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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見罪魁暗室交鋒

  自從將兩枚“須彌釘”釘入陣眼之中,“覺迷陣”氣機由流動轉為窒澀,由無形變為有形,猶如水中淤泥凝結,清楚可辨。

  歸無咎也知驚天之變就在眼前,立刻離了潭中座席,站立在三小徑交匯的正中心處。

  華思南橫躺在三尺之外。幾番向艾無悲暗暗求救未果,他似是已是認命,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但歸無咎卻偶爾瞥見其眼光閃爍,顯然只是假作蟄伏,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脫身的機會。

  這時歸無咎左手邊一道氣墻突然震動,向內凹陷了少許。

  瞬息之后,這墻壁碎裂了三四丈,紊亂之氣機如棉似土,紛亂如麻。一只粗大的手臂率先穿透云墻,連帶著一個魁梧的黑色身軀破壁而入。

  歸無咎當機立斷,動作沒有半分遲疑。口中念咒,手中掐訣。

  只見“無鋒箭”箭簇光華一閃,以其為中心,數十道紫光回環外擴,十八道金芒四散勾連,瞬間織成一張形同蛛網的異態,漲大六七倍后,將歸無咎、艾無悲、華思南盡數嚴密籠罩在其中。

  來者是誰歸無咎心中有數,不外乎華氏那二三人中的一個。

  歸無咎能夠與元嬰真人周旋的手段并不算少;但他還是選擇的在第一時間使出防御手段。

  從前與元嬰真人周旋,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既然己方獲勝只是時間問題,就沒有必要制造額外的風險。

  和下界修士相比,即便雙方起點高低不同,也決不能無視一個大境界的修為差距。

  破壁之后,華元澍定睛環視。

  流光籠罩的“青紗帳”內,艾無悲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華思南橫躺在地上,丹田之上貼上符箓,顯然是為人所制。

  這時他見到族主破壁而入,雙眸中狂喜再也掩飾不住,只是金丹被制,想要盡力掙扎也力不能及。

  華元澍瞳孔一縮,立在三人正中的那位陌生人,顯然便是制住華思南之人。這人一襲玄衣,面甚英挺,有劍士之風。

  至于華氏另一位弟子華思顏,卻不知身在何處。

  華元澍面皮上無有一絲漣漪,平平淡淡道:“你是何人?華思顏現在何處?”

  歸無咎一看來人,驚訝道:“原來是華族主親臨。”

  華元澍見此人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并未回答自己問題。臉上雖古井不波,心中卻著實有幾分怒意。正考慮是否要暴起出手時,突見眼前之人相貌逐漸生出變化。

  這臉容愈變愈是熟悉,不是華思顏是誰。

  華元澍大吃一驚,再凝神細看,這人和“華思顏”一模一樣,尋不出半點破綻。

  此人分明是一金丹修士無疑,但眼下自己與其相距不過三四丈,竟不能看破他的易形神通。

  華元澍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華氏輸得不冤。

  此時的華元澍,心頭一松,突然有些釋然了。

  先前遽然遭逢劇變,華元澍將此事的因果想了一遍,以為變數出在艾氏身上。那艾連山與自己本是親若兄弟,不想竟然是兩面三刀之人!

  推測原委,艾氏不知何時已向流脈諸家臨陣倒戈,而自己未能洞悉,以至于族門傾覆。

  方才他在子桐山山巔發號施令時,面上雖然鎮定威嚴不下于往日,但其實心中無時無刻不在自責,痛悔華氏家業毀于己手,實在是罪孽深重。

  現在看來,事實并非如此。艾無悲雖好端端的站在這里,但是他的立場已經不重要了;棋局的關鍵,分明是眼前這人的易容之術。

  由于“覺迷望氣”之中暗藏大陣陣眼,華氏也不敢輕忽,歷來都是由一位三重境真人親自主持。而舒永延麾下的金丹修士竟能在元嬰三重境真人眼皮底下蒙混過關,那確實是對方在神通道術上勝過一籌。

  非戰之罪,非己之罪,華元澍心頭好過了不少。

  歸無咎笑道:“既然揭破謎底,華宗主何不速速離去?”

  華元澍一愣,橫聲道:“你說什么?”

  歸無咎淡然道:“華宗主命不久矣,何必在這里和小輩糾纏?為何不在有限生涯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哪怕多去斬殺幾個流脈元嬰真人,也是好的。”

  華元澍見歸無咎頂著“華思顏”的面孔侃侃而談,心中說不出的厭惡。大喝道:“區區一枚棄子,安敢口出狂言!”

