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唳…”
一聲鷹唳在書院上空傳來,走在書院的弟子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天空。
“哪來的老鷹?”琴桑雪看向天空邊盤旋,邊發出尖銳叫聲的大鳥。
蘇然瞇著眼看向天上,心里有種那是他們家的鷹。可,藍天和白雪已經很久不在高空盤旋的時候,這樣叫了。
且,似乎還聽急切的。
她心里莫名有些沉沉的。
“這聲音夠尖利響亮,也不知道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琴桑雪語氣毫不掩飾的喜歡,低頭看向蘇然,“走吧!”
蘇然看了眼周圍,走到左前方比較空曠的地方,試探的朝天空喊:“白雪…”
聲音雖然沒有很大聲,但在安靜的早晨還是顯得很突兀。
就在琴桑雪對蘇然剛才的聲音有些疑惑的時候,就見盤旋在高空的大鳥,似興奮般的發出一聲鷹唳,同時朝他們這個方向俯沖下來。
眼見自己沒有認錯,白雪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到頭頂上方幾米高。
一陣風撲面而來,蘇然在它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伸出右手。
下一秒,手臂上一沉,白雪翅膀撲騰兩下,平衡好身體之后才將翅膀合攏。
它歪頭看向女主人,喉嚨發出一聲:“咕嚕咕嚕!”
蘇然在看到它腳上幫著的信筒,左手提著的小書箱就已經塞到琴桑雪的懷里。
琴桑雪有些懵,他們家學生什么時候養了鷹?
看著一身純白色的羽毛,銳利的鷹眼,尖利的灰白色鳥喙,還有那雙強而有力的利爪。
他突地瞪大眼,眼睛有些亮,“這是海東青?”
蘇然沒有回答他,剛看信上的內容,心猛的一沉,忍著心里的慌亂將信看完。
大腦一片慌亂,她抬腳就往回走。
“發生何事了?”琴桑雪拉住就要走的蘇然,蘇然看向手臂上的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她不能急,似想到什么,蘇然將琴桑雪提著的書箱拿了過來,從里面拿出一張宣紙,隨手撕了一塊下來。
琴桑雪也不問了,見蘇然這樣,就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
見蘇然蹲在地上似要寫信,他剛彎腰,想說:我給你摩墨,就見蘇然手里已經拿著一支素描筆。
他默默的直起身,后退兩步。心里雖然好奇,但也不會去窺視蘇然信上的內容。
白雪立在蘇然的肩膀上,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凝重,也不敢動,只偶爾歪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蘇然動作很快,快速的將信寫好,將白雪從肩膀抓了下來,將卷好的信箋塞進信筒里。她側了側身,擋住琴桑雪的視線,喂白雪喝了一滴靈乳。
隨后,她叮囑白雪,“去臨山村,找我姐姐趙華榮或者景風,將信親自交給我姐姐…然后,去山里找白風,白狼,小青,青蛇…”
琴桑雪有些懵,這又是白狼,又是青蛇的,是人名?還是…獸?
蘇然將話重復了好幾遍,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楚。
她現在只期望那些人還沒有去到臨山村,蕭墨瀾的人能夠及時趕過去。
從白雪出現,到飛走,這時間也不過五分鐘左右。
蘇然邊將宣紙胡亂塞回小書箱,起身看向琴桑雪,“先生,還請你幫我一個忙。”
琴桑雪接過小書箱,“你說。”
蘇然也不多耽擱時間,將手里的信箋塞到他手里,“還請先生幫將它送到清風院,要是見到院長就交給院長,要是院長不在,就交給今鴻先生。”
末了,她又道:“順便幫我跟慕先生說一聲,我回家一趟,歸期不定。”
蘇然拱手行了一禮,“麻煩先生了,家有急事,告辭。”
蘇然騎著大黑從馬場就一路奔馳出書院,速度快的很。一路上從書院,到北城區街道都沒有減速。
道路上的人剛聽到馬蹄聲,還沒等回過頭,看清楚,就有一道黑白身影帶起一陣風,風馳電掣從旁邊快速而過。
等人回過神來,那一人一馬已經遠去。
這一路上就沒人看清楚那是驢,而非馬。
大黑通人性,很聰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它拿出了最快的速度,走位很風騷,愣是沒有撞到,或磨蹭到一人。
一直到中心區街道,蘇然才讓大黑速度慢了下來,中心區的街道人太多,別說大黑,就是人走路,不小心都會碰到人。
“麻煩還請讓讓,借過…”
蘇然騎著大黑,一邊朝前面的人喊,一路速度不快,卻也不慢。
她在君越酒樓停了下來,沈金見到穿著一身院服,走進來的蘇然愣了下,還沒等他開口,蘇然就說出了來意。
她要用沈家的船,沈家的船比較快。
沈金什么話也沒說,轉身進了一趟里屋,出來的時候將一個銀灰色的牌字,雙手遞給蘇然。
“公子拿著這牌子直接去碼頭吩咐一聲就好。”
蘇然接過刻著沈字的牌子,到了一聲謝,轉身朝外走去。
從卯時六刻鐘左右(六點三十)白雪的出現,到辰時末,(也就是早上的八點),一個時辰的時間,蘇然已經坐上船。
蘇然就站在船前行的甲板上,大黑站在一旁,也不暈船了。
一男子走了過來,朝蘇然客氣道:“公子可要去里面坐?”
蘇然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問:“還能再快點嗎?”
