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關山
“三百點？”
抽搭著煙的刀疤臉男人皺起眉頭，狠狠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轉瞬吞噬了他大半張臉：“丫頭，你這點錢，我很難辦啊。”
這里是一處倉庫，四周安放鐵籠。
“李叔，不少了。”
黑發的少女哼了一聲，繼續道：“商城的秘術卷軸售價不會超過一百點，金薄荷的拿貨渠道價只會更低。”
“我之前可是了解過這行的。”
被稱作“李叔”的男人苦笑一聲道：“丫頭，李叔可不會坑你，只是最近捕捉世界人物的難度大幅度上升，價格也連番上漲。”
“就連最便宜的一階人物，都要五百點往上，而且還有價無市，供不應求。”
黑發少女皺起眉頭。
她確實在進入交易市場前就聽到過類似的傳聞，但由于進行世界降臨時間緊迫的緣故，導致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金薄荷是“諸天空間”內最大的奴隸交易組織，當然對外只是聲稱負責給流浪世界人物一個家的慈善組織，畢竟要名聲的嘛。
“嘖，買不起就別買。”
右側鐵籠中，被鐵鏈鎖住的女子忽地睜開眼睛，一雙赤瞳中充滿戲謔的笑意。
“紅蓮，少說兩句。”
李叔轉過身，極為不滿。
“真沒別的辦法了嗎，李叔。”
黑發少女極為為難。
“現在世界人物的價格連連上漲，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沖破八百點的大關，李叔也不可能以如此低廉的價格將人物交易給你。”
李叔又抽搭一口煙。
“不過…”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左側鐵籠中，四肢都被鎖鏈鎖住的白發男子睜開雙眼，哂笑道：“你不會拿那些老弱病殘糊弄人吧？”
“李平，可真有你的。”
“哈哈哈哈哈，黑心李平嘛…”
“金薄荷其他分庫的待遇還蠻不錯，只有咱們被鎖鏈鎖著，不就是因為他李平克扣伙食費，怕咱們造反嘛…”
“別忘了，當初經歷一個個小世界后，是誰放棄了自己隊友茍活下來的…這種人黑心不是很正常嘛…哈哈哈哈…”
李平的臉瞬間鐵青。
即便是世界人物，也都是活生生的個體，也聽說過、或者親身經歷過李平過往的事跡。
并且相對金薄荷其他分庫，李平管理手段的嚴格乃至于苛刻，待遇卻差到令人發指，這些世界人物出口拆臺也情有可原。
“李叔，還有什么辦法嗎？”
黑發少女問道。
她是玩家，與這些被迫進入諸天空間的世界人物在根本上就不同。而她失蹤的好友在失蹤前又與李平關系尚可，所以她并不會被這些話影響。
“你也知道，李叔做這行已經很久了。”
吧嗒口煙，
李平邁開步子，向倉庫更深處走去。
“在每一批世界人物到來、賣出的過程中，總會有一些“特殊”的世界人物遺留，他（她）們或許是癖好奇怪、或許是實力不強、或許是有些更奇奇怪怪的問題，導致沒有玩家想要購買他們。”
“但你要清楚，即便是沒有玩家購買，我也要付出一部分最基本的費用來維持他們的生存，這對李叔是一筆不小的成本。”
“所以…”
“如果你預算實在有限，可以試試在這群世界人物中挑選，祝你挑到心儀的…人物。”
李平停下腳步，打開在倉庫更深處的燈，微弱、慘白，勉強能夠照亮倉庫。
“嘿嘿，李黑心又來推薦咱們了…”
“放肆，李黑心是你叫的？叫李沒嗎！”
“李平是我爹，我不準你們說我爹！”
“看不見你的孝，我怎么睡得著…哈哈哈哈哈！”
“……”
陰陽怪氣聲、怒罵聲、驚奇聲不絕于耳，黑發少女也在這片聲音中看清了這群隱藏在倉庫更深處的世界人物。
剛剛那白發男子說老弱病殘，毫不夸張。
有斷臂長發男子，奄奄一息躺在鐵籠內，暗紅血跡滿身，破口大罵；
有大肚婦女，靠在墻壁上冷眼旁觀；
有雙眼失明的少年，情緒激動，雙手緊緊抓住鐵籠欄桿，好言好語試圖讓黑發少女將他帶走；
也有披甲雄獅，嘴角流下涎水…
“吵死了…”
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一道沙啞的聲音緩緩傳出。
李平面色不變，手中動作不停，語氣忽地加快道：“丫頭，叔已經把三百點劃走了，你在這里挑就好。”
“挑好后，來前臺做交接。”
李平跑了。
倉庫的更深處平靜了下來。
“喂，你是來挑奴隸的？”
黑發少女打了個寒顫，目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身體也不自覺的向那個方向走去。
“見鬼…他怎么醒了…”
“誰知道，我看這女玩家實力也不是很強…”
“這次沒我什么事了。”
“說的好像有我們事一樣。”
鐵籠中的“老弱病殘”們小聲議論。
“對，再往這邊一點，我現在動不了。”
沙啞的聲音繼續引導。
黑發少女隨著聲音的指引，繼續向更深處走去，于是看到了駭人、恐怖、乃至于驚悚的一幕。
他的雙臂被加粗的鎖鏈捆住，胸膛與琵琶骨更是直接被鐵鏈穿過，每時每刻都有鮮紅色的血液滴出。
而他的雙腿更是被困在由鐵汁澆筑的混合物之中，每次只能以非常微小的幅度晃動，很難想象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是如何忍受這種苦痛。
“帶我走。”
黑發的男子抬起頭。
那雙凌厲的眸子莫名讓黑發女子有些害怕，她開始有些害怕將這名世界人物帶走后，會不會發生如傳聞中“反噬”的情況。
“在擔心什么？”
黑發男子忽地笑起來。
“別擔心，我很強。”
“比你見過的絕大多數人都強。”
你越強我越不放心啊喂，你這樣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犯了大事被關押起來的壞人啊！
黑發少女內心激烈吐槽道，面上卻只是露出一個優雅而不失尷尬的微笑：“嗯…我再考慮考慮。”
“以前有個人和我說做事要謀定而后動。”
“后來他就死了。”
黑發男子歪頭，瞇起眼睛。
“怨氣纏身，黑魂聚頂。”
“遇到了大麻煩吧…”
“接下來要經歷一場煉獄級別的世界？亦或者得罪了金薄荷、黑月、諸神殿堂？你總不會惹上了那位九公子吧…”
“不過我很強，足夠解決你遇到的困難…”
“并且，帶我離開的代價非常低廉…”
黑發少女咽了口口水。
“只要你點頭，我們就出去簽訂契約。”
“我甚至可以幫你，幫你從李平手中把那三百點拽回來，交由你個人支配，你意下如何…”
黑發男子的話語仿佛魔鬼的囈語一般，每一句都帶著無窮的誘惑力正中少女下懷。
“好，就決定是你了。”
少女咬咬牙。
黑暗中，
微弱慘白的光照亮了男子咧開的嘴角。
“很好，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我是顧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