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洲一番高論,不但在場的其余八位新晉門長聞言又妒又奇,就連申屠鴻、宗政嗣二位,亦十分意動。
看上去公冶洲踏步中樞,飛黃騰達,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申屠鴻微微低首,似乎是在品味著公冶洲的言語,忽地目光一閃,言道“本次論議之后,便請公冶賢弟暫時留步,鴻有事與公冶賢弟商議。”
公冶洲忽地長身而起,哈哈大笑道“其實,洲這一番言論,并非自家意見。而是近兩日識得的一位賓客,蒙他獻策。”
說完便是伸手一指,直指著儀態安閑、置身事外的歸無咎。
申屠鴻等人,聞言都異常驚訝,一齊把目光調轉過來。
其余幾位門長,也是嘖嘖稱奇。心中均在想,就算是麾下幕僚之建言,與自己功勞又有甚區別,何必直言相告呢?
歸無咎自己,亦沒有料到公冶洲會來這一出。不過于他而言,一切隨機應變,自無不可。
再者說歸無咎本就有和赤魅一族核心四門的門長有所交涉的計劃,只是原本自擬當徐徐為之而已;既然公冶洲將這個節奏加快,那快有快節奏的路數。
申屠鴻仔細一望,面色忽地有異。靜言道“敢問道友姓名?”
歸無咎笑言道“文晉元。”
申屠鴻眉頭一皺,淡定言道“宗政師兄。論議之會,就勞煩你主持積蓄主持。”
雙目直視歸無咎之身軀,微笑道“文道友。請出帳一敘。”
公冶洲露出一絲詫異,他將歸無咎推上前來,自有一番打算。不過申屠鴻這祖族門長,行事還真是出人意表。
宗政嗣心中同樣腹誹,暗道無論是你求賢若渴,還是期望自此人之處打探什么消息,總也等候到此會結束再說;作為兩位主持者之一,豈有中途退場的道理。
若是對方承你的情還好,若是個性情高慢之輩,不但不會因為你過度禮讓而感激,反而會看輕了你。
但是宗政嗣旋即想到了什么,看向歸無咎的目光忽地一變。
申屠鴻作風利落,已經自帳中遁出。
歸無咎也不遲疑,緊隨其后。
二人并未在帳篷之外的飛舟上交談,而是一直飛遁至三四百里外,直至一座荒涼的山頭上,方才止歇。
申屠鴻也不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掌心舉起一團似方似圓的奇特氣息,然后反手一推。
申屠鴻的修為,只比元古巨鱷一族雙面人略遜一線。盡管歸無咎真正成就元嬰,實力又有提升;但是若要與之正經交手,還是要有“謝云真”傀儡在身,才能勝得穩妥。
歸無咎并未喚出傀儡,此時卻依舊好整以暇。
因為申屠鴻這一擊,速度迂緩,法力也極為收斂,只與元嬰初期修為相當,并非意在爭勝;歸無咎足以應付得了。
只是,當這若方若圓的灰色氣息即將臨身時,歸無咎忽地眉頭一皺,竟爾加力五分,使出八成法力精煉一束,迎面擊之!
下一刻,兩道氣息一撞,果然平分秋色,潰散開來。
歸無咎暗暗稱奇,若非他是在與妖族領地與人打交道,精神格外飽滿集中。也不易發現,申屠鴻那一手竟能將真實的氣機強弱掩藏了三分之二。若是實戰之中來這么一下,必會大大吃虧。
申屠鴻似乎早已料到,淡淡地道“為什么要隱匿修為?你到底是一轉…化神境界,還是步虛境界?”
歸無咎饒有興致的問道“不知申屠道友是如何分辨出來的?”
申屠鴻淡然言道“此乃‘陰’門秘旨,不足為外人道。”
“陰”門秘法,用之本人。足以使的每一人出手神通,于強弱產生畸變,教人難以察知自家出手的真實威力,名取自于“難知如陰”之意。
此法看似尋常,但是由于本身秘訣極為高明的緣故,在實戰之中效用卻大的出奇。
就以剛剛對歸無咎的試探一擊而論,若是換作一個三十六子圖中排名靠后的人物,縱然底蘊依舊在申屠鴻之下,依舊極有可能著了道。若無洞穿此術之能,便只得著著全力出手,難免大耗法力。
這只是用于“己”的法子;若是加諸于人,卻能將旁人氣機之純“升等”“降等”,以便于自己準確的料敵虛實。
申屠鴻方才一望之下,見歸無咎似乎法力精微,渾然細膩,仿佛一片清醇活水,論品質還在她之上。一驚之下,連忙運用“降等”之法再觀。但“降等”一次之后,依舊模模糊糊,不大托底,未能盡觀其堂奧。
由此斷定,必是歸無咎本是境界更高之人隱匿修為,方才顯此征兆。
歸無咎見申屠鴻目光之中似有敵意,心念一動,想起了一個法子。
把手掌一伸,掌心之中驀地浮現出一枚神華玉潤的印章,光華朗照,仿佛一層輕紗一般加諸于周圍百余丈內的物象人身。更不必說其中有數道使人心悸的氣息潛藏其中,一眼就知是非同凡響的寶物。
申屠鴻如冰如玉的臉頰上忽地涌起血紅,失聲道“鎮宗大印?”
