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牢籠
顧關山咧開嘴角，
在黑暗中如同兇猛的野獸。
“咔！”
灰黑色的鐵鏈逐漸破碎，晦澀陰暗的符文轉為金色，伴隨著陣陣不可說存在的吟唱聲消弭于無形。
倉庫內落針可聞。
來自諸天萬界的世界人物們屏住呼吸，一縷縷包含著懼怕、驚恐、難以置信的目光紛紛投向此處，看到了令人難以相信的畫面。
那個男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赤裸的上半身遍布傷痕，破碎的封印符文隨著時間的推移近乎烙印在他的身上，每時每刻給予顧關山痛苦的折磨。
略有遮擋的下半身看起來稍好一些，但片片黑紅色脫落的血痂令顧關山看起來猙獰異常，即便是微弱的注視，都足以令目光的主人頭暈目眩。
野蠻囂烈的氣息，勃然生長。
“你…你能自己掰斷鐵鏈？”
黑發少女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倉庫內的寂靜。
“不能。”
顧關山深呼一口氣。
距離他上一次離開如此昏暗逼仄的環境，已經有近千個晝夜更替的時間，想必諸天空間內早已物是人非。
“我叫蘇澄澈，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就是你的主人…呸主要伙伴了。”黑發少女蘇澄澈不敢多看顧關山，低頭道。
“好。”
顧關山點點頭。
“這是…卷軸。”
蘇澄澈小心翼翼的從玩家背包中拿出一份湛藍色的卷軸，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肉眼可見的心痛。
這并非是金薄荷提供的主仆卷軸，而是擺放在玩家商城中，售價高達兩百游戲點的同心伙伴卷軸。
如果不是顧關山的出場CG過于高調，蘇澄澈根本不會提前預支“諸天花唄”來購買這種卷軸。
“伙伴卷軸？”
顧關山挑挑眉頭。
“不簽訂主仆卷軸嗎？”
蘇澄澈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
“簽訂伙伴卷軸就好，伙伴卷軸就好。”
雖然主仆卷軸同樣出自于諸天空間，違背其中條例的人要被諸天空間處以懲罰，但近年來被世界人物反噬的玩家們可不在少數。
并且，即便蘇澄澈的玩家成長方向不以智力見長，但她也能隱約感覺出，自己剛剛釋放出了某個了不得的東西。
綜上所述，如果蘇澄澈在如此前提之下，仍舊要鐵了心的堅持簽訂主仆卷軸，估計下場就是老壽星蹦迪，隔夜歸西。
雙方咬破手指，在伙伴卷軸上按下手印。
一股冥冥中的波動席卷了二人，那股波動冷漠而高遠，帶有某種莫名的意味，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垂下目光，見證一份契約的成立。
顧關山不以為然，蘇澄澈激動莫名。
“居然簽訂了契約…”
“這女玩家什么運氣…”
“嘖…別只顧著羨慕她的好運，你們是不是忘了上一個和那個男人簽訂契約的人是什么下場…”
“………”
倉庫深處的鐵籠內，這群“老弱病殘”小聲討論著，時不時還會將頭伸出鐵籠，仔細打量蘇澄澈。
而倉庫入口處的鐵籠，則集體保持沉默。
“李平呢？”
顧關山抬起頭問道。
“他…剛離開了。”
蘇澄澈楞了片刻，很快想到了顧關山剛剛說要替她拿回那三百游戲點，莫名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道：“那…那三百點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顧關山點點頭。
“那就不要了。”
蘇澄澈啊蘇澄澈，你剛剛在說什么狗話！
少女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正想說些挽回對方想法的話，卻發現顧關山已經自顧自的走向了倉庫入口處。
“這是什么？”
蘇澄澈好奇問道。
顧關山半蹲在倉庫入口處，頭也不抬。
“蘭達洛克的太陽光，一種比較古老但性價比非常高的爆炸裝置。”他語氣頓了頓，又疑惑道：“你的鑒定術呢？”
蘇澄澈連忙解釋道：“玩家們自帶的鑒定術在兩年前就已經失靈了，只有通過固化卷軸將鑒定術固化至技能位的玩家們才能施展。”
“不過，諸天空間至今也沒有給出相關解釋。”
顧關山點點頭，眉頭皺了起來。
諸天空間的變化比他想象的大了些，幾年前的變化無非是針對發展的更好的高玩們，沒想到幾年過去，連低層的玩家們也受到了影響。
“這又是什么？”
蘇澄澈眼見著顧關山從倉庫入口處的墻角下摘出一堆烏黑色、銘刻著諸多符文，并且在不斷蠕動的觸手，略咂舌問道。
“失落古神的夢中囈語。”
顧關山仍舊沒有抬頭。
這座倉庫的主人為了防止你離開究竟安放了多少毀天滅地的東西啊喂！你為什么面色這么平常啊喂！
蘇澄澈勉強露出一個微笑，站在一旁。
鐵籠中的世界人物們全部停止了議論，紛紛將目光投向顧關山手中已經被解決的自毀裝置，時不時發出兩聲驚呼。
“那是龍符咒…”
“圣普魯士的噩夢手稿…”
“我從來都不知道倉庫下竟然是這些東西…”
紅蓮與白發男子對視一眼，一股荒謬、乃至于不可思議的想法涌上心頭，那是面對現實而不愿意接受的倔強。
二人是這座倉庫內最強大的世界人物，即便是李平在平日中也要禮貌相待，自認為了解的秘辛要比常人多的多。
但如此之多，
甚至可以用以攻克小世界的道具，
只是為了防止面前這個男人離開倉庫嗎？
漸漸地，世界人物們逐漸停止了議論，倉庫內只有顧關山拆除自毀道具的聲音，以及出現在遠方的腳步聲。
“大人，就是這里。”
李平點頭哈腰，諂媚的笑著，一滴滴滲出的冷汗從額頭上流下來。
被稱作“大人”的存在，身體掩蓋在一副整體以金紅色為主色調的全身鎧甲之下，只露出一雙攝人心魄的黑色眸子，不帶有一絲感情。
就在不久前顧關山出聲的那一刻起，一向以吝嗇著稱的李平就毫不猶豫的動用了自己僅有的傳送卷軸，回到了金薄荷的總部請求下一步指示。
不過李平沒想到的是，諸神殿堂的人早早就已經在金薄荷的總部等候，仿佛他們已經預知到了今天的情況。
那盔甲人影瞇起雙眼，迅速抬手。
“列陣！”
眾隨者舉槍！
“鏘！”
巨盾在前，長槍列后，間隙而出！
但入口處，顧關山仍自顧自的拆解倉庫自毀裝置，仿佛面前眾多閃爍著銀光的長槍不過是孩童的玩具，竟動也不動半步。
蘇澄澈倒吸一口涼氣，一句此子竟然恐怖如斯的驚嘆憋在嘴里，最終化作一聲愕然的嘆息。
“這是諸神殿堂的，騎士…”
那“大人”冷哼一聲。
“顧關山刑期未滿，擅自離獄！”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