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素昧平生的朋友
就在顧咕咕和息風女伯爵的丈夫威瓦克達成交易的夜晚，帝國的叛軍卻以及摸到了距離息風領不足百里的地方。
如果讓這位血族詩人知道了，恐怕根本不會再想著什么四十六種族聯合城邦區和諾亞，而是會馬上返回自己的妻子身邊吧。
既然一位德高望重的女伯爵都有了潛在的危險，那么對于皇帝來說，亡國的危險恐怕也不遠了。
帝國的叛亂并未停歇，但是此時此刻應該在帝都的皇帝，卻悄然來到了某個南方的小貴族的領地中。
這個夜晚，帝國正進行著一場有可能計入歷史書中的秘密談話。
一棟普通但也足夠古老的城堡里，一位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叔叔，你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微笑著，然后蹲下身來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很巧，你似乎也知道我。”
“嗯，叔叔和金幣上那個人長得一摸一樣！”
小女孩高興地說道，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與尋常孩童該有的清脆悅耳的嗓音很不相同，“我就知道…女仆們都在說，皇帝來我們的城堡里了…”
小女孩說著說著，氣息有點跟不上，便停了下來開始喘氣，她似乎過于興奮，以至于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在尋常人眼里，女孩只是有些虛弱，面頰有些蒼白；但是在克拉倫斯帝國的皇帝的眼中，她周身都有著嚴重的類似于燒傷一般的痕跡。
如果是只有他才能夠看見的痕跡的話，不出意外，就是那該死的神明。
皇帝嘆了一口氣，輕輕拍著小女孩的背，“慢一點說話，不著急，我會在這里呆上很長一段時間的。”
“我的天…”一個清脆的女聲從皇帝的背后傳來，她是皇帝隨行的侍女長，是一位來自白銀帝國的，血統高貴的精靈。
此時此刻，這位精靈小姐臉上帶著不忍，語氣中充滿驚愕，“她怎么會這樣…”
“你也看得到？果然，你們這些尖耳朵的怪物天生就和神明脫不開關系。”帶著一些調侃的意味，年輕的皇帝同自己的精靈侍女長對視了一眼。
“不，皇帝陛下，請不要把白銀帝國同那些定時炸彈捆綁在一起——精靈只是天生靈敏罷了。”
身后的精靈小姐憤憤地吐了吐舌頭，卻最終在男人的逼視下低下了頭——她沒法反駁，長生種似乎血緣上確實同神明脫離不開干系，而這一發現當初可是對白銀帝國反抗命運、反抗神明的活動打了當頭一棒。
而后，終于匆匆趕來的，是城堡的主人，一位眼睛里攥著冷漠和冰霜的女子爵。
“皇帝殿下…”隨后，她看向自己糾纏在皇帝身邊的女兒，語氣瞬間便軟化為了無奈和寵溺，“bb，先回房間休息吧。”
bb，貝娜貝西，很可愛的縮寫，當然，也是一名很可愛的女孩。
那個在皇帝眼中近乎眼中燒傷狀態的女孩，努力地抬起頭來。
“可是媽媽，我還想…”
“聽話，回房間休息。”女子爵再次強調道，然后略有點猶豫地看了男人一眼。
而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皇帝最終還是主動上前對小女孩說道，“聽你母親的話，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去看你的。”
“一定要來啊！”天真的女孩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那個許諾了的男人，而后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坐到一輛特制的椅子上，而后從拐角處消失了。
“簡陋的，手工制作的輪椅嗎？看來帝都的手工業者們巧奪天工的設想，除了出現在皇帝的貢品中以外，似乎并不能流傳到帝國的每一個地方。”
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城堡深邃的走廊中，皇帝隨后才扭頭看向女子爵，“她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然而，女子爵顯然不是很希望提起這方面的話題，回答的很是模糊，“在她小的時候，不小心從高處摔了下來…”
果然，即便是她的母親，也沒法看見那些傷痕。
雖然這個女孩和神明扯上了關系，但是今天要談的是一個更重要也更緊急的事情。
“只是摔下來嗎？”皇帝搖了搖頭，而后順勢將話題引向了自己想要討論的那個開端，“是您的丈夫還活著的時候，遭遇的那次事故吧…”
女子爵所繼承的，正是她的丈夫的男爵爵位，而那個在吟游詩人口中“癲狂、自負、被魔鬼詛咒”的年輕男爵的經歷，正是這次皇帝親臨的原因。
然而，女子爵似乎并沒有談論這些的興趣。
她的表情明顯略微僵硬了一下，眼神也跟著有了一絲淡漠疏離。她默不作聲地轉向宴會廳的門，吸了口氣，“皇帝陛下，恕臣冒昧，但是我們不應該讓客人們等太久。”
皇帝親臨，周邊的大小貴族們自然匯聚一堂，而沒有什么比一場舞會更能表現他們的喜樂了。
“這場舞會將一直持續到天明…而在此期間，不管是主人還客人都有自由離場的權力，”克拉倫斯跟在貝西女子爵身后淡淡地說道，“我們或許可以聊聊土地改革和自由法。”
女子爵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盯著克拉倫斯的眼睛。
抓住要點了！
克拉倫斯繼續淡淡地說道，“讓里面的人等著吧——他們的時間并不寶貴。”
而這個時候卻輪到對方退卻了，“我對您提出的話題并不感興趣，”女子爵說道，“那些都是失敗和錯誤的產物。”
克拉倫斯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你就不好奇你的丈夫當年為何會失敗么？失敗了之后連失敗的原因都不清楚的話，才是最大的失敗吧。”
女子爵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拍了拍手——她招來了在宴會廳中的管家，在低頭小聲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才看向克拉倫斯。
“如果您希望的話。但我仍然要強調一遍——我對您要談的那些事情已經沒有興趣了。”
“它們只是一些錯誤而已。”
只是錯誤。
克拉倫斯和精靈小姐跟在女子爵身后，不久后便來到了位于城堡二樓的書房。
而在這間書房中，克拉倫斯看到了那位男爵曾經的畫像——一位面帶微笑、衣著樸素的年輕人在畫框里坐著。
“所以陛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您此行的目的。”
“當然，”克拉倫斯同那位精靈小姐對視一眼之后，展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
“是為了拜訪一位素昧平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