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詭詐小丑
“大皇子帶你下，幸不辱命。”
梅特涅剛一說完，沒忍住，喉嚨又是一陣腥辣，嘴里又是一口濁血噴了出來。
他連忙用手捂住，可鮮紅的血液還是從指間溢了出來。
大皇子昆廷看著打量了一下小丑裝扮重傷的梅特涅，眼里閃過了一抹喜色。他可是從來沒小覷自己這位幕僚啊...
“賭徒序列”奧拉圖·K·康德的弟子？嘖嘖...藏得還夠深的。
不過，今天也得死。
原本這種情況，這位大皇子該首先關心一下自己這位心腹幕僚的身體狀況的。可昆廷今天已經連作戲都沒打繼續了，看著梅特涅，直接問道：“這么說，卡沃大師不會再阻止光輝之城立國了？”
梅特涅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甚至從今以后，卡沃大師都不會再染指光輝城的任何事物...”
昆廷神色如常，并沒有多少期待。
若是幾個月前，他確實忌憚卡沃會出面反對。
可現在嘛....
能成夠好，不能成，現在大局已定，卡沃即便不同意，也最多是拖延一段時間。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作為奧瑪皇族，自然能知道權利是世界上最誘人的東西。
光輝之城大五大家族已經和奧瑪達成了利益共識，享受了“國王級頂級貴族”帶來的至尊優越感之后，絕對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種被冰冷的“制度法律”限制權利的地步。到時候，即便是不成，五大家族族都會聯名請求，讓卡沃不得不放手。
畢竟五大家族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為了整座城池付出了生命的...卡沃的親朋、弟子們的家族！
他們在城里做的一切，卡沃會不知道？
卡沃制定了近乎完善的制度，但這些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終究還是沒逃出“人情”二字。
而就在這時候，似乎為了印證梅特涅剛才的話，身后那座剝離金字塔的圖書館突然魔法紋路一閃，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然后再一看，原本圖書館的地方，已經空空蕩蕩。
卡沃大師，愿賭服輸，竟然把整座圖書館都直接傳送出了光輝之城，不知去向。只有少數高層的人都知道圖書館不僅僅是座魔法塔，還是一件不得了的上古圣器。
看到這里，大皇子昆廷也猛地一喜。
他眸光一轉，這才關切道：“梅特涅先生，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殿下謬贊了。”
梅特涅擺了擺手，臉上濃妝艷抹的小丑妝容也掩蓋不了虛弱。他似乎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了，臉上浮現了欣慰，卻更像是譏諷的笑意。
這時候，昆廷也沒在繼續裝下去，訕笑一聲，“先生既然辛苦了，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梅特涅故作了一臉詫異：“殿下，你這是什么意思...”
“呵呵。”
昆廷笑笑，沒做什么，因為剛才那句話，已經是下命令了。
不待笑音落下，空氣中突然激起了一陣漣漪，一道身影憑空浮現，冰涼的匕首就已經貼在了小丑的脖子上。而他渾身也是一僵，顯然是被魔法禁錮住了。
昆廷看著被制住的梅特涅，笑著直接說道：“黑水臺那邊最近傳來了很多你的絕密消息...‘賭徒序列’奧拉圖·K·康德的弟子？嘖嘖，梅特涅先生你藏得還夠深的啊。我還發現了你不僅僅是在為我做事，還有很多小動作...雖然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直覺告訴我你這樣的人物讓我覺得很危險...所以，還是送你上路了。”
勝利者總有要羞辱失敗一方的心態，用以滿足他那驕勝的虛榮心。這位大皇子也不例外。
“呵呵...呵呵...呵呵呵...”
聽得這話，梅特涅緩緩閉上了眼，不知道在笑什么。那笑聲聽得像是自嘲，卻更像是在嘲諷別人。
他看了大皇子一眼，道：“昆廷殿下啊，你這么迫不及待的要殺我。就不怕皇位不穩么？”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畢竟還是幫自己登基最得力的屬下，昆廷神情也掠過了一抹遺憾。
不過狠辣卻半點沒有動搖，他說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么？看在你幫我不少的份上，你的遺言，我可以考慮...”
就這一句話后，梅特涅仿佛被刺激到了，人格瞬間替換。
他前一瞬還溫雅無比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他那割裂的小丑臉裂開起來露出了一口染紅的血牙，笑的讓人毛骨悚然，又道：“殿下你既然調查清楚了我這么多事，可有查出我時常會在皇后宮里和那位號稱‘帝國雙艷’的美艷皇后獨處超過兩個小時？嘖嘖，那位皇后陛下的的肌膚還真水嫩呢...”
