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子其實幾句話便能說通原理了。
當時李懷遠將血玉佩傳給柳復的時候,是將自己的血液中,原屬于血牢的那一部分還了回去。
于此同時,血牢開始吸收柳復的血液,與之相容。
換句話說,血牢中有柳復的血,柳復身體里亦有血牢之血。
要將柳復與血玉佩徹底斷開關系,柳復可以犧牲自己在血牢里的那部分血,但身體里屬于血牢的血,是一定要剔除干凈的。
不然,血牢會一直吸收狐妖的妖靈,來給柳復輸送能量。
血玉佩如今在逆落寒冰之中,暫時可以放心它不會對血牢中的狐妖產生多大的危害。
但柳復體內血牢之血,是一定要清除的。
不然這一生,都會和血玉佩捆綁在一起。
聽完云翳仙人這一通解釋,白梨腦子依舊嗡嗡的:“那…現在柳復在哪兒?”
“在桃木峰,逆落寒冰那兒。”云翳仙人回答道,“他如今昏迷著,偶爾會轉醒,情況危急的時候,需要時不時放進逆落寒冰中來續命。”
白梨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她心中想的,其實是柳復本不該被拖到這個泥潭中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被官老爺迫害的市井小民,原是好心報恩,被臨時拉來頂替的。
誰知之后竟然會有那么多波折,還要柳復吃這么多的苦。
白梨嘆了口氣道:“真是苦了柳復了。原本,我是想讓蘇越接下這枚血玉佩的…”
剛說到這兒,白梨猛地一驚,突然抬起頭來問云翳仙人:“蘇越不愿意接下血玉佩,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是魔了的關系?!”
他…已經是魔…
云翳仙人愣在那兒許久,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梨還以為自己師父怎么了,哎了一聲,將事情經過簡單講了一遍。
見云翳仙人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白梨這才繼續道:“原本也是意外,若非情況危急,想來他也不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云翳仙人總算緩過神來,輕咳了兩聲緩解了緊張:“啊,這個,也許吧。”
白梨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了一眼云翳仙人道:“其實你們也不必瞞我的,他也是為了救我,才會不小心吸收了鶴淵的魔靈,這也確實怪不得他…”
云翳仙人嘆了口氣:“你能這么想是最好的,我們當初也只是覺得,若本就是要你去對付一個魔,卻身邊最能相信的人之一就是魔,這讓你如何接受?”
白梨抿唇不語,許久后方道:“要不,您帶我去看看柳復吧?”
云翳仙人想了想,原本想說出口的事又咽了回去:“好,反正也沒什么的大事,去看看也好。若是進入換血,你也正好可以學學,你師父這手絕技,嘿嘿嘿。”
一邊說著,師徒二人便一邊朝外走去。
泠泉居外的院子里種了不少蔬果,如今炎夏即將過去,小小的果子都已經有個形兒了。
在滿目青翠之中,突然蹦出了一只渾身潔白的小兔子。
“哎?”白梨看著這只小兔子,不由出了神,眨了眨眼喃喃道,“這個難道是…”
云翳仙人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噢了一聲回答道:“那個就是素素,長得挺好的,能吃能拉,就是老往自己尿里踩,雪白的腳一天到晚都是黃兮兮的。”
素素…
白梨渾身一顫,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她忍住鼻尖的酸意,小心翼翼上前,在素素不遠處蹲下身來,伸出手。
素素看見白梨,鼻尖動了動,一步一步朝前蹦跶過來。
在白梨一步之遙的地方,輕輕嗅了嗅她的指尖。
隨后素素又直起上半身,朝白梨的方向嗅了嗅空氣,鼻尖一扭一扭的樣子,甭提有多可愛了。
白梨被素素的樣子逗笑出了聲,眼淚也跟著劃了下來。
真好,她還是一只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小兔子。
只是,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素素打量完白梨,不打算和她有什么親密接觸,伏低身子,又一蹦一跳朝著苗圃里去了。
白梨蹲在地上出神,聽見云翳仙人對自己說道:“小家伙是真的精神,整天吃我的菜,攔都攔不住。哎,算了。”
白梨深吸一口氣,抹了抹臉站起身來:“走吧。”
一直處于昏迷之中的柳復如今住在桃木峰一座林中小屋里,柳復的妹妹也在這里,日日精心照顧著自己的兄長。
二人雖然被動牽扯進了這件事里,但是云翳仙人給了他們最好的照顧。
衣食住行自是不必擔憂,為柳復醫治的,更是醫仙云翳本人。
這種情況下,兄妹二人倒是沒什么怨言。
更何況他們先前也是自愿,為了替蘇越和白梨解決一個緊急的情況。
見到云翳仙人前來,又重見白梨,柳兒很是高興,熟門熟路地將二人引了進去。
“哥哥今日還醒過,”柳兒看起來心情不錯,“還與我說了會兒話呢。仙人請——”
說著,柳兒便將云翳仙人請到了柳復的床邊。
柳復眉目舒展地睡著,呼吸平順遲緩,只是臉上無甚血色。
云翳仙人給他把了脈,又看了看眼瞼舌苔,沉吟片刻道:“一切如常就好,這一次換血久了些,他恐怕要緩好一陣子。”
聽到這話,柳兒的眉心都蹙了起來,語帶心疼道:“仙人,不知我哥哥這個樣子,還需要換幾次血?”
“自然是越多越好,”云翳仙人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說話有點沒輕重了,“呃,當然是為了能讓你哥哥的血液更加澄澈一些,次數越多,越保險。”
白梨在一旁聽著,開口問道:“師父,您說的是剔除柳復體內的血牢之血嗎?”
“是,”云翳仙人點了點頭,“我原先想著,將他身體里所有的血抽干,然后一點點剔除。”
可柳復到底是個凡人,抽干他的血,幾乎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故而云翳仙人只能每次抽一些,剔除干凈血牢之血后再輸送回去。
只是這個法子,永遠都無法徹底剔除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