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道:“敢問良策何在?”
褚元方輕輕一拍手,笑道:“我觀這萬千照影演化聚合唯一的法門,并非扶搖直上,愈發精煉而永無止境;而是隨著規模愈加增長,其精煉之數漸緩,直至臻至某一個平衡之境界。若說其演化永無止境,那豈不是等候時間愈久,收容紫薇大世界亡故照影愈多,此間品階亦能無限制的上升?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荊柯緩緩點頭,道:“褚道友所言甚是。其中道理,我已見之。”
以荊柯的深湛眼力,不可能察覺不出這一點。
譬如說這“光團”僅僅是丈許大小、堪堪容一人所用之時,其品質作為荊柯凝練道境觀想身的“材料”,自然是大大不及;隨著融煉其中的近道、元嬰諸境界照影愈來愈多,其實這品質已有顯著的提高。
但是荊柯卻同樣發現一個道理——只要后續添加的依舊是止步于近道層次的分身,那么其最終會卡在某一個水平線上,哪怕將所有道境分身之下的照影用盡,也達不到自己的要求。
唯有投入道境層次照影,方能合用。
毫無疑問,投入道境層次的照影,其道理和近道境時相同——隨著數量增長,其品質提高也如是曲線上漲,愈來愈緩,最終穩固在一個定值上。
而這個“定值”單單作為材料,煉化出不亞于圓滿境界道境照影,當是水稻去唱。
不必將所有道境全數用盡,就能達到那個穩定品質的“終點”,這是有可能的;這意味著后續會多出來許多道境照影不必全部煉化。
當然,只是“將將達標”還不夠,最好是有一定的冗余。
可問題在于,如今的荊柯雖然潛力根底極高,但畢竟只是元嬰境界,且還算不上元嬰圓滿。
以他推演之功,能夠看到吸收近道照影的所有變化軌跡,已是難能可貴;吸收道境照影之后的變化之數,過于磅礴深邃,并非他一時所能看清。
褚元方微微笑道:“褚某不才,或可于此間助荊柯道友一臂之力。”
荊柯目光一凝。
仔細思忖,褚元方道行極高,以根基而言不過略遜自己一籌;但是以修為而論,他不但已然成就近道,甚至已經渡過了寬心禪之劫,算是近道境巔峰的修為。距離飛升回返之時的南宮伯玉、費難等,也僅有半步之遙而已。
似乎還真的是一個可堪助力的人選。
褚元方十分自信的道:“某遙觀此間演化氣象,不出三日,能得演化純熟均平之數。到時候觀其余量多少,自可與外間之人商量。令其立下便宜制度。”
荊柯心意默運。
這一回他踏入赤界,其實最難的一關就是被褚元方解決,提供了提前入心元本洲之法。后續難題,要么自信有解,要么只是懸疑巧關。認真說來,此人所提供助力甚大。如果這個“美中不足”的疑難也是被褚元方解決,那實在是莫名離奇之事。
但是以深湛道心反復推演,卻并未發現什么問題。
好一陣之后,荊柯才道:“褚道友姑且試之。”
褚元方點了點頭,旋即目光投向律動之影聚合成“光影湖泊”的變化之中。
同時其靈體立刻飄忽,倒是真有魔道修士風范,好似此間的無限妙意玄理,都被其采擷。
荊柯在一旁觀看,只過了一刻鐘,立刻就能斷定褚元方確有此能。
如此推演,一口氣進行下去,果然就是三日三夜時間。
堪堪第三十七個時辰將過,褚元方身體驀然一凝,身上光華褪去,瞬息之間竟生出一種肉身出現在心元識海之內的感覺。
雙目一閉一睜,似乎是調和氣機,然后褚元方才轉過頭來,笑言道:“所靡費之數,倒是要較預料之中多出不少。”
“本以為最樂觀的估計,只需半數,便成定境;但是道境終極,果然與近道境不同。其最終極限層次頗為高明,哪怕緩緩提升的尺度已極其細微,但是始終不能止住;直到此間照影幾乎耗盡,方才成就了那圓滿之象。”
荊柯神色淡然,卻是并不意外。
因為最終熔煉道境之后達到的“終極材質”,必然維持在一個極高的水準上,堪能自由熔煉圓滿層次的道境照影,這必然需要量變到質變的漫長演化,所靡費的道境照影絕對不少。
當初他自己雖不能算清,但是心中打定了保守的主意,除了潛力極高如向景明之輩破例給一個機會,其余皆是不允,道理就在這里。
荊柯道:“還能剩下多少?”
