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審的事情,不僅通知了礦場的感染者礦工們,也通知了被關押拘禁起來的看守軍。
“什么,我們得被一群礦工公開審判?不,你們這群家伙不能這樣,我們是有榮耀的烏薩斯軍人,我們當有烏薩斯軍人應有的俘虜待遇。”
看守軍里面有人叫嚷起來,但他很快就被走過來的黑甲盾兵打翻在地。
“有榮耀的烏薩斯軍人不會向敵人投降,他們只會戰死在戰場上,而會被俘虜的就只是俘虜而已,根本沒有榮耀可言。
當然,如果你不想接受公審,我們也不會勉強你,只會按照公審規章制度上說的,把你當成壞家伙處死掉。”
黑甲盾兵揪著對方的頭發,低沉著聲音把這話說完。
“你要接受公開審判么?”
他拔出腰間的小刀。
“若你不打算接受,我將會給予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感受脖子上屬于刀鋒的冰冷,這位看守軍人有些被嚇壞了,他肥胖的身體抖了起來,很快,褲襠中間就出現濕潤的痕跡,一股尿騷味飄起,讓抓著他頭發的黑甲盾兵眉頭皺了起來。
然而,這也不奇怪,會被烏薩斯官方派來這苦寒之地,看守一群感染者礦工的烏薩斯軍人,多數都是雜牌軍的出身。
甚至,有的只是一些城市民兵隊組成的烏合之眾,當然,也不排除里面有那些不得志、被排斥出烏薩斯主流軍隊的家伙。
“我接受、我接受,但接受能活命么?”
這位胖軍人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看得出來他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這在烏薩斯熊屬人種中,算是一種難得一見的品質,只不過是屬于丟臉的那種品質,真是白瞎了對方頭上那對白色的熊耳。
“你們可以為自身自辯,至于能不能活命,就得看你們自己的了,如果你們平日里,沒有虐待那些即將審判你們的人的話,或許吧…”
黑甲盾兵收起小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關押俘虜的儲物間。
公審的準備速度很快,上午才通知所有人,下午就要開始了。
人們聚集在礦場中央的操場上,這個操場其實是每天清點礦工人數的地方,不過,現在則被當成公審的地方。
“時間快到了,那個少年呢,你們有誰看見他?”
公審都快開始了,提出公審的陪審法官卻沒來。
博卓卡斯替有些奇怪,這時,一個盾衛兵走上前。
“在半個小時前,那個人出了礦場,出去的時候還問看門的兄弟,這里哪有大塊的冰塊。”
“大塊的冰塊?”
“他說是要做個東西,但具體的當時守門的人沒問,就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了。”
就在盾衛兵說完,礦工里面有個孩子便驚呼:“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眾人下意識往孩子所指的方向抬頭望去,然后便看見一塊巨大的寒冰在空中飄了過來,不,正確來說,是被人舉著飛過來。
“讓一讓,讓一讓,謝謝。”
吳克喊著,眾人讓開了位置。
砰得一聲,地面輕微震動起來。
那塊大寒冰,就被丟在操場的中央。
能飛?
還能舉著那么重的東西飛?
博卓卡斯替在面具下的眼角有些抽搐,這要是給對方帶上一堆源能炸彈,估計對方一人就能毀滅一座防空能力比較弱的移動城市。
“你這是?”博卓卡斯替走過來,在想要問少年搞這么大塊冰過來到底是要干什么的時候,他就被吳克抬手阻止了腳步:“游擊隊的老爺子你讓開點,我的事還沒做完,小心傷到你。”
還沒等博卓卡斯替搞明白他要做什么,嫣紅的熱線就從少年眼中發射出去,射線射在冰層上,讓那里的寒冰發生融化現象,但很快熱射線就被調小、調細,刷刷刷地在寒冰上,滑弄了起來。
眼睛射線,源石技藝有這東西?