  說完大袖一揮,神通運處,凌空一道雷震之力轟然炸開,網羅帷幕之上飛星亂濺。正是四大神通之一的“積空云霆”。

  金丹修士運使神通,哪怕丹力再如何精微,那丹力演化、煞氣流布的過程也是明白可辨的。但元嬰真人卻非如此,法力運處,好似虛室生雷,真個憑空多出一道雷霆轟然霹下,舉手抬足間妙用自足,真正有了幾分仙人手段的風采。

  金丹之下,練氣駐形;金丹之上,問道長生。

  “無鋒箭”足以抵擋元嬰修士六個時辰。

  雖然舒永延之言當屬可信,但歸無咎卻絕不會將自家性命寄托在別人收中,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出得紕漏。此時歸無咎袖中暗暗持定真傳令符,若萬一抵擋不利,也不至于猝不及防。

  但歸無咎顯然多慮了,這凌空雷震雖然勢極猛烈,震得青紗網羅連同四壁一同猛烈晃動,但光散云消之后,一切完好無損,并未折斷了一絲一線不說,反而如雨后新晴,愈見其明艷可人。

  華元澍一擊無功,一愕之后竟不驚反喜。

  他原本以為歸無咎雖然習得極詭秘的易容神通,但終究只是一枚類似于“死間”般的棄子,既深入敵之腹地,壞其樞紐,又怎能有生還之望?

  殺掉歸無咎,不過是懲治罪魁,稍稍泄憤。一旦得手,他便要和華元錚等人匯合,對流脈中人造成盡可能多的殺傷。

  但現在發覺此子居然有如此品階的異寶守護,說明其地位要遠遠高于“死間”之士,說不定是流脈中秘密培養的潛力不下于舒永延的接班之人。

  殺死此人,勝過斬殺十余個尋常的元嬰修士。

  想到這里,華元澍一聲清嘯,四指依托,一柄燦爛明目的九節金锏現在手中。其上黃芒濛濛,渾厚無儔,幾乎不下于第五品法寶的根底。這等品相,不知蘊養了幾百載,方才有此品質。

  華元澍左手駢指在金锏手柄處一按,登時九節金鞭金锏寶光大放,凌然生威,如天雷轟頂一般,重重砸了過來!

  華元澍何等老辣果斷,一旦定下決心取歸無咎性命,自不屑于使用添油戰術依次加碼。一出手便是至強絕著,華氏珍藏號稱“摧堅第一”的至寶元華九金锏。

  歸無咎淡笑一聲,反手發動真傳令符,一道道金色井欄驀然擴張,立在青紗帳之外。

  以華元澍這一擊顯現的決心,“無鋒箭”縱然能夠擋住,品質也必然小有損傷。既然如此,與其等對手突破“無鋒箭”的第一層防御后再使出真傳令符,不如直接以真傳令符承受攻擊,連“無鋒箭”一同護住。

  舒永延賜下的這一件法寶,品質雖不能和九大上宗的重寶相提并論,但也算相當不錯。

  在歸無咎的計劃中,此物和真傳令符高低搭配,足夠彌補令符使用次數限制的缺憾。現在豈肯讓它白白損傷。

  華元澍滿擬這一擊之威必能使歸無咎尸骨無存。但當金锏光華和金色井欄一旦碰撞,華元澍只覺手臂一麻,渾身法力紊亂血脈倒涌,丹田之中元嬰之軀也不由得一震,元華九金锏撲通一聲跌落在地。

  華元澍心中雖驚于這金色圍欄防御力之強橫,但他眼神中突然厲色一閃,轉過身來。反手催動法力,一道烏光向背后打去。

  原來一個白色身影一晃,不知何時已立在華元澍背后,作勢欲要出手。見行藏已被窺破,此人把長袖一拂,將這一道光芒消解于無形。

  云幽流。

  歸無咎微笑道:“云真人。”

  云幽流淡淡一點頭,道:“華元澍就由云某應付。歸道友護住自身周全便可。”他并不識得真傳令符的厲害,見歸無咎并未使出“無鋒箭”,因此提醒一句。

  原本云幽流想要尋一個伺機突襲的機會,但不想華元澍機警如此,是以未能得手。不過這也并無大礙,只因“覺迷陣”既破,所謂大勢在我,現在只不過收拾敵手稍稍費幾分力罷了。

  云幽流轉過頭來,和華元澍四目相對。

  大敵親臨,華元澍臉上反而看不出喜怒,默然道:“出手吧。”

  云幽流突然笑道:“于大局而言,華族主死期不遠;但是你我眼下若單打獨斗,華兄哀兵之志無所忌憚,卻是你多占優勢。”

  華元澍冷聲道:“你自己不能舍了貪生求全之念,與我何干?”

  云幽流沉吟數息,灑然點頭。反手一道火光夾雜著七八道涓涓細流,凌空一震。已落到華元澍頭頂。

  華元澍雙掌往上一托,青黃二色氣機裹稱兜囊,升在鹵門之上,和云幽流水火之象一沾即走,隨后再度演化交鋒,妙相紛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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