這話羞辱的意味很濃，就差沒粗鄙地直說，我草了泥馬。
“你找死？”
聽到這話，昆廷臉色變得鐵青。
這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可沒人看到，他也就可以騙自己，那個家伙和自己的母后是在秘密議事。
小丑嘴里的譏笑越來越夸張，仿佛看到稚童的算計，無比可笑。
他看著昆廷，全然沒有半點在乎脖子上匕首的意思，說道：“那個...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能查出來的一切情報，都是我想給你看到的？”
頓頓了，他繼續譏笑道：“你那位當皇帝的父親，可比你沉得住氣多了。你知道為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我和那位宮廷第一美人廝混，卻沒對我動手么？”
“你...”
這一說，昆廷果然眸光猛顫，立刻陷入了自我懷疑。
但下一瞬，他立刻就意識到，對方怕是想要用計活命！
這種聰明人，明知必死不疑，這是臨死想要亂我心智？
對！一定是這樣！
無論自己的母親是否真和他又什么茍且關系，殺了他，一切都不存在了！
昆廷能從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可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長子，心智謀略絕對不差。
梅特涅的話雖然確實讓他起了疑心，但這本來就沒改變他的念頭，輕喝一聲：“殺！”
一聲令下。
那個把匕首架在梅特涅脖子上的宮廷刺客，毫不猶豫割斷的梅特涅的喉嚨。
高階刺客的抹喉根本不會給人半點活命的機會。那一刀，立刻就血如泉涌，狂暴的超凡力量直接割斷了一切包裹斗氣在內所有的東西。
可是，讓人驚訝的是，即便那個小丑的脖子被割斷，他的聲音卻還沒停歇。
“你既然知道我是‘賭徒序列’的傳承，可聽說過‘小丑牌’？小丑牌的意思是，賭徒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給別人...如果是暴露了，那么他手里，一定還有另外一張底牌。”
那刺客也是一懵，因為，說這話的不是他懷中的生機飛速流逝的斷頭尸體，而是對面的大皇子昆廷。
不過，此時此刻，那位“昆廷”卻像是魔術師變臉一樣，畫了著一副黑白的小丑臉譜。
再仔細一看五官，根本就是梅特涅本人！
可...對面是梅特涅，那自己手里殺掉的人是誰？
那宮廷刺客心頭咯噔一聲，隱隱有所猜測。再低頭一看，那癱倒在地的尸體上顆畫著彩色小丑裝的腦袋，不是大皇子昆廷又是何人？
而就殺了昆廷的第一時間，那個宮廷刺客渾身也冒出了一團綠色幽火，瞬間將他燒的一干二凈。奧瑪皇族的貼身護衛，如何會沒有護住契約？
這“噬主”行為，自然是遭到了契約反噬。
黑白小丑看著地上的尸體，笑了笑，心中嘀咕了一句：“恭喜你，你也是第一次見到我這張底牌的人，以及我超凡能力‘詭詐小丑’！可惜了，你要是沉得住氣，還能看到更有意思的大戲的...”
而這時候，四周的街道上又出現了幾個奧瑪宮廷護衛，將小丑圍攏了起來。這些大皇子的護衛看著自己的主子死在眼前，如何不驚？
第一時間，他們自然是要抓住兇手。
梅特涅雙手居高，示意自己不會反抗。
那張依舊笑的燦爛的小丑臉上，掛著揶揄的笑意，因為他手中拿著兩枚令牌。
一枚是代表皇帝斯普格林十五世的最高權利的“黃金獅鷲令”，一枚是是代表皇后的“銀色獅鷲令”。
有這兩枚令牌在身，即便是他親手殺掉了大皇子，宮廷侍衛們也不會立刻誅殺他。
何況，這...大皇子雖然是因他而死，卻不是他主動殺的。
小丑依舊笑的很開心，仿佛眼前一切都是個游戲場，“諸位，這里的事情你們沒資格處理。我也不為難你們，我不會反抗，也會配合你們回奧瑪皇都...”
那個面色慘白的侍衛首領看著梅特涅手里的兩枚令牌，顯然，也猶豫了。
一瞬后，他才說道：“梅特涅先生，你最好如你所說，束手就擒。否則...我們會立刻擊殺你！”
“如你所愿。”
小丑朝著幾人做了個動作滑稽的躬身謝幕禮，臉上掛著血腥而燦爛的露齒微笑，“我正好，也要回皇都看看那兩位的反應呢...”
而另一方面。
荒原上已經變成了喪尸的樂園的，數量多的殺都殺不完。獵荒者們已經躲回了機械城里，沒人敢在外面游蕩。
“灰燼之森”深處，那朵巨型的花骨朵正在蠕動著，似乎很享受沉睡了無數年后的進食。
而這時候，一個漆黑空曠的空間內。
“亞瑟，快熄掉，不要點火，用冷光源！剛才那個觸手怪物，可能就是被熱量吸引過來的...”