而光用射線還不夠,少年的手腳還并用起來。
“砰,啪啪、咔擦、噗打…”
大塊寒冰在他的拳腳下,就跟豆腐做的一樣,輕易地就被掰碎打裂。
礦工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的舉動,黑甲盾兵也沒比礦工好到哪里去,他們不僅看著少年,有的還會看自己身上的厚實盔甲,這要放在對方面前,怕不是比這些寒冰好不到哪里去?
博卓卡斯替倒不驚訝吳克能做到這一點,畢竟他盾牌上的拳印還在呢。
只是,這位游擊隊老爺子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做什么,是在展現自身強大的武力么?
不過,博卓卡斯替很快就知道了,在吳克拳打腳踢外加熱射線刮痧的情況下,一座由寒冰構成的平整臺子,迅速就在眾人眼前出現。
好家伙,除了上面那三張椅子是寒冰構成的,不能旋轉之外,這不就是某個聲音舞臺的經典復刻么?
只不過,后面背板冰塊上,雕著的標題是公審臺,之下還有公正嚴明,實事求是的字眼。
那些刻字都被塞著幾顆源石,源石在散發著LED程度的微光,不至于讓人看不清。
“公共審判嘛,就要做得認真一點。”
“所以,你這是在搭個臺子?”
“對啊,不然還能在做什么?”
“好吧。”
博卓卡斯替扶了扶鹿臉頭盔。
“時間剛好,我們可以開始公審了。”
“等等”
吳克攔住他。
“你又要干什么?”
博卓卡斯替不解回過頭。
“我寫了份出場介紹,作為陪審法官,那些由礦工推選出來的人自然不用多說,他們會信服,但我們不同,我們必須用一些概括的出場介紹,來向所有人證明,我們有資格坐在那個陪審法官的位置上。”
吳克認真說著,遞過去一張紙。
不是,就你剛才展現出來的力量,誰會質疑你是否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內心雖然這么想著,但博卓卡斯替還是接過少年遞來的紙,看了看上面的東西,然后他就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的基本信息,我覺得你也應該寫一份,讓底下的人都了解你。”
沉吟了好久,博卓卡斯替點點頭:“好吧,我等下會自我介紹的。”
“不不不,自我介紹是不行的,這得由別人介紹,才更有說服力。”
吳克看了看周圍,然后招招手。
“你過來。”
“我?”
跟在博卓卡斯替身后的盾衛兵指了指自己。
吳克點頭,而在見到自家首領也點頭,這名盾衛兵才走過去。
“你口才如何?”
“還行吧,你要干嘛?”
吳克把紙遞給對方:“你等下就按照我這個格式,把你們首領的基本情況說一下,重點概括一下你們都做過什么好人好事,懂么?”
“呃…”
“簡單介紹我們游擊隊,幫助感染者的事情。”博卓卡斯替提示道,他的人生太過漫長,做過的事情也太多,比如曾經愛國者的稱號,又比如還有很多不能說出來的東西。
“懂了。”
盾衛兵明白了自己該怎么做。
“然后,你把我的稿子也念一遍。”
“流程是這樣的…”
吳克說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關于這種臺子的出場情況。
而在說完后,沒有彩排,公審就直接開始了。
“礦場的感染者同胞們,大家好,我是游擊隊的黑甲盾兵,今天我將作為公審的主持人,首先,我要再次說一遍公審的具體流程…”
上臺的盾衛兵,把公審的流程復述了一遍。
“接著,我要介紹上臺的陪審法官,首先,第一位的是我們游擊隊的創建者,博卓卡斯替閣下。
博卓卡斯替閣下在十多年前創建了游擊隊,并在距今的十多年時間里帶領我們游擊隊,解放了數以萬計的感染者。
他拯救了很多感染者的性命,他的行為在許多感染者口中傳播,為人正直、公義,是絕對有資格,作為陪審法官的。”
博卓卡斯替在盾衛兵念的時候,就走上冰臺,一步步來到冰塊雕出來的大椅子前坐下。
底下,游擊隊在介紹詞說完后,很給面子地為自家首領鼓起掌來,而礦工們在愣神一陣后,反應過來也鼓起了掌,熱烈的掌聲響徹起來。
博卓卡斯替有些不自然,放在冰扶手的手握緊成拳,該怎么說呢,聽著別人吹自己,讓這位老人有種羞恥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一直做實事的他很不適應。
“而第二位上臺的是,SurperBy,SB閣下,咳咳…”
盾衛兵清了清嗓子,開始報菜名一般地報出少年的頭銜。
什么扶老奶奶過馬路、拾金不昧、三好學生這些的,還有小女孩拯救者、大海怪狙擊者、惡念下城市守護者之類的,聽著總有種讓人覺得畫風不太對勁的感覺,直到最后一句。
“同時,他也是昨天擊敗礦場守軍,拯救你們的人!”
