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清十郎的家,距離新宿警署不是很遠,從直線距離來看,剛好在新宿警署和歌舞伎町中間。
植木誠在本能地驅使下,飛向歌舞伎町的方向,
正好經過進清十郎所住的區域。
進清十郎還在畫漫畫,每天都是凌晨1點左右才睡,在他經過時,便察覺到了那股兇戾、陰冷的氣息。
雖然變化很大,但依然清晰分辨出這是屬于植木誠的氣息,喪失理智的那一面。
惡魔果實賦予的能力相當于一種規則,魂魂果實賦予他的就是掌控靈魂的規則。對他而言,每個靈魂的氣息都如同掌上觀紋,甚至比對方還要清楚。
這家伙是遭遇了什么,怎么變成這副樣子?
本以為他是想來錢莊,卻沒想到,居然徑直撲向附近的居民家中!
其目的不言而喻。
進清十郎雖然沒有因為他在歌舞伎町殺了50多人而將他踢出錢莊,卻并不代表可以看著他對自己的鄰居出手。
想也不想,直接發動靈魂咒文。
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所以在本能地驅動下,以靈魂振蕩的方式發出。
普通人聽不到,但幽靈、鬼怪之類卻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植木誠盡管已經喪失理智,但對錢莊主人的敬畏卻早已銘記在靈魂中,尤其對方靈魂的強大、高貴,就像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在高高俯視著他。聽到這句中二氣息十足的話語,非但沒有覺得好笑,反倒本能地生出一股恐懼的情緒。
同樣驚懼的,還有遙遙綴在后面的橫崎美沙。
進清十郎并不知道附近還有一個式神在,所以并沒收斂,當然也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強度。
他獲得魂魂果實的時間,也就比植木誠成為幽靈的時間多那么一天,就算有前世的記憶,在實際操作上也是菜鳥一只。
橫崎美沙第一次聽到這樣中二的話語,思維明明想要反饋出一道名為“滑稽”的情緒,但身體卻陡然僵住,一股源自本能的畏懼從心底生出,將那道還未來得及傳達的“滑稽”取代。
本能告訴她,有大恐懼蘊藏在這句話中!
不敢再追上去,目光呆滯,看著遠處準備鉆入民房的植木誠。
后者同樣頓在半空,好似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蟲,一動不能動。
而后,就見他的魂體忽然消散,化作一個透明的光點,向著某個方向飄落下去。黑色、紅色的戾氣,好似被剔除的雜質,紛紛灑灑飄落,卻又在半空消弭于無形。
眼前的景象,讓橫崎美沙沒來由地想到一條魚被擺上案板,然后被廚師刮鱗、剖腹,做成一道料理的情形。
畏懼化作恐懼,身體都在顫抖。
她能感覺到,好似有一道目光在隔空審視、打量著自己!
這感覺,就像自己是那條魚兒!
想跑,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一會兒之后,那道目光收回。
又過了片刻,她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恐懼。
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地面上,今谷進介終于追了過來,見她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并且能夠感知到從她那邊傳來的一股股恐懼、絕望的情緒,又急又怕,滿心焦慮地高聲喊道:“美沙!”
“嗖——”橫崎美沙身體一軟,從空中跌落。
今谷進介顧不得其它,飛奔上前,接住了她。
見她小臉一片煞白,身體微微輕顫,那股恐懼的情緒猶自余波不斷,當即顧不得其它,通過秘法,將自己的靈力渡給她。
好半晌后,橫崎美沙才恢復。
還好時間已經是0點,這里又是安靜的居民區,沒人看到。
今谷進介盡管十分擔心她的狀態,但囿于職責,還是問道:“那家伙呢?”
如果被這頭惡靈逃掉,怕是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災難,而且下次再見面,他們不見得再是對方的對手!
植木誠“黑化”后,和尸體的聯系也變得微乎其微。
橫崎美沙猶豫一下,回答道:“死了。”
那個狀態,應該比死了還恐怖。
想到那股讓她絕望的氣息,雖然對方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誰又能確保呢?
不想讓今谷進介和對方接觸。
這家伙雖然嘴上總是一副嫌棄的口吻,實際卻很喜歡陰陽術,也想著將陰陽師這個職業再鑄輝煌。
遇到這種厲害的人物,肯定會忍不住想要去接觸、請教。
被拒絕后,肯定不甘心。
最后不知會生出什么事端。
不得不說,女人的腦補能力是真厲害!
當然,她是出于關心。
“死了?”今谷進介一愣,馬上又問道:“怎么死的?對了,你剛剛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橫崎美沙抿嘴不言。
她的戰斗方式就代表了她的性格,直爽干脆,不適合撒謊,一時間,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解釋。
“我們先回去。”今谷進介見狀,并沒有逼迫她,而是罕見地露出溫柔一面,抱著她原路返回。
途中,遇到了反應過來后,開車追來的小栗志野等人。
得知惡靈已經被消滅,一眾人齊齊釋然,心頭一松,親自開車將今谷進介兩人送回酒店。
作為陰陽師和式神,今谷進介和橫崎美沙出門在外時都是住一個房間。
避免麻煩,也是為了安全。
橫崎美沙的異常簡直不要太明顯,即便不通過兩人之間的聯系,今谷進介也能看出來。
十幾年,第一次見她這樣,看來是真的嚇壞了。
正因為如此,反倒更不好開口。
要知道,她可不是普通弱女子。不提式神的身份,能把招招以殺人為宗旨的古空手道練到這種境界,能是普通弱女子嗎?
但越是這樣的女人,受到打擊后,往往就越是難以恢復。
可惜她作為式神雖然可以現身、可以碰觸人間事物,但卻無法享受人間飲食。平日里,只能享用一些神社供奉的瓜果。否則,現在給她買一些甜飲、巧克力、糖果之類的食物,應該更有利于她恢復情緒。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誰都沒有休息的心思。
式神同樣需要休息。
植木誠在白天還躲起來休息呢。
半晌之后,還是橫崎美沙主動開口:“放心吧,他不可能再出來作惡了!”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今谷進介立馬發現她話語中的矛盾之處。
“和死了也差不多,說不定他反倒更期望死了。”橫崎美沙幽幽說道,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味道。
畢竟她也是一個幽靈。
如果植木誠被人殺死也就算了,但她看到的卻是一種魚兒躺在案板上的絕望無助。
不知道出手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出手的目的。
不知道植木誠的下場如何。
她也不想知道。
“咱不打啞謎好不好?”今谷進介感覺自己要瘋了,你說你一個手腳比大腦都快的女漢子,學什么文藝?
“算了,告訴你吧!”橫崎美沙冷靜下來后,發現自己如果隱瞞,反倒更會激起這個家伙的好奇心,于是把自己看到的、猜到的一股腦兒講述出來。
有人分享,心情終于暢快不少。
不過,以自己當時被驚嚇住為借口,隱瞞了“位置”。
今谷進介驚愕交加。
東京還藏著這樣的大boss?
果然,如同橫崎美沙猜測的那樣,再也無法坐住,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嘀咕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