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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二之局 如是真實

  歸無咎當即立斷,立刻下場去試。

  一身真土法力激蕩,和殊神韻的真土法力合二為一。

  隨后可見殊神韻的真土化形愈發生動,重新凝結出一根“黑棒”,但是明顯要較第一次施展時粗了三分。

  此法一出,依舊是最后那一擊施展的奇妙法門——黑棒前端急速增長,

  而后端卻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化作一枚飛刺而出但不斷縮短的長矛——并且直到距離心情先生身前一臂之地,方才凝結成一枚黑珠。

  不過奇妙的是,那“黑棒”較先前施展時為粗,但凝成黑珠之后,卻反而較先前的黑珠為小。

  滴溜溜一顆,

  約莫只是龍眼大小。

  這只是一剎那間事。

  在這一瞬間,

  心情先生和應秀斛也完成了防御。

  不出歸無咎所料。他二人果斷放棄了獨立自成陰陽,

  由心情先生盡使陽火真力,應秀斛盡使陰金真力,鑄成一件連體鎧甲。并且此甲之性相變化,和那枚黑珠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那外殼籠罩的范圍大了許多,但那甲身不但并未進一步增厚,反而變薄。

  一擊命中。

  殊神韻、歸無咎、心情先生、應秀斛四人都是紋絲不動,發絲也未揚起來一絲;而整座龍潭島,乃至于整片山河大地,卻似乎圍繞四人猛烈的搖晃。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顛倒主客、以我為主。

  歸無咎定睛細望,心情先生二人顯化鎧甲之上,只是多了一個細小的斑點,大致算是完好無損。

  不出所料,殊神韻一人和心情等二人交手,是平手;加上歸無咎之后,卻依舊是平手。因為殊神韻和歸無咎皆是真土一脈的修者,二者聯合雖然同樣能生出許多精微變化,

  但到底不若五行相生的性質變化那樣立竿見影。

  這二人是以一金一火的配合之妙,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歸無咎和殊神韻目光一接,繼續出手。

  那宛若“黑棒”的真土形變,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經歷一番目不暇接的變化之后,終成三十六枚黑珠,魚貫而出。赫然是將方才之手段,一連使出三十六次。

  心情先生二人一人單使火行,一人單使金行,威力上限固然提高,但是卻再也休想及時變幻為“陰火陽金”,遑論二法同時使用。因為配合之際只要有一絲不諧,立刻就要遭受敗局。

  他們不敢冒險。

  現在就看歸無咎二人能否將這“龜殼”擊破了。

  而歸無咎和殊神韻這里亦有一件優長——雖然二位土行修者之間配合不如,但這二人都是末拿本洲中功行達到頂點的人物。若同使一門法術,卻會產生極微妙的規模效應,導致所消耗真力大幅度降低。

  譬如方才這一擊,威力足足提高了一倍,但是歸無咎、殊神韻二人都是用七成真力,打出了十分的效果。

  如此一來,連續猛擊,

  以規模消耗取勝,

  便是當然的路線。

  呯呯砰砰三十六擊之后,心情二人所演化的陽火金甲,已然有了一絲細微的形變。雖然受創不重,但終究是有用的。

  但殊神韻和歸無咎卻停手了。

  二人似乎同時心中一動,對視一眼。

  以二人精微無上的感知能力,又加上時時刻刻神意交流,天地間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斷不能逃過去。

  心情先生長吁一口氣,緩緩道:“看來是被發現了。無論再如何高估二位的實力,二位發現的時機,還是要較我們想象之中早了許多。”

  又一轉首,對應秀斛言道:“已然成立了否?”

  應秀斛目光微動,同樣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道:“險之又險。就在神韻道友二人察覺之前一息功夫,此法已然成立。”

  殊神韻目光閃爍,忽然發出一擊。

  這一擊又回到原始,是她對心情先生出手的第一擊。掌心“黑棒”誕生,生長直刺而去。

  這一下顯然不是為了致勝去的。

  心情先生微微一笑,似乎也十分配合,和應秀斛合力成型的大火甲立刻消散,重新變成一個人獨自施展火、金二氣的單人“陽火陰金”神通。

  一棒刺了個正著,并且落點方位和角度與第一擊沒有任何區別。

  殊神韻、歸無咎目力衡量之,這一擊的深淺,是二寸九分九厘,較之第一擊稍稍淺了一厘。

  至于殊神韻、心情先生動用法力和第一擊完全相同,這是理所當然的前提。

  感應無誤——

  心情先生變強了。

  思索一陣,殊神韻目光落在應秀斛身上,若有所思道:“原來是到賢道友。”

