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委任戚文長為大明北鎮撫司司長,此狀。崇禎二百三十七年四月三日。”
說起來,朱富貴倒是想要正兒八經搞張圣旨來冊封戚文長的。
畢竟這是自己親自任命的第一個下屬。
奈何吃了沒文化的虧,朱富貴提著毛筆踟躕了半個小時,也不知該怎么寫這個圣旨。
系統里面上網倒是可以搜索到一些圣旨的照片,但參考價值不大。
而且除了個別簡諭,圣旨這玩意都寫得辭藻駢麗,根本不是朱富貴能寫出來的。
后來實在沒轍了,朱大少爺一拍腦瓜,想到了某光頭校長千里轉進小蛙島后,給大陸廣大山賊馬匪朋友們發的委任狀。
能接這些委任狀的,自然都是腦袋不靈光的大老粗。
委任狀的內容自然就寫得淺顯直白了。
朱富貴就喜歡直白。
于是戚文長手中就有了這么一封加蓋大明皇帝印的拼接玩意兒。
事急從權,一切從簡,戚文長也不疑有他,將委任狀珍重地貼身收著。
按照舊制,錦衣衛分南北兩司,北鎮撫司“專理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就能定人生死,可以說令人聞風色變。
而南鎮撫司,才是主管偵查情報的。
但在朱大少爺這邊,才不來管你這個。
在十九世紀復辟大明已經是逆歷史潮流而動了,還想把明朝的政治體制原封不動地穢土轉生?
那朱富貴覺得自己干脆也找一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
在朱富貴的概念里,鎮撫司暫時的任務就是幫他干雜活。
至于以后嘛…
北鎮撫司自然是管北半球的事情,南鎮撫司自然是管南半球的事情。
完美!
朱富貴給了老戚一大堆后世的贗品古董,自然不是賞賜給他個人的,也不是讓他拿去變賣換做軍費的。
如果是在國內,這些東西興許能賣不少錢。
但在如今的北美西部,中國古董實在是沒有銷路。
朱富貴真正的意圖是用這些東西造勢。
如今殷人對華工,尤其是對朱富貴主仆的友好度已經不低了。
但這還絕不足以讓朱富貴有借力的可能。
目前在北美,隨著太平洋鐵路的動工,華工的數量正在猛增。
保守估計,如今在北美西海岸的華人數量至少在五萬以上。
過幾年說不定還會翻番。
這些華工基本都是青壯。
如果能將他們全部武裝,絕對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但如此還不夠。
如果朱富貴真的想在北美扎根,西抗昂撒,東驅韃虜,那么必須得到殷人的幫助。
按照史學家的推算,白人登陸北美洲的時候,美國境內印第安人的數量在兩千萬以上。
有些學者認為,由于受到天花等疾病的沖擊,印第安原本的人口可能被大大低估了。
他們原本或許多達近億人。
這種說法有些夸張。
朱富貴不是史學家,不知道真偽。
但現在的現實就是,經過白人滅鼠式屠殺,到了如今1863年的時候,在美國境內的印第安人已經不到50萬了。
而且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已經被聯邦政府圈養在了東部貧瘠的保留區中自生自滅。
也就是說,在西海岸附近,保守估計殷人的人口不會超過20萬。
這是一個能夠安心與之做朋友,也是一個能夠安心將之納入治下的數字。
對于村寨中的殷人來說,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即將到來的新族長試煉了。
在勞作之余,無論男女老少,全都來幫忙搭建祭臺,準備相關事宜。
不過從前天開始,部落中就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怪事。
先是善于耕種的香茶家,她們家的大女兒,在耕種自家田地的時候挖出來了一個奇怪的石人。
這個石人只有一只眼睛,模樣非常怪異。
在石人的背面則刻畫著古怪的線條。
村里最博學的老阿嬤也不知道這個石人的來歷,也不知道那些刻劃的意義。
她只知道,這個石人非常古老,它突然在試煉之前現世,很可能是祖先給予的啟示。
不過還沒等她研究完,第二天一早,鼬就報告了狩獵時聽到狐貍怪叫的奇怪事件。
再后來,就連野牛嬸嬸這邊也出現了怪事。
她在剖魚的時候,從魚肚子里面意外發現了一把青銅寶劍,上面同樣有著奇怪的銘文。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怪事,讓殷人那邊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她們肯定,一定是祖先的靈魂想要向自己表達什么。
殷素素建議,如果搞不清楚,為什么不去問問華工們呢?
老阿嬤眼睛一亮。
她想到了明皇身邊的那位大巫師,法力高強,為人卻很熱心。
這段時間里,老阿嬤找他學咒語,已經快背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了。
于是眾人找到了李老太監,希望他能解答先祖的啟示。
然而殷人沒還沒開口,李老太監卻搶先一步,如獲至寶地拿起青銅寶劍撫摸。
朱富貴適時的出現,充當翻譯:“李愛卿說了,這是咱們華夏先祖的寶劍,沒想到遠在異國他鄉還能見到,非常親切!”
說著,李老太監不知從哪里翻出一塊紅布,將寶劍一裹就要往懷里藏。
殷人們大眼瞪小眼,老阿嬤連忙道:“大巫師,這把寶劍是小野牛從魚肚子里找到的,是我們先祖降下的啟示,不是你們的東西。”
李老太監將眼睛一瞪,烏拉烏拉說了一堆。
朱富貴又連忙翻譯道:“李愛卿說,他自幼飽讀詩書,鑒賞古玩的水平比自己的巫術還要高明,怎么可能看錯呢?這就是華夏的東西!”
見李老太監說得那么篤定,殷人們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李老太監的鑒賞能力,他們是信服的。
但這東西也確確實實是野牛嬸嬸從魚肚子里找到的。
總不可能是華工把寶劍藏進去的吧?
他們一幫窮光蛋,連農具都得問寨子里借,怎么可能會有寶劍?
就在這時,殷素素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道:“阿嬤,你們還記得富貴哥哥的話嗎?我們的祖先是從大海那頭遷過來的,所以才叫殷人,會不會這把劍是祖先從大海那頭帶過來的?”
“沒錯!一定是這樣!”
老阿嬤連連點頭,并伸手將寶劍奪了回來,小心翼翼的放好,生怕又被李春發奪了去。
“雖然你們是我們的親人,但這把劍是我們部落的神物!最多借你看看,不能多碰!”
不知不覺間,殷人的心態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
如果一上來,朱富貴和李老太監就給她們科普,說這是殷商的青銅器,那這些殷人說不定還會懷疑。
但之前李老太監表現出的見獵心喜,甚至想占為己有的神情,卻反而讓殷人們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東西。
就好像綠茶的備胎,不管重不重視,喜不喜歡,如果真有人要挖來搶,那就一定會舍不得放手。
這時候,不光是殷人,附近的華工們也因為好奇漸漸圍攏了過來。
能放進魚肚,自然是短劍,華工們看不到。
但同時搬來的石人,那可就太顯眼了。
很快就有識字的華工注意到了石人背后的刻字。
“石人一只眼,跳動米帝天下反…”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這獨眼石人的目光頓時變了。
殷人們說得沒錯,這是天降啟示啊!
如果不是老天爺的啟示,那就是有人搞鬼。
但這么古樸一個石人,顯然也不是三兩天能雕鑿出來的。
咱們這幫華工被捉來,命都差點沒了,誰有心思,有時間,有本事做出這個?
既然不是人做的,那么…
一時間,大伙兒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朱富貴身上。
這是真龍出世,天降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