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金夢繞已經用了幾回了,是不是依舊能安全護他出了這個妖禁。
蘇越見他面露恐懼,安慰道:“你放心,我也是用此物才通過妖禁的,一會兒,我也與你一起進去金夢繞中。”
聽到這話,書生倒真是放心了不少。
他雖不是京川之人,但也是聽說過蘇越的大名。
京川方圓百里無妖物囂張,這一方平安,都是這位威名赫赫的蘇將軍在守護著。
既然他說無事,那想來便是無事的吧。
那書生擠出一個勉強的笑臉來,語氣還是有點虛:“一切聽從蘇將軍安排就是。”
蘇越見他說通了,便點了點頭:“上前來吧。”
書生握了握肩上背帶,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還未等他站穩,書生便覺得一股金光撲面而來,整個時空都顯得扭曲明亮。
下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懸于半空,眼前越來越亮,后腦越來越沉。
再往后,書生便失去了知覺。
在蘇越將書生困進金夢繞的時候,站在邊上的白梨和靈玉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兩三步。
也許是妖的直覺,總覺得此物能傷到自己。
而后邊圍觀的小妖們,幾乎都只露了雙眼睛好奇地看著。
此刻,書生已經雙眼微閉,四肢放松地懸浮在金夢繞之中,似是沉沉睡去了。
蘇越轉過身,對云翳仙人抱拳道:“先告辭了。”
云翳仙人點點頭道:“三日之后,桃木峰見。”
蘇越點頭,縱身也躍入了金夢繞。
至此,金夢繞中漂浮著兩個男子,皆是閉目放松,懸浮其中。
赤嬰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沖云翳仙人說了句:“走了老頭兒。”
沒有等云翳仙人說什么,赤嬰便隨意地展開手掌于身側,還未見他用什么力,金夢繞便朝前滾動起來。
而赤嬰自己,也跟著朝妖禁走去。
師徒三人則是站在原地,遠遠目送著他們出了妖禁。
身后的小妖精們見狀,也都慢慢探出了腦袋來。
白梨眨了眨眼,良久才回過神來。
“師父,您和蘇將軍認識啊?”
云翳仙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了口氣道:“先回泠泉居吧,我還有事要與你們說。”
白梨與靈玉互一對視,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云翳仙人回過頭,掃了一眼身后,大家伙兒都跟著縮了縮脖子。
“行了,熱鬧也看完了,”云翳仙人笑了笑,“都回去吧。”
幾個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眨巴眨巴眼睛乖乖回去了。
“走吧。”景鹿推了推若有所思的玉蘭。
玉蘭回過神,輕笑一聲,轉身也走了。
等到了泠泉居,師徒三人坐下,二妖都安靜不語,等著自己師父開口。
“小白,有一件事兒,我得告知你了。”云翳仙人沉吟了良久,這才出了聲。
白梨眨了眨眼,隱約覺得有什么大事:“師父您說。”
靈玉不曾開口,只在一旁聽著。
云翳仙人嘆了口氣:“為師曾與你說,你是我二十年前撿來的,其實并非完全如此。”
白梨愣了愣。
云翳仙人接著道:“其實是蘇將軍撿到的你,將你帶到我這兒,要我替你療傷的。”
聽到這兒,連靈玉都是驚訝不已。
云翳仙人看了一眼靈玉,補充了一句:“那時你尚是我腰際佩戴的一塊暖玉,所以你也不知道這事。”
“二十年前,蘇將軍不過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說著,云翳仙人看了一眼白梨,“而你,我卻一眼就能看出,已經是只修煉了幾百年的狐妖了。”
“可是你的妖靈盡碎,奄奄一息,所以我只能將你的妖靈盡數取出,九成置于逆落寒冰之中,只留了一成給你維系生命,并將你放入我的暖玉中療傷。”
“因為你昏迷之時一直呆在暖玉之內,所以你的妖靈也慢慢松弛釋放。”
聽到這里,靈玉微微垂下頭,接下來的話,他已經猜到大半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著與修為不符的妖靈,也只隱約知道,這些妖靈與白梨有關。
白梨擰著手中的絲絳,不知該做何反應,看了看自己師父,又看了看自己師兄,不知所措。
“暖玉本就純粹,有了你的妖靈,便很快成為了一個妖力強大的玉妖,”云翳仙人略帶歉意地望了一眼靈玉,“當時他的妖力遠在你之上,我才說他是你師兄,但其實憑他自己,只有二十年為妖的修為罷了。”
云翳仙人的話,是說給白梨聽的。
靈玉覺得耳邊嗡地一聲,頭垂得更低,看不清表情。
而白梨卻是突然懵了。
等等!
師父說,留了一成妖靈給自己維系生命…
那師兄如今遠高于自己的妖力,竟然僅僅只是自己一成不到的妖靈…的能量嗎?
自己居然,曾有如此強大的妖靈?
可拜在云翳仙人門下二十年,為什么師父…從來沒和自己說過呢?
從前的白梨,只知道自己二十年前被云翳仙人所救的,那時的她重傷昏迷,而且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不見了。
白梨現在的記憶,也只有二十年,所以那些什么幾百年的狐妖,這些幾成幾成的妖靈,都是師父告訴她的。
故而白梨也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原有如此強大的妖靈。
“師…師父,”白梨磕磕絆絆地開口問道,“那您知道,我是怎么…受傷的嗎?”
她曾經猜測,自己的傷,也許是與那個二十年前在人間大開殺戒的妖有關,可最終也沒有得出個結論。
那時人類遭遇此災,幸得一個路過的神仙出手相救,才殺死了那個妖。
但人類得了降妖的武器,便反過來對妖大肆殺戮。
以至于最后,但凡是妖,都會被牽累。
白梨自認不過是那是被牽累的妖中之一罷了,就像萬妖府陸陸續續救治的妖,大多都是被人類所害。
可若自己當真曾經是個如此強大的妖,又怎么會傷成這樣?
“不知道,”云翳仙人沉吟了片刻,“我只知道你傷得很重,當時除了將你放入暖玉中療傷…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