褚元方正色道:“若是品質從最高計,自上而下保留,是一般說法;若是追求余量最大,又是一般說法。”
荊柯道:“分別多少?”
褚元方道:“若如前者,是百三十到百五十;若依后者,是五百之數。”
這兩者差別,前者是保留現存競合之影中品質最高的存在,在余下百三十到五十時大熔煉所成的“材質”趨于穩定;若是追求保留下數量最多的競合之影,那自然是將現存品質最差的俱都留下來,可以保存五百之數。
荊柯道:“足夠了。從前者之法,留下百數。”
“那就勞褚道友外出傳命。將來三百載,空余一百照影,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且由本人出手,選中心元識海中品質最佳者。如何分配,是他們的事。”
赤界道術建立至今,近道上真的產生速度,大約是每三年一個。
荊柯自問給自己余下三百年時間,有足夠的把握將“推演道術”這一步做完——并非一定需要這么久的時間,這是算上他破境近道、回返紫薇大世界領悟道果所需要的最大時限。保證在九劫終局之前完功。
哪怕真的三百年功成,赤界之上近道傳承,也算是保住了。
無名界外。
青笠上真、巨奇上真、北澤侖、方無聚、元洪上真五人。卻是駕起遁光,暫時高拔至無名界外二三十里的所在,分明是有要事相商,避開眾人。
至于向景明,卻立在里許之外。
巨奇上真道:“以我之見,還是先行瞞過為好。”
北澤侖連連搖頭,道:“若是瞞過,又能瞞多久?就算向景明能夠守秘,指不定過去幾年幾月某一個嘗試破境,進入心元識海見其機密,這消息也都傳出去了。”
巨奇上真不以為然道:“那就暫時約束門下,令其積攢功行,暫勿破境。”
青笠上真道:“如此似是治標不治本。縱然心禪庭、星盟、重明宗三家可以約束,其余小宗萬一有人有望破境,又如何約束?依某之見,還是開誠布公為上。”
北澤侖面容嚴肅,再度否認道:“道途當前,人心難束。開誠布公容易,誰又能真正奉行?”
一向足智多謀的方無聚,此刻卻是眉頭緊擰,不發一言。
向景明破境成功之后快速趕來,將其中事宜向巨奇上真、青笠上真稟告。
五人一番合計,起初不以為然,畢竟他們都是近道巔峰的修為,壽元萬載以上;無論哪一家,暫時三百、五百年不出近道境,似乎也不能算是很大的“斷檔”。
但是仔細一想,卻似乎有些麻煩。
因為每個人的近道機緣,何其重大?你令他犧牲道途,他卻未必聽你的。到時候最少也是陽奉陰違,偷偷嘗試破境。目前來看,這樣的嘗試幾乎是無法阻止的。而這樣的舉動,也不知是否會對身在心元識海之內的荊柯立道之舉構成干擾。
畢竟,在座的諸位,尚無同時入境的經驗。
在他們看來,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數,不令二人同時;但是如果荊柯賴在里面不走,那么勢必如向景明之例,會和荊柯在心元識海之內相遇。
要是在里面生出什么爭執,他們勢力雖盛,卻也不好控制!
就在此時,一道遁光,快速疾馳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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