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車輪碾我臉
在貴族圈子來說，風流并不算是稀罕事兒。但一個從來沒傳過緋聞的冰霜劍姬長公主殿下，這就讓他們很驚奇了。
尤彌爾的屬下們自然不會八卦她的私事。
即便是猜到了，也不會有人去問，沒人敢問。
可換做巴澤爾這腦子里都是肌肉家伙，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別人看得出來尤彌爾神情的異樣，他一個傳奇會看不出來？
這還剛沒離開營地多久，這家伙就按耐不住了熊熊的八卦之心，扯著嗓子問道：“我說雷恩小子，你不會是那位長公主的姘頭吧？”
雷恩聽得直翻白眼，不知道為什么巴澤爾會問出這話來，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這家伙哪只眼看出自己和尤彌爾有不正當關系的？
他自己倒是不想努力了，可人家也得給那個機會啊。
“嘶你小子可以啊！堂堂奧瑪長公主，居然被你給拿下了？”
聽著雷恩沒狡辯，巴澤爾覺得自己猜對了。
緊接著，又聽著這貨煞有其事地分析道：“我就說怪了，上次光輝之城，她會親自去救你出來。要換做什么皇子、皇女都不見得讓那位長公主殿下如此上心。原來你們兩早就搞一起了？”
這家伙本來就是個怪盜頭子，說話也毫無遮攔。
呸是還忒粗俗！
雷恩知道他不想聽那些復雜的聯盟計劃，也沒打算給他說。
他只能解釋了一句道：“我和她只是盟友關系。”
“呵呵...”
巴澤爾給他投來了一個眼神：你猜我信不信？
別看這傳奇平日，還活了兩百多歲。
可骨子里就是個老逗比。
他擠眉弄眼道：“你們剛才在帳篷里干嘛了？”
雷恩沒明白這家伙為何一臉：“商量事兒啊，還能干嗎...你知道的，我給她送信，然后就勸她別浪趟這渾水咯。”
巴澤爾：“就這？沒干點其他的？”
雷恩：“不然呢？還能干嘛？”
巴澤爾：“長公主啊！”
剛才是有車輪碾到了我的臉上？
雷恩聽著一懵，突然明白這家伙那一臉嘿嘿嘿的賤笑是怎么回事兒了，哭笑不得道：“前輩，你的語言理解能力有待提升了...”
巴澤爾幽幽道：“呵呵...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狼人腦子不好使？還是覺得咱是瞎子？”
混的熟了，雷恩說話也不用什么顧忌，打趣道：“前輩，并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我老師深入研究過狼人的血脈，從生物科學的領域來說，您前半句話，也沒毛病...”
巴澤爾：
雷恩兩人走出了“戰爭迷霧”，等在外面的“鬼菇長老”達勒和科爾曼戰士們也松了一口氣。
“雷恩醫生，談判怎么樣了？”
“那些侵略者想要干什么，我們現在要開戰么？”
幾個騎著魔獸的戰士小首領立刻應了過來，只要雷恩一說不對，他們立刻就會朝著迷霧里發起攻擊。
達勒長老也走了過來，神色凝重，問道：“他們是沖著神殿來的？”
除了雷恩幾人，他可信不過任何入侵他們家園的“侵略者”。
“是的，他們之前確實是沖著神殿而來的。”
雷恩直接說道：“那些人也是我的舊識，我給他們說了神殿是個‘死地’之后，他們也放棄了再繼續深入的想法。”
達勒長老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些人這么容易就放棄了？”
雖然他覺得雷恩醫生是朋友，不應該懷疑，可對方都是侵略者中的頂級強者，說放棄就放棄了？
“對。”
雷恩暫時也不好給他們解釋盟約的事情，直接說了結果：“他們會立刻離開森林，不會再繼續深入。而且，我也給他們說了，戰士們會監視他們離開森林，應該不會出問題。”
“這樣啊...”
聽到這話達勒長老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如果對方不退，肯定是要戰斗的。但那種尖刀一般的隊伍，本來就很難徹底抓住，到時候大戰一起，即便是殺掉幾個侵略者，族人們必會有傷亡。
戰爭，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根本不是他們所愿。
但現在既然承諾了離開，這就是個好消息。
想到這里，達勒長老朝著雷恩說道：“雷恩醫生，這次給你添麻煩了，你給我們部落減少了一次不必要的流血沖突。”
雷恩笑了笑，“我是科爾曼族的朋友嘛...”
達勒長老點了點頭，又朝著身邊的族人們說道：“撤掉退出森林方向的包圍圈和陷阱。噶爾小隊，你們負責監視那些人出森林。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回報...”
