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道趁著燒洗澡水的工夫,回答了母親、弟弟、妹妹一堆問題。
今晚他跳江救人,雖然已經換了衣服,但江水渾濁,他身上挺不舒服的,所以一回家就去廚房燒水,準備洗澡。
徐同林被一條蛇嚇得跌進江里的事,從徐同道口中說出來,把葛小竹、徐同路、葛玉珠三人都嚇了一跳。
特別是當聽到當時沒人敢下水救人,但徐同道卻跳進江里去救徐同林的時候,葛小竹臉色都嚇白了。
即便徐同道此時就好好的在她眼前,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連聲追問后來怎么了…
徐同道無意嚇他們,自然是輕描淡寫地說了結果。
“媽,你身上的燒退了嗎?”
徐同道想起這事,連忙詢問。
葛小竹寬慰一笑,“我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徐同道不放心,起身摸了摸母親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眉頭微微皺起,他母親的燒還沒退。
“你晚上藥吃了嗎?”
“嗯,吃了!明天肯定能好的,你不用擔心我!對了,明天還是媽去上圩吧?媽不敢讓你去了。”
“不!媽!你快去睡吧!玉珠!交給你一個任務,今天晚上你就陪媽一起睡,夜里記得摸摸媽的額頭,一旦發現媽的體溫太高,你記得趕緊來通知我和你二哥!記住了嗎?”
后面一句話,徐同道是對妹妹葛玉珠吩咐的。
葛玉珠很乖巧,連忙點頭應下。
葛小竹皺眉,“不用的!我吃了藥,今天晚上應該能退燒的,就這么說好了呀!明天還是我去上圩,你和弟弟、妹妹在家里好好的。”
徐同道搖頭,“媽!你就別跟我爭了,別說你今晚燒不一定能退的了,就算能退了,明天你肯定也沒什么力氣,所以,上圩的事還是交給我吧!我跟小林子不一樣,我沒他那么膽小,也不像他那樣不會劃水,唔,就這樣定了!玉珠,你快扶媽去休息,我等下洗了澡也睡了。”
“哎,好的,大哥!”葛玉珠連忙扶著母親的手臂,低聲喊母親回房去休息。
葛小竹還想爭辯,徐同道只是搖頭。
等母親和妹妹走了,廚房里便只剩下徐同道、徐同路兄弟倆。
徐同道坐在灶膛口低頭燒火,徐同路坐在水缸蓋上,兩腳懸空著,眉頭緊皺著,沉默著望著徐同道。
徐同道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還不去睡覺,待在這里干什么?快去睡吧!”
徐同路默然數秒,忽然開口:“媽說你打算去打工掙錢…”
頓了頓,又加了句:“你萬一考上高中了呢?你也不打算念了?”
徐同道低著頭,隨手拿了根柴禾放進灶膛里,淡淡地嗯了聲。
徐同路眉頭皺得更緊了,忽然從水缸上跳下來,提高聲音,道:“不行!我不同意!你要是沒考上高中也就算了,但如果你考上了,那就我去打工掙錢,我來供你們!”
聽他這么說,徐同道并沒有激動。
表情平靜地抬眼看向徐同路,語氣依然很平淡,“我沒跟你商量,你同不同意,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還有…我是你哥!掙錢的事,輪不到你!除非我徐同道無能,掙的錢養不活你們,真到那時候,你做什么決定,我都不會有意見!”
“不行!你跟我充什么大哥呢?你也就比我大一歲!我不用你掙錢供我讀書,我也不想讀了!”
徐同路斷然反對,神情激動。
徐同道瞇眼盯著他看了一會,緩緩起身,走過去,走到徐同路面前,眼神凌厲起來,近距離盯著徐同路的眼睛,低聲道:“我說了,我沒跟你商量!徐同路!我警告你,你接下來的成績要是下滑得厲害,我打斷你的腿!我是老大!掙錢是我的責任,而你的責任…就是好好念書!明年你要是考不上高中,我一樣打斷你的腿!”
眼神如此凌厲的徐同道,徐同路顯然沒見過。
所以,在徐同道此時凌厲的眼神逼視下,徐同路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但他骨子里的桀驁,讓他感到羞恥,所以,臉色很快就脹紅了,梗著脖子,喊道:“你少來!!你憑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爸!再說了…你也未必打得過我…”
他很氣憤,喊的聲音不小。
但他不了解重生而來的徐同道脾氣,他話音未落,就見徐同道突然右手一伸,五指狠狠地掐住徐同路的脖子,眼神兇狠地瞪著。
徐同路連忙雙手去掰徐同道的手,但他這里還沒掰開,徐同道左手也用上了,雙手死死地掐住徐同路的脖子,任憑徐同路怎么掙扎、掰扯都掰扯不開。
嘴里斷斷續續、艱難地喊著:“你、你放手!!徐同道!老子讓你放手!你別逼老子!”
他越喊,徐同道掐得就越緊。
“怎么了?怎么了?”
“大哥?出什么事了?”
堂屋里傳來腳步聲,以及母親和妹妹驚疑的詢問。
廚房里,徐同道一把推開弟弟徐同路,推得徐同路雙腿撞在身后的水缸上,差點摔倒。
“別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徐同路!你給我記住,以后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讓你好好念書,你就給我好好念書!敢不聽話,我就抽你!”
壓低聲音喝斥完徐同路,徐同道轉頭對堂屋那邊喊了一句:“媽!沒事!你們趕緊去睡吧!真沒事!”
母親葛小竹和妹妹葛玉珠,還是不放心,兩人來到堂屋后門那兒,探頭往廚房里望。
剛剛收拾完弟弟的徐同道回給她們一個笑容。
而剛剛被收拾的徐同路,則因為好面子,而板著臉、偏著頭一言不發。
母親和妹妹見他們兄弟倆好好的,雖然還是狐疑,但也沒有來廚房。
“那你們也早點睡吧!咱家已經夠困難了,你們兄弟倆可別再鬧矛盾,都給媽省點心,好吧?”
母親葛小竹忍不住叮囑他們。
“放心吧!媽!”
徐同道笑著回應。
徐同路冷眼掃他一眼,撇撇嘴,依然一言不發。
母親和妹妹回去睡了。
徐同路又怒又懼地看了看徐同道,咬咬牙,也轉身大步走了。
于是,廚房里便只剩下徐同道一個人。
他其實不想像剛才那樣對弟弟動手,真的不想。
可他又很清楚自己弟弟骨子里有多叛逆,特別是在老爸失蹤之后,根本就無法無天了,誰的話都不聽。
徐同道沒信心僅憑自己的嘴說,就能管住這個不省心的弟弟,而他最多幾天后,就要去縣里找工作掙錢,以后肯定也沒時間天天看著徐同路。
所以,剛才看徐同路桀驁不馴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動手了。
當時他想:既然道理上說不通,那就動手吧!讓這小子以后怕我,總好過他誰也不怕,繼續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