重又仔細觀看,又覺得此印品質,只覺若是拋去所暗藏的秘法,距離一宗鎮宗根本,似乎還略差了一些。
歸無咎笑言道“非是鎮宗大印。我人道規制,宗門中除卻鎮宗大印之外,另外還要鑄下四枚副印,以為權、令、禁、使之用。”
申屠鴻臉色稍緩,盯著歸無咎和他掌心大印觀望一陣,想了一想道“一枚副印…文道友…是隱宗一方的使者?”
歸無咎面帶微笑,坦然頷首。
申屠鴻又仔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云中正二…云中…鴻聽聞三月之后的盛會,隱宗一方的出戰之人,似乎同樣是出自一家名為‘云中派’的宗門。據說那人姓歸,叫…”
“歸無咎。”
歸無咎笑著接口道。
“對,歸無咎。”
申屠鴻眉毛微微一彎,又詢問道“看來文道友和這位‘歸無咎’很熟悉?”
歸無咎笑言道“自然是熟的。‘歸無咎’乃是文某師侄。他一步步修為成長,文某無不盡知。”
申屠鴻思索片刻,又道“茲事體大。除了宗門副印之外,文道友可有貴派契書留下?”
歸無咎搖頭道“我隱宗一方在此間的出入通道,恰逢貴族與圣教祖庭戰場。若攜有文書,著實不便。”
申屠鴻緩緩點頭,表示理解;歸無咎所言的確有理。但是若無文書,縱然有使印在身、一切她已經信了成——終究還是會有一絲疑慮。
歸無咎微微一笑,自信言道“其實在此地附近,另有一處本宗數十萬載前、自此地遷徙時封存的小界。現在文某將之告之申屠道友,是否足見誠意了?一旦盟成,當中有甚珍藏,或可取出一二,以為饋贈。如若不信,明日道友可與文某一同打開門戶,進入其中觀光一二。”
申屠鴻眉目之中顯出訝色。連潛藏此地數十萬載的小界都肯告之赤魅一族,的確很見誠意。當即連心中最后一絲疑惑也完全消去了。
拿別人家的東西做人情,歸無咎也不在意。
縱然小界之中真有什么好物被赤魅族索取甚多,也只得當是布施了出去。這點利益,和歸無咎探明星漢分流、諸族大勢的重任相比,全不足道。
申屠鴻若有所思的問道“文道友并不直接表明身份,而是暗中匿跡觀察,不知道理何在?”
歸無咎精神一振,終于到了正題。
于是面容一正,直言道“因為文某想探深淺。”
“圣教祖庭雖然掠地無算,但是恐怕遠遠談不上傷及貴族筋骨。其余妖族在遭遇圣教擴張,都是遠遠避開。貴族和圣教祖庭,相爭如此之深,不知到底有何解不開的仇怨?”這個問題對歸無咎而言甚是重要,事關與赤魅一族得以成盟的關鍵處。今日覷準了機會,得以單刀直入的問了出來。
他先前教了公冶洲的那一番言語,本是至理,并非縱橫話術。
歸無咎也是反復思索,才悟出這個道理。
休看隱宗和圣教在十二年前的交鋒還很“客氣”,但是今后分道揚鑣,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如今大界之中,若要整合力量,搞出驚天動地的絕大動靜,唯有隱宗、圣教兩方,能夠提供枝干網羅,飛子調度。
隱宗一方,完全遵循歸無咎的意志行事,堵死了一條路;那么圣教祖庭,必定會成為某些勢力眼中的香餑餑。最終重利相許,使其滑落到對面去,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實。
的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赤魅一族是可以爭取的一子。
那么赤魅族與圣教祖庭的“敵對關系”,是否可靠,背后基礎何在,那就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環節。
畢竟,這是一家本身底蘊極大、又將有圣祖降世的大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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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劇情會盡快過渡到和阮文琴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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