“修整一下吧。”
“咦，這里怎么會有一個低階獵荒者？”
“大概是那種要錢不要命，想來賭賭運氣，才冒險深入了森林的家伙吧...”
“基德大人，我們要帶他走么？”
“嗯，帶上吧。煉金傀儡探路的話，很多魔法機關都觸發不了。有個活人更好...”
雷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但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很糟糕，像是渾身骨頭都摔斷了一遍。
身邊，巴澤爾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然后看了看“智腦”的提示，他才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兒。
雷恩只記得之前森林的“地面”豎立了起來，那恐怖的倒刺阻擋了他們逃出去的路，然后聞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氣”，他就昏迷了過去，身體持續墜落。
想來那“香氣”應該是朵巨大的“食人花”捕食獵物時發出的氣體。
“那...現在我應該是在那頭巨花的肚子里？是等待被消化的食物？”
雷恩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畫面，就是被“捕蠅草”困住的昆蟲，無處可逃，只能等著被消化。
因為昏迷后失去了主動感知，智腦只記錄了一些被動信息。他知道，此刻自己大概現在深處地下一萬米的位置...
因為這黑坑里持續的魔氣爆發，他才沒有直接摔成肉餅，像是一張飄落的樹葉磕磕碰碰掉了下來，摔得渾身是傷。
也幸虧昏迷之后，智腦控制神愈術自動運轉，愈合了絕大多數傷勢。否則那種傷勢，普通二階超凡早就死了一萬遍了。
而就在一分鐘前，一個高階法師對他施展了清醒術，然后他醒了過來。
就在雷恩大腦恢復運轉，剛回憶起事情的時候，那個給他釋放法術的法師也發現他醒了過來。
“小子，醒了就別裝傻了，去前面探路！”
雷恩聽到這話，臉皮猛地一抽。
再一看，那些人手中淡藍色的魔法光源照亮了四周的環境。
這看上去有點像是前世的“爛尾樓”，到處都是一些框架結構的柱子，到處都是被歲月侵蝕了的痕跡。而不遠處，還有深不見底的黑坑。他們所在的位置，像是一處巖壁上的甬道，腳下是青石地磚，抬頭正好可以看到墻壁上有一盞石頭燈座。
而顯然這些都是人類建筑的痕跡。
“我這是掉入了那個‘莫羅戈斯神殿’里？”
雷恩腦子里立刻想到了什么。
他早就知道深坑下有一個神殿，卻沒想到卻又這么大規模的建筑群。僅看著一角，就能猜測，這里曾經或許是一座繁華的地底城市。
但顯然，不是他一個人有幸活了下來。
“小子！”
瞧著雷恩發愣，對面那個紅袍法師再次冷冷地喊了一聲。
雷恩這才臉皮一抽，思緒被拉回了現實。
看裝束，眼前都是光輝城的紅袍大法師。而且角落里魔法燈旁的那個人，雖然半張臉帶著防毒面具，可他也從法袍裝束上認了出來，此人正是光輝城“五大家族”之一米勒家族族長，第一城的城主，基德·米勒。
一共八個人，都是身穿紅袍的大法師。
也就是說，在場至少都是四階的職業者。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滿了冷漠，甚至沒正眼瞧雷恩一眼。
高貴的法師老爺們雖然很意外這里有個低階超凡，可沒人有興趣去探究一個低階超凡的來歷。
這種低階超凡在他們眼里就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探路”。
而且如果他們活著出去，為了光輝城的形象，這種人，自然也會被滅口。
這時候，那個暗紅法袍的基德城主站起了身來，說道：“好了，現在修整完了。我們繼續探索吧...”
“是，城主大人。”
另外七個紅袍法師也紛紛起身。
“小子，往前走。”
然后，哪怕雷恩不情愿，也被強行塞了一坨熒光石，幫著這群法師老爺在前面探路。
“記得不要發出聲音，不要亂跑，不要有多余的動作...我們叫你走哪里，你就走哪里。否則即便我們不殺你，吸引了怪物你也必死無疑...”
陽光照射不到的密閉地宮里，仿佛撕開了人性的最后一塊遮羞布，根本不用掩飾。
這群平日德高望重的紅袍大法師們，根本沒有半點委婉的，直接就告訴了雷恩“探路工具人”的地位。
雷恩腦子剛清醒，就被迫營業。
他沒去爭辯什么，一群撕破了虛偽臉皮的大法師，根本沒有談條件的余地。
然后，走著走著，他就發現了，這地宮對于他來說，似乎并不算完全未知。
因為...這個神殿是蒙克爾文明時代的建筑，無論是墻壁上的浮雕還是什么，都是“蒙克爾古語”。
碰巧，雷恩認識，還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