面上的矛盾了…
柳冬月默默想道。
等一下…
字跡?!
柳冬月忽然發覺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有用的線索。
“謠謠…你在手機上私聊一下裴弘信。”
“嗯?怎么了。”
“問他拿一下…莊園中本來留著的信件,就是寫著規則的那封,我記得是在他身上。”
“好…不過這有什么用嗎?”
“之后再說,你先拿來,過程中盡可能不要讓其他人發覺。”
“嗯…”
顧心謠的動作很快,沒過幾分鐘就拿到了那封信件。
“沒有其他人看到吧。”柳冬月稍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嗯…裴弘信一個人在202室,剛好也拿著這封信件,聽我說完也沒多問就遞給我了,估計是害怕違反那條不能探討的規則。”
“那就好。”
柳冬月拆開信件,取出了那張早已瀏覽過、明述著規則的信紙。
信件上依舊是自己此前看過的內容:
夜扉莊園,三月十日為首日。
首日二十四點,人員必須到齊。
完成人員分組,填寫信紙,之后不可發生變動。
根據分組選定房間,填寫信紙,每日零至六點不可外出。
各組在信紙之上寫下一個怪談。
怪談必須相對完整,且是真實發生流傳的靈異事件。
當天講述怪談方,不可提前與他人探討內容。
十二日至十六日,每晚二十二點講述一個。
怪談時間,所有人必須身處會客廳內,開始之后不可打斷。
十日之內,不可離開莊園。
“月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特地要來這封信件,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顧心謠再次翻看了一輪,并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于是有些疑惑地問向了身旁的柳冬月。
“這上面…一共有十句話,不多不少。”
“嗯?”顧心謠仍是不解。
“每句話看上去都是由不同的人書寫起來的,上面甚至還有著我們倆的字跡,仿佛是鬼物在借助我們的手寫下的一般。”
“沒錯,所以說…?”
柳冬月拿出了此前拿到的兩張紙張在顧心謠面前晃了晃,隨后在對方恍然大悟的神情中開口說道:
“如果說這十句話的書寫人,分別對應著我們這十個人的話…我們可以對比一下上面的字跡。”
“可是…對比出來又能怎樣呢?除了我們自己的筆跡之外,我們也不可能挨門挨戶去問哪句話是他們寫的吧…”
顧心謠又收起了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實際上剛剛也想到了這歐點…”柳冬月點了點頭。
“那不是完全沒意義了嗎…”顧心謠稍稍有些汗顏。
“不,有意義。”
柳冬月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無意義是建立在…這兩張紙上的字跡,和規則信紙上的字跡都能對得上號。”
“嗯?”顧心謠感覺自己的小腦袋瓜頓時轉不過來了。
“謠謠你看…”
柳冬月將那兩張白紙平鋪在了桌上,然后將規則信紙放在了它們的一側。
見顧心謠重新打量起了那幾張紙,柳冬月的語氣稍有些低沉:
“假如我說…”
“這兩張紙上的字跡…”
“有一個并沒有在信紙上出現過呢?”
時間回到這一刻。
柳冬月放下了紙張,和身畔的顧心謠對視一眼,互相微微點了點頭。
實際上,柳冬月在拿到第二張紙時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相較于第二張紙而言,第一張紙上的字跡…好像有些熟悉。
仔細回憶,柳冬月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在此前查看規則信件的時候看到過。
但第二張紙上的字跡卻是完全陌生的模樣。
這一點就十分奇怪且異常了…
按照眾人此前的說法,那封寫著規則的信紙上的筆跡,應當是完全來自于他們這群人之手。
原本她只以為,是這場糟糕到極點的經歷為了渲染出某種難以言明的氛圍,因而讓每句話都是由著他們其中一人的字跡書寫。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在最初的時候感受到整起事件有些異常的詭異。
一人一句,剛好十句。
但在她看到第二張紙張上的內容之后,卻是感覺自己瞬間領悟了一些什么東西。
撇開這點不談,她的思維重心被她始終放在了“字跡”這個問題上面。
十種字跡。
十個參與者。
但第二張紙上的字跡卻并非來自于他們這十個人。
那個字跡一定來自于他們這十個人。
因為莊園此刻已經被完全封鎖,甚至由于鬼霧的存在,眾人連主樓都是無法走出。
因此能夠在門口留下紙張的人…
一定就在他們之中。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柳冬月下意識緊緊捏住了手上的信紙。
這次經歷中參與的這十個人…
并非是在信紙上留下字跡的那十個人。
至少不完全是。
思維行進到此處,她立刻回想起了在首日凌晨十分出現在會客大廳的那具尸體。
那具尸體…
大概率才是原定十人的一份子。
這群人中…至少有一個人是“混”進來的。
而眼下唯一能夠大致確認下來的…
想到這里柳冬月不由得悄然抬頭,看向了坐在眾人之中的那個男性——
林晟。
此前他所爆發出不合常理的速度,手上莫名出現的武器,乃至他在應對各種詭異狀況時所展現出的毫不慌亂的模樣…
如果說這群人中,除去死人之外的人有誰是最為特殊的那個的話。
答案…就只有林晟了。
早在白天時就已經梳理通暢的邏輯被再度整理了一遍,柳冬月隨即舒了口氣。
雖說事情的發展極為異常,但她卻并未懷疑過林晟的動機。
畢竟林晟此前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身先士卒護著其他所有人。
那么既然確定了這一點,該信任哪張紙上的內容便毫無疑問了。
見柳冬月看了自己一眼,林晟心間頓時也是有些驚訝。
這妮子…知道是自己留下的信息嗎。
但無論如何,至少結局應該是好的。
畢竟…這是他再次深思熟慮一番才做出的結論。
但是顯然有人在從中作梗…有意或無意地引導她們二人講出錯誤的怪談,繼而違反規則讓新鬼誕生。
那么這人…
會是誰呢?
林晟目光掃視了在場的人員一圈。
最后停留在了某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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