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小丑牌
那一聲劇烈的爆炸音傳數十里。
而與此同時，“灰燼之森”外圍的所有人都發現了森林深處的異狀。
“森林里是有火山爆發了？不對啊，這怎么噴的是黑氣...”
“你們快看，那片森林動起來了！臥槽，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好像是一朵花？”
“你看到過和阿爾科隆山脈一樣高的花？”
這一刻，無論是科爾曼人，還是機械城上的獵荒者都驚呆了。
他們還沒看懂那突然沖天而起的黑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森林深處那一大片地方突然變成了一朵巨型食人花，緩緩合攏了它的花瓣，將整個森林中心的一切都吞噬了進去。
一朵巨大的黑紅花骨朵突兀地出現在了森林中，大的讓人瞠目結舌！
而這時候，森林里某處，科爾曼一族掌控木之圖騰的“鬼菇長老”達勒卻大驚，臉色慘白地呢喃自語：“傳說生長在地獄中的植物‘摩羅尸王花’，這東西這么會在中庭部落里...”
頓了頓，他眸光么猛顫，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絕望地呢喃道：“黑潮來臨了...”
異像，遠不不止“灰燼之森”。
森林中，“地獄之眼”中噴出的黑色潮水像是“信號彈”一般，引爆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幾乎同一時間，阿爾科隆山脈以西的大片荒原上，到處都出現了井噴一樣的黑色氣柱...
黑氣遮天蔽日，整個荒原仿佛要都像是地獄一般，永無天日。
就在黑氣彌漫大地的第一時間。
荒原里的某處，凍土里，突然地面鼓脹龜裂開來。
淺層泥土里，一具已經高度腐爛了的獵荒者尸體緩緩站了起來。
它的眼珠已經腐爛掉，胳膊也被不知道什么動物給咬斷了一截。
尸體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而空氣中的那些黑氣仿佛被尸體里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鯨吞般吸收了進去...
片刻后，這具腐尸的的眼眶凝聚成了一團像是鬼火一樣的黑色火焰。定睛一看，那團黑色火焰正正在凝聚成黑色結晶...
這詭異一幕在整個荒原上都在發生著。
哪怕是腐爛的只有白骨了，也因為那黑氣重新“復活”了過來...
百、千、萬、十萬、百萬...數量數之不盡。
不僅僅是人，還有魔獸。
戰場上，這詭異的一幕也在發生著。
獵荒者們驚訝的發現剛才殺掉的敵人，因為吸入黑氣，又緩緩站了起來。
剛殺掉的魔獸也復活了...
然后更為驚恐的是，他們發現那些復活的“尸體”，根本就殺不掉。
哪怕是被火槍打成了篩子，它們依舊能行動；哪怕是被攔腰斬斷，它們也能拖著血淋漓的內臟，用雙手朝著活人爬去瘋狂撕咬活人。越是高階尸體，實力就越恐怖，兇殘且完全沒有任何理智...
然后，活人被尸體咬死殺掉后，不多時，吸收了黑氣，又成了一具新的“活尸”，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
泥土里，又爬出來了越來越多的濕尸、腐尸、干尸、白骨...
殺不死，也殺都殺不完。
像是地獄之景，降臨人間。
這是死者的天堂。
超凡的世界，尸體沒那么容易腐朽。
但越是不容易腐朽的尸體，也就意味著它們生前實力越強。
無數年來，這片土地下埋葬了一個又一個的文明，也埋葬了無數強大的存在...
那些沉睡了無數年的尸體被這黑潮驚醒，一個個怪物掙扎著緩緩從泥土深處爬了出來。
而那些黑潮井噴最濃郁的地方，一尊尊巨大的身影緩緩站了起來，它們像是長長的睡了一覺，醒來，便要毀滅世界。
這些“活尸”仿佛被某種神秘氣息指引，對身邊的魔獸視而不見，卻本能地要撕咬一切活著的人類。
距離灰燼之森千百里外的“光輝之城”，便是整個阿爾科隆山脈以西最大的人類據點。
不多時，城外的荒原上，密密麻麻的“活尸”從地里爬了出來，
他們被活人的氣息吸引，不約而同地朝著光輝之城集結而來...
起初的時候，獵荒者們還能輕松打碎那些從淺層泥土里爬出來的骷髏怪物。可漸漸的，泥土深層里，出現了一些能殺死高階超凡的棘手“活尸”，還越來越多...
獵荒者們便龜縮在了機械城里，再不敢社輕易涉足荒原。
不過半日時光，越來越多的高階“活尸”集結在了光輝城外，密密麻麻有數百萬之多。弱到火槍就能打的粉碎的骷髏怪，還有高達數百米，火炮難傷的“巨人之尸”...
