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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繼位大典 后起之秀

  三日后。新任五陵殿主就任大殿,在越衡宗以闔宗盛會的形式,正式開啟。

  所選擇的大典儀禮舉辦之地,正是陰陽雙魚試,真傳法會會場。

  諸殿、閣,曾經以真傳弟子名分出身者,以及各世家的頭面人物,各殿、閣正副首領,沖霄閣弟子,盡皆與會。飛舟懸浮,內外環繞。每有至者,便緊緊相連,圍成長長一線,遠遠看去,等若畫了一個圓圈。

  這樣的“圓圈”,一道又一道,愈靠外處,便略略升高一層。成了規模之后,便相當于一個極巨大的旋渦形,驟然望去,極是壯觀。

  鐘鼓禮,宣誥文書,一十二道程序,步步走來,對于越衡宗而言,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只是六大正殿殿主的任命素來繁瑣,而古制又不可更改。所以權宜之計,通常都是將二三位殿主的任命更替,湊到一時來完成。似今日這般,單單為一人開啟大典的,著實是極少數。

  正中高臺之上,歸無咎巍然端坐。

  就在那司禮道人將文書宣讀已訖,在場何止數萬人,忽地同時轉頭,驚詫莫名。

  原來,透過此山流水禁陣,竟隱然能夠望見,西南方位,忽地明光大放!

  那光華顯赫亦極,幾乎教人懷疑是流星墜入了越衡宗內。

  越衡宗高居極天之上,氣機極為淡薄。似平原中望見一山,似在目前;縱馬而馳之,才知其在百里之外。而越衡宗之中的景象更是如此。相隔千里,若是明光驟放,也是宛然目前。

  但是現在這一處光華,實在是太激烈了些。

  但是有少許聰明之士,觀那光華方位,卻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數息之后,一粒明珠當空綻放,顯化出璀璨景致,算是為眾人解開了謎底——這一粒明珠,正是將那異樣光華復刻到近前,教人得明虛實。

  此時觀禮之人這才省悟,原來那西南方向的異光,正是今日典禮的一部分。

  待睜大雙目,看清楚了明珠之中所示,喧囂驚嘆之聲,再也抑制不住,立刻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九宗弟子,自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但是如此規制,卻是前所未聞!

  原來。

  西南異種光華,正是自五陵殿傳來。

  五陵殿中,開啟了一道禁陣。光華浮現,將五陵殿的雕梁畫棟,墻壁門戶,盡數放大一倍,成就一道虛影。等若一個巨大的“鎧甲”,或者說“殼”,覆蓋在原來的五陵殿之上,以至于明光璀璨。

  遙遙一看,五陵殿要較原先大了一倍。

  這并不是真正的奧秘所在;真正奇妙之處在于——

  原來的五陵殿正殿,其墻壁本體乃是紅中泛青的顏色,但是質樸清簡,極顯威嚴。尤其是四道門戶之外、相當于八面巨大的墻壁上,其實可以看做是八面巨大的“空壁”“空碑”。乍一看光華如鏡,只是教人覺得干凈洗練;但是琢磨稍久,便能教人體會道其中獨特的淵深沉厚。

  但是現在…

  那擴大一倍的五陵殿虛影、八面正壁之上,竟是隨著光感強弱,時時浮現出歸無咎真身圖像,仿佛活人映照在墻壁上。

  這算是越衡宗開天辟地以來所未有的殊榮了。

  只聽那司禮道人高聲道:“殿主即位,明光朗照;借取真形,彰我聲名。此元光真形壁,顯耀三載以為慶賀。”

  最靠左側的一處角落,有年輕的數十弟子,看似皆是十幾歲年齒,卻并未被眼前景象震懾住。

  只見他們都手中各自執著不超過半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往那高臺上照去。

  沖霄閣弟子。

  雖然歸無咎高坐臺上一動不動,但是他們卻樂此不疲,著急要將歸無咎舉動真容的照影圖形印刻下來。

  歸無咎在門中,名聲最響處,便是沖霄閣了。

  畢竟入門修習《九元書》,繞不過《持心卷》去。

  但是歸無咎名聲雖大,卻無人見過真容。就算是圖像,也是原始的“描形像”,而非儼然真人復現的“真形像”。描形象畢竟只是相當于畫作,與真人的音容神采,相去不可以道理計。

  今日終于得見真人,哪里還肯放過機會。

  其中有一個身著流砂黑袍的少年,托腮凝思,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意思。

  此人名為車詠思,在這一屆沖霄閣弟子中,天資算是出類拔萃的。

  此時他心中倒是有些許猜測。

  這位歸無咎殿主,雖然在門中時間甚短。但是就算是再如何短,滿打滿算也有十二年了。當年同輩師兄弟之中,多有出色者。不至于連一道“真形像”都繪制不出。

  而長久以來,門中但有描形像,無有真形像,定然是有原因的。

  聽說所有的“真形像”之法,無論高明與否,其實等若真人的神魂照影。真人修為氣運有所加減變化,真形像在冥冥之中也會有所變化。只是尋常法門觀之不出,非得用九宗最高明的道術去捉拿不可。而存世的真形像愈多,便越有助于演算推敲。

  極有可能是這位歸師兄,名聲雖著。但是從前道途依舊幽渺難測,不愿意教人窺了虛實去。直到今日,才算大勢已成,不懼顯露人前。

  “車師兄。”

  正在車詠思思量之際,身畔一個怯怯的聲音,忽然響起。

  車詠思一怔,道:“井師弟,什么事?”