礦工們聽懂了,這是救命恩人,他們熱烈地拍起手掌來。
直到響了許久,才在盾衛兵的抬手示意下,逐漸停下來。
“而最后一位陪審法官,則是由你們推選出來的代表,我先在這里念一下你們推選代表的呃,人數,52人?”
“為了時間考慮,只念前三名的票數情況,然后取推選票數最高的那位。”
吳克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推選人,所以趕忙在盾衛兵準備報全部推選代表之前喊了出來。
盾衛兵得到示意,明白了自己該怎么做,于是,就從第三名得票者開始念:“第三名,復仇者薩克納,得推選票數二十七。”
“誒,才第三名嗎?”
底下,黑角青年的表情垮了下來。
“第二名,遭難學者魯米,得推選票數三十一。”
“才三十一票么?”
“我記得不少人都說要投給他的?”
“不,我看見你寫的是自己。”
有人被揭破。
“我也看見你寫的是自己。”
好吧,真相就是,礦工雖然同為受難之人,但由于礦場管理嚴格,有很多人都沒有深交,只是作為同樣的受難者,而有了共同意識罷了。
“我才沒有遭難,遭難的是這個該死的世界!”
魯米老學者憤怒地喊著。
“魯米老爹都不是第一名,那第一名是誰?”
有人提出疑問。
很快,臺上的主持人盾衛兵就給出答案:“第一名,鼓勵人、能夠在危險時候挺身而出保護我們的大姐葉蓮娜,得推選票數五十一。”
黑甲盾衛兵說完后,頭盔下的嘴角在瘋狂抽搐,因為上面的推選理由就是這么寫的。
“葉蓮娜,那是誰?”
“我好像沒聽過有這個人。”
底下礦工聽到葉蓮娜這個名字后,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因為他們認識的人中,并沒有一個叫葉蓮娜的,或者說,他們下意識沒把小孩子給算進去。
“葉蓮娜是哪位,你當選了,快上來。”黑甲盾衛兵看底下亂糟糟的人群沒有人上來,不由就高聲喊道。
“葉蓮娜在這,大姐在這呢?!”
一群叫嚷起來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所有人回頭看去,就看見一群小孩子擁護著一個女孩擠過來,而那個女孩有人認識。
“不會吧,居然是這個葉蓮娜?”
“你就是葉蓮娜?”
盾衛兵有些發愣,他沒想到當選的會是一個小女孩。
“我是。”
葉蓮娜也有些發懵,她根本沒想到自己能當選。
比較起礦場里的大人,礦場里的小孩子卻是團結多了。
“不是,這樣的小孩子也能當選?”
黑角青年提出異議。
盾衛兵回頭往上面坐著的兩人看去,博卓卡斯替看向吳克,顯然是讓他來做出決定。
吳克想了想,認真道:“孩子也是你們整體的一部分,既然公審是面對礦場所有感染者的,那他們自然有資格做出選擇,也有資格當選,這跟年齡無關。”
黑角青年還想說什么,就有人打斷他。
“我知道葉蓮娜,這是個熱心腸的孩子,她曾幫我揉過扭傷的腰,要不是她,我恐怕現在還腰疼。”
“我也知道她,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她祖母經常夸她,也曾給我縫過衣服,但可惜那個老人已經…”
說話的人頓了頓,轉而說道:“我愿意相信她。”
“昨天,抽了黑簽的人都被帶出去,在那里我看見了她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