光輝之城的一個驛館里。
一個靠窗的位置，有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青年正在悠閑的喝著咖啡。
他看著遠處荒原上沖天而起的黑色氣柱，仿佛早有預料，嘴中呢喃自語：“‘黑潮’爆發了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和雷恩斗過地主的“克萊門斯·F·梅特涅”。
黑氣井噴震驚了城里所有人，他卻不急不緩地呷了一口咖啡，目光望著遠處漸漸深邃。
城外開始出現了密集的“活尸”大軍，留手城里的所有人都進入了戰備狀態。
光輝城變幻了防御姿態，火炮和魔法塔也紛紛露出了它們猙獰的獠牙。
城里，一片緊迫慌亂之景。
梅特涅的悠閑與之忙碌格格不入，他不急不緩地喝完了整杯咖啡。
又用糖匙有節律地敲擊著杯口，發出清脆的響聲。
鐺、鐺、鐺...
沉思了好半晌，他這才像是決定了什么，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現在，也該去結束那一場賭局了...”
想想，站起了身來。
梅特涅身上驀然騰起了一股非常詭異的氣勢。他拿起了桌子邊的銀柄手杖，像是魔術師一般，在空中挽了一個讓人眼花繚亂的棍花。
“篤！”
待得手杖重重地杵地，一聲清響，煙霧“噗”的一閃，從腳下騰起瞬間籠罩了全身。
煙霧散盡，再一看。
原本他那身熨燙著筆挺看上去無比紳士的黑色禮服，像是變魔術一般突然變得花花綠綠，看上去像是馬戲團博人一笑的小丑服，很是打眼。
而那張原本英俊的臉上，也突然濃妝艷抹，白的嚇人的厚厚粉底，紅紅的鼻子，滑稽的眉毛和夸張藍紅色眼影，當然還有那一頭草綠色的糟糕短發和紅綠羊角帽...
他從一個紳士風度十足的宮廷幕僚，轉眼變成了一個賣弄滑稽的小丑。
裝束一變，梅特涅的氣質也陡然一變，臉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浮夸的假笑。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丑服，心滿意足，“嘖嘖，我還是更喜歡這身衣服呢...”
也沒回頭，他彈出了一枚金幣，留在了桌上結賬。
再一看，人已經踏上了街道，歡快地朝著城里那座像是金字塔一樣漂亮玻璃建筑歡走了過去。
一邊走，小丑還一邊拿出了一塊小鏡子，臭美地打量了鏡子中的自己。
突然，
他停了下來，似乎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的妝容不太滿意，癟了癟嘴。
然后，他歪著腦袋想著了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咔”。
他手腕一抖，變魔術似的掏出了一柄飛刀。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歪了歪嘴，毫不猶豫用鋒利的小刀在自己的嘴角兩側割開，劃出了血肉外翻的傷口。
然后他一手拿著小鏡子，一手就蘸著血，在自己臉補了補妝，抹出腮紅，抹出了一個月牙形的大笑臉...
再一看，鏡子里，一個咧口笑的十分滲人的血腥小丑，眼里還掛著濃濃的暴戾笑意。
“這樣就很完美了”
他好像很滿意，隨手丟掉了鏡子，跨入了圖書館的大門。
小丑走了進去，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嘿，卡沃大師，我來找你玩牌了！”
四周光景一變，圖書館的一切突然變得虛幻了起來，空氣中到處都是漂浮著的書籍...
連小丑自己的身體都仿佛像是失重了一般，出現在了一塊虛幻的黑白格子棋盤上。
“鄙人有幸能和卡沃大師對弈一句，傳出去也足以自傲了”
小丑也不在意這詭異的環境，眼中的笑意越發囂張。
沒有半點猶豫，他踏著棋盤的格子，朝著不遠處那個帶著眼鏡正在看書的白胡子老頭走了過去。
卡沃似乎對梅特涅會來沒有半點意外。
他只是意外，居然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便問道：“城外的動靜是你弄的？”
“是啊！”
小丑也沒隱瞞，歪著腦袋笑了笑。
“‘莫羅戈斯神殿’的情報，最初就是我從奧瑪皇家寶庫里找到的一份遠古文獻解里讀出來的...”
他嘴角凝固了黑色的血痂，咧口就能看到一口大白牙：“然后，正好那群老牌貴族們準備吃掉黑金商會，我就順手給了‘黑金的人’咯。當然，兩大帝國和還有你們光輝城五大家族自然就得到消息，也都入局...”
