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章 舊事重提

　　裴定出發前往江南道的時候，鄭衡并沒有出府相送。

　　她想說的話，那一日在觀止樓都說了；她要做的事，已經做了。

　　盡管她心中還是有著不舍和擔憂，但卻無須特意跑去相送敘這一時之情。

　　她相信，有了驟雨在裴定身邊，就是多了一重保護——倘若驟雨都無法護佑裴定，那么…

　　沒有這個倘若，她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倘若，她唯一相信的便是最后裴定會平安歸來！

　　畢竟，千秋還要會來迎娶她呢！

　　而這時，在鄭家的承上院內，賀媽媽看著賀氏憂愁的神色，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舅老爺怎么說？宮中的娘娘，應該沒有什么事情吧？”

　　雖然這么問著，但賀媽媽心知，宮中娘娘的情況肯定不好，不然夫人不會是滿臉愁色。

　　賀氏長長嘆息一聲，語氣十分低落：“兄長說，宮中的情況他會想辦法周全，讓我無須太擔心。可是，那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不擔心呢？”

　　自從德妃出了事之后，賀氏便日思夜慮，連一宿安眠都做不到，很想為德妃做些什么。

　　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她雖然是永寧伯夫人，但是妹妹這一次所遭遇的事情實在太大了，牽涉到宮闈陰私，也牽涉到朝廷政局，絕不是她這個永寧伯夫人可以插手的…

　　但是她相信，以妹妹的性子和對皇上的心，絕對不會私通侍衛！

　　這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是有人不想妹妹好過，或是因為妹妹有了身孕而刻意對付她！

　　她從相公鄭旻那里沒能得知什么消息，于是便給京畿衛的兄長賀應棠去了書信，詢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賀應棠的回信，也只是避重就輕，只說會想辦法解決宮中的事情，卻沒有說得更多。

　　聽到兄長這么說，賀氏更是抓心撓肝，越發擔心宮中的賀德妃了。

　　她對自己的兄長的性子十分熟悉，他故意避而不說，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宮中的事情，兄長也無能為力。

　　她的妹妹，現在怎么樣了呢？

　　賀氏為此憂心不已，卻感到自己力量微薄，壓根就幫不了妹妹。

　　“唉，現在，我能做些什么呢？”賀氏這樣說道，再次嘆息了一聲。

　　一旁的賀媽媽聽了，這樣勸慰道：“夫人，您無須太擔心，現在宮中沒有傳出什么消息，這就證明是件好事。德妃娘娘，定能逢兇化吉的。”

　　賀氏沒有說話，眉頭仍舊蹙著。

　　她想做些什么來幫助宮中的德妃，固然因為德妃是她的妹妹，也因為德妃關系著賀家、鄭家的榮耀，實在是一條繩子上的，她不能不上心。

　　這些年來，賀氏清楚地知道，正是因為德妃的受寵，賀家才能一步步上前，在兄長就任京畿衛之后，可謂是一飛沖天。

　　娘家飛黃騰達，自然也為她帶來了好處和底氣，使得她在永寧伯府的地位越來越高。

　　勢力和好處這些東西，只要曾經得到過，就絕對不能容忍失去。

　　賀氏便是如此，她嘗到了因自己妹妹受寵而帶來的種種好處，就不能接受妹妹會失寵，更不能接受因妹妹而失寵帶來的種種損害。

　　她擔心，若是妹妹真的被皇上厭棄了，那么會為賀家、為鄭家帶來什么樣的災禍？

　　這說不準…

　　這時，賀媽媽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說道：“夫人，奴婢想到一個辦法了。之前舅夫人不是來說了一事嗎？說要將大姑娘送進宮中幫助娘娘固寵的，雖然娘娘情況不比之前，但是…這個辦法也能用吧？”

　　賀氏聽了，眼中精光一亮：“將大姑娘送進宮中固寵？是了，大嫂是這樣說過！若不是媽媽提起，我差點忘了這件事。看來，此事可行，我得好好想一想…”

　　她絮絮說著，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是啊，將衡姐兒送進宮中，是為了幫助妹妹固寵而已，現在，正是妹妹最需要固寵的時候，也正是最用得著衡姐兒的時候！

　　若是衡姐兒進了宮、得到了皇上的寵愛，那么是不是就能幫助妹妹？

　　越是想，她便越覺得此事可行！

　　再說了，以衡姐兒那副狐媚子般的容貌，一定會使得事情很順利的！一定會！

　　當天晚上，一番云雨過后，賀氏便伏在鄭旻懷里，努力平息自己的嬌喘，然后說道：“相公，先前妾身和您說的那件事，將衡姐兒送進宮中那件事，您還記得嗎？”

　　“嗯？這事我還記得。現在德妃娘娘不是出了事嗎？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事情了？”鄭旻摟著賀氏，隨意地回道，聲音里有種饜足。

　　賀氏往他身上貼了貼，才道：“妾身還是想將衡姐兒送進宮中。您想想，以衡姐兒的相貌，要在宮中立足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說不定會為鄭家帶來天大的造化！正是因為德妃娘娘出了事情，我們才更要將衡姐兒送進宮中了…”

　　賀氏一下一下撫著鄭旻的胸膛，緩慢地將打算說了出來。

　　當然，在鄭旻面前說的這一番話，重點當然在于將送進宮中能為鄭家帶來什么好處，而不是為了幫助她的妹妹賀德妃。

　　末了，賀氏這樣說道：“相公，臣妾說句不應當的話語，衡姐生母早逝了。現在京兆講究些的人家，哪個愿意娶喪婦長女呢？若是一般的人家，比永寧伯府還不如，哪里能帶府中帶來什么好處？”

　　“況且，先前司天監有那樣的預兆，能壓得住衡姐兒命格的，就只有天子龍氣了。相公，妾身覺得將衡姐兒送進宮中才是最好的選擇。相公以為呢？”

　　鄭旻聽了，一時沒有說話，腦中卻開始思考起來了。

　　現在衡姐兒已經及笄了，的確可以商量親事了，那么她的親事該怎樣呢？、

　　他想起了之前鄭衡及笄時的盛況，京兆有那么多夫人前來參加衡姐兒的及笄宴，可見衡姐兒在京兆權貴夫人那里是留了名的。

　　他還以為，在及笄禮過后，就會有不少人家前來求娶衡姐兒的。——但是他猜錯了，這些人家到現在都毫無動靜，也沒有一個人前來永寧伯府求親，這讓他疑惑不解。

　　莫非，真是像夫人所說的那樣，這些人家都是嫌棄衡姐兒是喪婦長女，才沒來求娶？

　　若是將衡姐兒送進宮中？這對永寧伯府來說，是不是件好事呢？對他鄭旻來說，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他想來想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