  他車詠思肌膚晶瑩剔透,已然很有白面書生的風范;但是這位“井師弟”,皮膚尤較他白皙了三分,一眼望去,竟是有些雌雄莫辯的味道。聲音又十分細弱,若是穿一身女裝,戲臺上扮一個二八佳人,那是綽綽有余了。

  井師弟十分認真的道:“車師兄。我想當面謝一謝這位五陵殿主歸前輩。聽說車師兄三伯叔車名義前輩,正是五陵殿副殿主。勞煩車前輩說上一說,可好?”

  車詠思一愕,道:“當面謝…歸殿主?你與他有什么淵源?”

  再轉念一想,井師弟今年十六歲,而這位傳說中的“歸師兄”,消失于宗門至少二三百載了。

  井師弟赧然道:“并沒有什么淵源。只是我修持之時,若無《持心卷》,《九元書》定然不得圓滿的。一爭真傳,把握也就少了大半。”

  車詠思松了一口氣。

  這位井心輪師弟,平時也是一副謙虛低調的模樣,但是時不時便有驚人之言,教人哭笑不得。

  他的資質道行,較自己略遜,但是在當代沖霄閣中,也能排進三四名之列。

  他這一番話,可謂十分不著邊際了。

  《持心卷》雖然于修法大有裨益,但是若說競爭真傳大有關礙,那卻大謬不然。因為所有人都修習此卷,有之于無,只影響了你的絕對高下,但是卻影響不了相對排名。

  井心輪見車詠思似乎大不以為然,緊握雙拳,也并不爭辯。

  他自己卻心中堅信,筑下根基這一步,能否得一個小圓滿境界,對他而言至關重要。若是夠了,自己便能厚積薄發;若是不夠,以后到要緊環節,自己道術根基上就要差一步。只是這心中體貼自得的微妙,卻不能與旁人講。

  轉眼間,盛會已到了最后一個環節。

  這一步,純由歸無咎自行發揮。為觀禮之人,留下點什么。

  通常而言,自然是以演示一門神通為主。歸無咎也不標新立異。

  略一沉吟,歸無咎上前兩步。不緊不慢地拔出“山河萬里”,一點一橫,一刺一劃,竟是以相當慢的速度,演示了一套劍術。

  前前后后,卻是由數十個單獨的劍招組成。

  單論表面氣象,似乎并不如何顯赫。劍身之上清光浮動,不過蕩漾尺許開外,怕不是金丹修士,也能鑄成如此氣象。

  但是其中妙意,卻是有余不盡;認真去看,似乎道術精義藏在迷霧之中。

  施展完這一套劍術,歸無咎抬首一看。只見觀禮之人,上至元嬰真人,下至真氣境方入門的弟子,十有八九神態渙散,苦苦思索,一副想要用心鉆研,但是卻無所適從的模樣。

  歸無咎暗暗搖頭,他已經是盡量兼顧上下,有教無類了。

  這一套劍術,若是得見的年輕弟子牢牢記載心中,將來走上本經直傳之路,遵循那一絲幽微指引,心意便會潛移默化的受到浸染,在三千道種的選擇次序上有所傾向性。

  最終結果,“人我之余”大神通的數十枚玄種,便極有可能一個不差的習得。作為最終正解的一十八道神通能完整得其一,已是極大的造化。不見就是木愔璃,也差了兩種。

  若是資質稍遜,無有這等緣分,單單是這劍招,以此為苗裔修持,也能培育出不亞于“履塵劍”這一層次的神通。

  歸無咎以為,自己已經是兼顧資質分別;但是對于大多數人而言,依舊力不能及。

  隨意一瞥,卻見會場最左側邊緣處,有一個少年,目中發出亮光。

  歸無咎不由嘖嘖稱奇。

  此人根骨還算不錯,但也未必強的過藍鈺,甚至還要略遜一些。陰陽魚試,料想發揮得好也就十六珠的成績。此人成長到七百年后,參與下下屆琉璃天之爭,只怕是有所不及的。

  但是不知為何,歸無咎卻隱然覺出,此人似乎有些別樣的優長。

  到底是否真的如他所料,也就只有留給事實驗證了!

  今日盛會一散,便要再別越衡。

  ps:過渡章節,平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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