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卡沃沒多作評論，只淡淡地說道：“這次荒原上的動蕩，會死很多人。”
小丑：“是啊，會死很多人...但這并不糟糕，反而對于這個時代來說，是‘好事’呢。”
卡沃略顯一些意外：“哦？”
小丑繼續說道：“‘黑潮來襲，地獄將降臨人間’，這是那封文獻上的內容。但我看了，也就唬唬那些古代人。現在的蒸汽城，足夠應付一切了...畢竟，您知道的，那些地底的存在再如何，這方天地也不允許超出了您這個階位的力量存在的。”
聽到這句話，卡沃抬頭看了一眼梅特涅，略顯一絲詫異。
他似乎默認了小丑的說法，又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新的時代啊。”
小丑越說越興奮，仿佛像是一個推銷自己產品的銷售員，用著利索而清晰的語速說道：“雖然黑潮之后，荒原上的生存環境雖然會很惡劣。但這里會成為真正的獵荒圣地，那些從地底爬出來的僵尸會帶出無數古代文明遺跡。而‘深淵魔氣’，也會讓這片荒原變成超凡者的修煉圣地！到時候，兩大帝國海量的獵荒者們會聞風涌入，人口會出現大量遷移，貴族們會惶恐不安，新的秩序將會建立。當然，在此之前，我也會讓奧瑪在不久后徹底土崩瓦解。希德那群吸血鬼靠血裔掌握的政權雖然不太好對付，但時代的大潮，遲早會淘汰那群本來就該躺在棺材里的家伙...”
聽完一切，卡沃神態平靜地合上了手中的書籍，“所以？”
小丑瞇眼成了一條縫隙，“所以我想和你賭一局。”
卡沃平靜地沒有說話，仿佛早就知道這個結果，靜待下文。
這時候，小丑的神情越來越亢奮，又說道：“我輸了，輸命；您輸了，放棄光輝之城吧！哪怕是您還強行把它捏在手里，它也不是你想象的那個‘自由之城’了...”
卡沃不置可否，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和你賭？”
小丑胸有成竹：“籌碼我已經都押在了賭桌上，你我都在局里。不分出個勝負，您覺得誰有資格下桌呢？”
卡沃看了他一眼：“哦？你要出小丑牌了？”
“是啊！畢竟這一局...打算賭上性命了呢！”
說著，小丑眼中人格替換，暴戾澎湃涌出。
他手中翻出了一副純金撲克，然后朝著天空一拋，這一瞬，四周虛幻的棋盤竟然被逼退。
一方是9、10、J、Q、K、A...
另一方是棋盤上了是王、后、象、馬、車、兵。
各種點數花色的黃金撲克，和對面那些黑白棋子對峙了起來。
“倒是有趣的能力...”
卡沃表情絲毫沒有變化，贊許了一句。。
他看著滿天撲克不為所動，淡淡地問道：“值得么？”
小丑瞇著眼，耐心地看著他翻書：“已經固化的土壤壁壘不打破，新生的嫩芽就永遠無法成長。你沒勇氣打破，我便幫你...”
卡沃：“你想為那位奧瑪長公主鋪路？”
小丑搖了搖頭：“不，原本那位...那位長公主，只是一顆種子，順手幫了一把罷了。當然，現在看起來，她才是最讓人期待的那一顆。”
卡沃白眉一挑，不置可否。
小丑說道這里，瞇眼問道：“之前我們去瘟疫基地，那個叫雷恩的醫生一番言論讓我覺得看到了更多新的東西，您不覺得他說的，這個時代本來可以更好么？”
卡沃難得地認可地點了點頭：“那個年輕人說的理論，我也很認同，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你，太激進了。”
再次被拒，小丑眼里的暴戾已經濃郁到了極致，理智的人格已經徹底被壓制。
他幾近猙獰道：“卡沃大師，難道您就不想給這個時代一點希望么？”
卡沃搖了搖頭：“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仇恨和偏激。所以，哪怕我認可了你的一些觀點...我也不會讓你胡來。”
“那就是沒得談咯？”
此話一出，小丑咧口瘋狂的笑了起來，眼中神芒越來越暴戾，“哈哈哈哈...那就來賭一局吧！”
暴戾人格，早就讓他按耐不住要和這個“十大傳奇”第一的卡沃大師博弈一場了...
哪怕是賭上性命！
這就是賭徒序列的歸途！
一個小時后，梅特涅吐血，略顯狼狽地走出了圖書館大門。
他回頭看了一眼圖書館深處，目光復雜。
而圖書館不遠處，大皇子昆廷已經等候多時。他看到梅特涅活著走出來，面上一喜，同時眼里也浮現了一抹陰冷。
看到這位不請自來的皇子殿下，梅特涅卻仿佛早有預料，他咧著那恐怖血口，走了過去，詭笑道：“大皇子殿下，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