  諸天大能落諸于末拿本洲之后,同一層次的人物,亦有兩種命名之法。一種是以真實法號、姓名略作更易,如葉思田之于思采田,妙觀智之于妙智真;另一種卻是全用舊境之名。譬如心情先生之“鶴鐵博”。

  應秀斛也是如此。

  并且他在舊境中這“應秀斛”化名和諸天大能并無交集,無人識得此名這是其一;重新復活之后,應秀斛依舊是保持著當年五盛主之一的“應秀斛”之氣象,并未如心情這般,完成從“鶴鐵博”到真人的轉變。

  所以,直到目前為止,“應秀斛”的身份依舊是一個謎——盡管謎底只是極為有限的幾個人。

  歸無咎目光一動。

  這個名字,四葉草中所見,他并不陌生。

  應秀斛明顯感應到了歸無咎的細微變化,若有所思道:“你知道我…”

  歸無咎淡淡道:“只隱約知道閣下是九宗中某一宗的開派祖師。”

  旋即又跟了一句:“可以確信,非是辰陽,原陸,越衡三宗。”

  辰陽祖師是心情先生;原陸祖師么,方才那二人的名號,極難說是巧合。而越衡宗和歸無咎因果甚深,若是越衡祖師,歸無咎必能提前感知。

  應秀斛淡然一笑,道:“其實如今九宗之內,我所開門戶,與你們算是友盟。”

  歸無咎聞言訝然。

  因為心情先生分明于辰陽劍山及軒轅懷用力甚多。而以應秀斛不遜于心情先生的修為境界,竟未在紫薇大世界中發力,而是坐觀門下和自己行道不同。

  應秀斛顯然明了歸無咎之意,只淡淡道:“我與心情道友不同,和下界道傳,再無因果聯系。”

  應秀斛旋即目光一轉,直視殊神韻,言道:“我這一門道術,知道的人并不多。神韻道友卻知道是我。”

  殊神韻鄭重言道:“末拿本洲,內外懸隔。就算是打破了‘無心映照’這一關,本人的神通、道術,能夠在末拿本洲之中改頭換面施展的,普天諸位同道加起來,最多也不過三種;其皆是極務虛的手段,脫離了神通性相的變化,方能做到。到賢道友你的‘如是真實成就法’卻是一種。”

  應秀斛搖頭道:“其實神韻道友你也曾利用類似精義,提升功行。我二人不過是效仿罷了。”

  殊神韻立刻反駁道:“因事立業,借勢成就,條件過于苛刻。但一旦滿足,許多人就能做到。而到賢道友的神通立意即成,卻是非同凡響。”

  歸無咎念頭一動,結合二人所言的蛛絲馬跡,倒是將應秀斛的手段猜測得七七八八。

  殊神韻在末拿本洲的功行提升,有兩個明顯的歸因。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取三還一”,得到鏡珠,從此了悟紫薇大世界的內外真諦。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依次擊敗“五盛祖”,大勢蓄成。

  此時應秀斛的特殊手段,明顯與此法相似。他二人功行雖遜于殊神韻、歸無咎,但是二對二之下若能堅持甚久打成平手,完成所謂的“真實成就”,那么二人之道行便會因此緩緩上升。

  或許斗得愈久,二人提升的效用便愈足。

  因為心情二人對紫薇大世界領悟不若殊神韻和歸無咎,所以這種提升不可能達到和殊神韻、歸無咎等量齊觀的程度。但只要有明顯的提升,就是絕大的收獲。

  歸無咎猜測的不錯——這場二對二,是必然的一局。第一場一對四,以及損兵折將之后的陣法不全、“直言相告”,都是為了使這一場二對二變得合理,盡可能降低殊神韻二人提前發覺其中奧秘的機會。

  這等于是心情先生和應秀斛的一場“試煉”。

  等到其“試煉”出關,再結合其余十人聯手,那么勝算勢必會大大增加。

  想通了這一切,再回憶二人先前和殊神韻獨斗時候的態度,歸無咎緩緩言道:“若歸無咎一直只是旁觀,此法其實并未發動。到賢先生所謂的‘已然成立’,想來指的是這一場二二之局已然名實相契。只要此戰勝負未分,哪怕歸無咎現在退出,重回以一對二的格局,二位的蓄勢積累也不會中止。”

  應秀斛罕見的一笑,道:“好推理。”

  “天下道術,凡是務于虛玄之道者,皆是利弊相參。譬如某所持之‘如是真實成就法’,若十二時辰之內二位奈何不得我,我與心情道友在末拿本洲的戰力,將增長五成以上。雖依舊不及神韻道友,但其實已經相差不遠。”

  “相反,若二位能夠將我二人斗倒,那么我二人戰力回溯,反不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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