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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 奸臣名起

  賀德妃很清楚,鄭旻是她的姐夫,他若是出了事,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她。

  就如同火星子一樣,若是濺到了身上也會很麻煩。

  但她沒有想到,鄭旻遭彈劾這一事,對于她來說并不是火星子,而是熊熊烈火!

  在她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針對鄭旻的彈劾漸漸變成了針對她的討論。

  剛開始的時候,官員們討論的是鄭旻不孝不悌,不知怎么的,便變成了議論賀家。

  議論指鄭旻是娶了賀氏之后,受了賀氏的影響,才開始“不孝不悌”的,這就是指賀家德行有問題!

  這個指責傳到永慶宮的時候,幾乎讓賀德妃咬碎了一嘴銀牙。

  她知道這里事不尋常,無端端的,這股火怎么會燒到她身上?

  在后宮里,到底誰會借鄭旻來對付她呢?第一時間,她就想到了錢皇后!

  錢皇后看著在坤寧宮萬事不理,卻不聲不響布了這個局。

  原來,錢皇后一直靜悄悄的,手卻伸到了跟前!

  賀德妃一雙臥蠶眉輕蹙,便是如此憂慮的時候,眉目都帶著英氣。

  這也讓她身邊的宮女內侍們心定了不少。

  現在眼看著大火就燒到永慶宮了,娘娘會怎么應對呢?

  半響后,她對著心腹姑姑耳語了幾句,然后交代道:“速去!坤寧宮不是想借德行來說事嗎?本宮也會這一招!”

  心腹蓮姑姑領命而去,與此同時,賀德妃令一個得用內侍往鄭家送了封信。

  做完這兩件事后,賀氏喚來了最信任的梅姑姑,,冷聲道:“往那一家送去口訊,就說本宮需要他們的幫忙。”

  就算錢皇后從冷宮出來了,也斷不能讓其掌六宮權!

  不然,便諸事不便了…

  梅姑姑將口訊送到了哪里,永慶宮沒有多少宮女內侍知道。

  不久她便前來稟告賀德妃了,道:“娘娘,那邊說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就意味著那邊會辦事,賀德妃心中稍定。

  沒多久,仿佛背后有人在推動一樣,針對鄭旻一事又有了新的風向。這一次,污水直接潑向了裴定。

  有官員在紫宸殿向皇上稟告道:“裴定初任監察御史,矛頭便直指鄭旻,現在又指向了德妃娘娘。皇上,裴家此舉,乃是在幫錢皇后鋪路,裴定自以為縱橫捭闔,偷天換日,顛倒是非,皇上不可不察。”

  隨后,又有官員在皇上面前道:“皇上,監察御史位卑而權重,裴定就是想用手中的監察之權來擾亂朝政。所謂以奸佞之罪,刑天下之心,萬望皇上正視聽。”

  這兩個官員,都是至佑帝親征之后提拔的。一為尚書右丞黃遜,一為太常寺少卿章同山。

  這兩人都甚得至佑帝看重,平素也以敢于直言著稱,所以膽敢在皇上面前說這些話。

  這些話里里外外的意思,都是指裴定奸佞,為了投靠錢皇后,才刻意策劃了彈劾鄭旻一事。

  他們又言:鄭旻若真是不孝不悌,當然是要懲罰,卻不能成為筏子,被人用來擾亂朝綱。

  至佑帝靜默不語,半響才道:“然則,依愛卿們的意思,那河東裴定是奸臣?一個剛出仕的小官員,為何會這么做?”

  他冷掃了一眼這兩人,然后道:“或者說,你們覺得朕是昏庸的皇帝,聽信奸佞臣子之言?”

  這話雖然沒有顯出怒意,但已令黃遜和章同山忙不迭地跪了下來,口稱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他們也只是聽了別人的話語,才會在皇上面前說這些話語。

  如今皇上既發了怒,他們哪里還敢說什么?

  至佑帝拿起了一本奏疏,似笑非笑道:“朝中之事,朕自有決斷。兩位愛卿當好差便是,鄭旻一事,此后不得再議。”

  至佑帝眼眸微斂,想起了厲平太后曾對朝政的點評。

  母后曾講過,朝中每一件事,都是各種勢力在背后博弈的結果。身為皇上,必須掌握這些勢力有哪些、并且平衡這些勢力,最后的結果反而不太重要了。

  在這一事上,有哪些勢力參與其中呢?鄭家、德妃、裴家、錢皇后…

  朕的梓童,從冷宮出來后,真的打算重新嗎?

  當初她那么決裂進了冷宮,如今又是什么促使她離開冷宮,再奪六宮權呢?這一次,還拉上了裴家?

  至佑帝眼神幽深,里面藏著誰也看不清楚的心思。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至佑帝和黃遜等人在紫宸殿的話語,也漸漸傳了出去。

  只不過,這傳出去的話語就完全變樣了,變成了皇上戲稱裴定是奸佞之臣,并且,這個說法越傳越開。

  就連護國公府中一向紈绔的韓錦堂都聽說了。

  他把玩著剛到手的壽山石雕,半感嘆地說道:“奸臣?裴家那小子成了奸臣?這倒有些意思。”

  可不是有意思嗎?他手中這塊壽山石雕,正是鄭旻原先想送給他的那一塊。

  只不過,這一次將壽山石雕送來護國公府的,不是鄭旻,而是河東裴家。

  于是,韓錦堂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還對下人們說道:“嘖嘖,這裴定是不是奸臣不知道,但裴家的確很會做人。”

  做人,尤其對于朝官來說,那是一大學問!

  想到這里,韓錦堂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壽山石雕,然后去見了父親韓不讓,低聲稟道:“父親,孩兒收下了裴家的壽山石雕。”

  韓不讓須發潔白,只是笑瞇瞇地點頭,什么話都沒有說。

  而在裴家,裴前面無表情地說道:“五叔,這個說法是黃遜傳出來的,皇上并沒有阻止。”

  他心里暗暗想道:奸臣什么的,這個名聲真是太難聽了!佞臣…似乎還好一些。

  裴定聽了,略有些哭笑不得。

  諂諛、讒慝、貪冒、弄權,謂之奸佞,他哪里符合奸臣的標準呢?

  然而,裴定愛惜羽毛不假,對于這種名聲倒不怎么想理會。

  他想到了鄭衡在千輝樓所說的那句話,以守正心腸,行陰險手段。

  朝中本來就是步步譎詭,奸臣這個名聲,又如何?

  他目標明確、前路清晰,不會因這種那種名聲而稍稍停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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