“是，長老！”
一聲令下，叢林里的魔獸騎士們立刻行動了起來。
尤彌爾一行人如約定的那般直接退出的森林。
雷恩和巴澤爾隨著科爾曼族的大部隊又回到了中庭神殿部落。
這一趟來回雖然耽擱了幾天時間，可收獲也是極大。
至少，雷恩已經確定了給科爾曼族留了一條后路。
別看科爾曼族單兵戰斗力極強，在森林里還有天時地利的優勢。可真正大型戰爭，落后的裝備和人口劣勢，會讓他們的應付起來越來越艱難，戰爭越來越慘烈。
這場戰爭拖到越后面，等那些“戰象級”、“比蒙級”機械城攻入森林之后，魔獸坐騎和少量的火炮根本傷不了機械城。
科爾曼族除了節節敗退，就再沒有任何正面作戰的資格。
到時候，光輝之城的大部隊侵入中庭部落，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剛一回到部落，雷恩就再一次去了竹樓，找到了大巫祭瑪法。
屋里，就只有雷恩和瑪法兩人。
氣氛有些凝重。
雖然雷恩帶回來了那個鎖住科爾曼族圣器的機械盒子的鑰匙，可瑪法卻說，為時已晚。
封印已經破裂，黑潮爆發已經不可逆轉。
但其實，無論鑰匙什么時候找到，那個科爾曼先祖預言中的“黑潮”是否會爆發，現如今科爾曼部落的狀況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自從在尤彌爾哪里得到了一些大部隊的進攻動向之后，雷恩腦子里推導了一番，越發清晰地認為這次戰爭會在幾個月內徹底宣告結束。
他再一次勸說道：“巫祭大人，這就是我得出的結論。最多還有兩個月，大型機械城就會入侵到森林深處。大型機械城上的火炮，無論射程還是威能，都是我們部落戰士繳獲的十倍以上！而且，每一座機械城上都有魔法塔，那是一種能讓五階魔法師，都能擁有‘長老級’戰力的魔法建筑...”
“您科爾曼族于我和我的同伴們有大恩，我不想看到朋友遭難。祖訓不可違，神殿也必須守護。但我卻不想看部落里英勇的戰士們用石矛和弓箭去對抗鋼鐵城堡上，用肉身去抵擋火炮，做無畏的犧牲。莫羅戈斯神的意志在上，我想祂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信徒們被敵人殘忍的殺害屠滅...”
“我并不覺得，戰略性的撤退會讓莫羅戈斯神的意志怪罪下來。相反，這才是文明的火種延續下去，信仰才會繼續存在，神的意志才永遠不會消亡...”
上一次，雷恩也勸說過一次，但瑪法沒給他回應。
部落文化很原始，很淳樸，但也很固執。
但信仰高于一切，部落戰士們會覺得守護神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雷恩知道，眼前這個老人一定想得明白他之前說的話。
瑪法聽完雷恩的講述，蒼老的臉龐更顯落寞。
他走到竹樓的窗戶前，望了出去，看到了寨子里族人們。曾經，這里是一片祥和；現在，滿是傷員和老弱病殘。
這位睿智的老人看著看著，緩緩閉上了眼，陷入了沉思。
一時沒人說話，屋子里安靜的有些嚇人。
偶爾只聽見竹樓下傳來嘶嘶聲，那是幾條巨型森蟒在吐著信子。
雷恩覺得自己該說了，他看著窗邊那個蕭瑟的背影，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了出來。
老人決定不退，部落所有戰士都會死戰到底，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老人若決定遷移部落，那么守護神殿的一族...世代堅守的祖訓就崩塌了。
一邊是祖訓，一邊是整個族群的生死存亡，他是部落最高首領，抉擇的重擔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
那會像是一座山岳一樣，旁人無法想象的壓力。
許久之后，依舊沒人說話。
雷恩覺得這次可能又要無功而返了。
可就這時候，
瑪法睜開了眼，微微一嘆：“罷了...”
他轉過神來，看著雷恩，緩緩說道：“確實如你所言，只有科爾曼族的火種延續下去，莫羅戈斯神的意志才永遠不會消亡。”
雷恩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老頭子終于想通了？
其實他早就想說了，神殿既然是個“死地”，就讓那些家伙去送死好了。
可這涉及到“信仰”領域，科爾曼人是絕度是允許有活人闖入神殿的。
這話也沒敢開口。
“雷恩醫生，你說的很對，部落里的孩子們還太年輕，他們不應該為了這場注定失敗的戰爭送命。”
這時候瑪法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又說道：“但神殿必須守護...那既然如此，就由我們這些老骨頭來承擔吧。”
雷恩聽到這話，隱約猜到了什么，眉頭又皺了起來。
但看瑪法的嚴肅神情，似乎這是最終決定了。
想想，他也沒在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