沈家有很多船,她也只坐過兩次,這條船上的人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他們。
但沈金給她的銀牌很好用,沈家船隊的人見到牌子,知道她要用船,沒有懷疑,沒有詢問。
立馬請她上了一艘最快的船。
“公子稍等,”男子抱拳退下,朝船上的水手揮手,聲音拔高,“兄弟們,加速前進。”
沒一會,船行的速度加到最快,船身隨著水波起伏。
男子似也看出蘇然心里的焦急,見她不進船艙,給她搬了張椅子。
蘇然也沒推辭,坐在椅子上,讓大黑趴了下來,在沒人注意下,一連喂了它三滴靈乳。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坐船去云城,那時在江面漂了一個時辰,之后兩次坐沈家的船也需要坐半個多時辰。
這一次只用了三刻多鐘,不到半刻鐘。
蘇然與船上的人告辭,帶著大黑下了船。片刻不耽擱,一路風馳電摯,往臨山村而去。
一個時辰之后,大黑剛停在四合院門口,還沒有站定,蘇然就從它背上跳了下來。
四合院的大門大開,門上有被踹過的痕跡,門閂斷成兩半掉在地上。
“姐姐”蘇然呢喃一聲,往里面跑。剛過垂花門,看到地上的血跡,她腳步頓了下,隨后往里面跑。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有掉落的瓦片,燈籠,木板,碎步,血跡,就連院中間的石桌都倒在地上,碎成幾塊。
“姐姐,郭大哥,朱嫂,郭東…”你們在哪?蘇然強忍著心里因為害怕,而導致身體的無力,甚至顫抖。
她怕,他們出事。
正房,趙華榮的臥室門口,蘇然蹲下身撿起地上碎了的玉蘭花簪子,這是她送給趙華榮的首飾。
看著只有一半的簪子,蘇然顫抖著手握緊,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將半截簪子收進空間,蘇然走進屋內,房間里還好,就是亂,被翻找過的亂。
蘇然出了房間,在每間房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什么線索,趙華榮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她去了馬棚,馬棚里的馬不見了,就是老房子里的馬車也不見了。
蘇然轉身回到四合院,看著地上不超過三個時辰的血跡,眸子冰冷的朝外面跑去。
大黑見主人出來,眼含擔憂的看向主人。
蘇然利落的翻身坐在驢背上,聲音沙啞道:“先去荷花嬸家看看,”
看到李荷花家籬笆門上了鎖,大黑歪頭看向主人。
“去村里。”
五分鐘不到,一人一驢就到了村里。一路進來,村子里就靜悄悄的,蘇然的的心一沉再沉。
突然一道帶著哽咽的聲音傳來,“蘇哥”
大黑停了下來,蘇然看向不遠處的大樹上,只見一道瘦消的少年,速度很快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蘇哥,你怎么才回來…”狗子癟著嘴,紅著眼看向蘇然,“小泥鰍,景風,小南他們都被抓走了,村里還有人受傷了…現在全村人都在學堂那邊,我害怕那伙人還會再來,就在這樹上…”
“我姐姐也被帶走了嗎?”蘇然聲音很輕,聲音微顫,她用了很大的力才讓自己緩過來。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要冷靜。
“趙姐姐沒事,她在學堂…”
蘇然沒等他說完,身子一彎,手一伸,抓著他胳膊將他了上來,坐在她身后。
說了聲坐穩,踢了踢大黑,“去學堂。”
蘇然離著學堂還有十幾米的地方,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現在路邊,他抱拳行禮,“蘇公子。”
“你是誰的人?”她看著臉色略微蒼白的男子,反問道。
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雖然已經猜到是誰的人。但,這個時候,她還是需要確認。
或許是猜到蘇然的不信任,男子從身上摸出一塊令牌,雙手捧給蘇然的同時,道:“屬下的主子姓蕭。”
蘇然仔細看了眼手上的令牌,“你叫什么?”
“屬下,暗六。”
蘇然將令牌還他,“先去學堂。”
暗六是暗衛,那塊令牌也是暗衛的令牌,暗六從年初就開始在這邊暗中保護著臨山村這邊。
學堂大門緊閉,里邊有隱忍的啜泣聲,還有嘆息聲,低語聲,呢喃聲。
狗子見大黑一停,就自己跳了下來。
感覺到周圍暗處有人,蘇然垂下眼簾翻身下驢,拍了拍大黑,示意它在這休息。
暗六將門推開,學堂院內的人倏地全部看了過來,村民有些驚弓之鳥,看到是暗六,他們松了一口氣。
暗六側開身,露出蘇然的身影,一身素白色的院服,白皙如玉的面龐,此時在一些人心里,像是一道光,一道主心骨。
比如說郭婷,她倏地站了起來,“公子…”剛喊公子二字就紅著眼,哽咽著。
“我姐呢?”蘇然在人群里掃了一圈,也沒看到趙華榮,此時的學堂里,也不是全村的村民都在。
“太太在,太太與我娘還有小小姐,小小少爺…”
蘇然已經看到抱著孩子出來的趙華榮,還有她身后的朱氏,她小跑了過去。
“姐姐,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哪里受傷?”
眼看蘇然的手就要朝自己摸來,趙華榮伸出一左手,握住她的手,“我沒事。”
見趙華榮真沒事,蘇然心里依然提著心,不敢放松,掃了眼睡的香甜的小圓圓。
她開口:“姐,怎么回事?收到我信了嗎?景風是被哪火人抓走的?”
是的,蕭墨瀾信上說有三伙人,其中兩伙人其實是同一個組織,這兩伙人,其中是林小雅殺母仇人派來的,另一伙是京城齊家派來的。
早在賀池抓住大慶守將,傳到京城的時候,齊侯爺就心感不妙,不但派人去暗殺賀池,更是打聽出了臨山村。
不但把賀池妻兒住址告訴了大慶的一位將軍,在后面的一些證據之下,覺得自己可能翻不了身了,也猜到了背后有賀池的手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聯系了江湖上的殺手,想要將趙華榮等人殺了。
蕭墨瀾在大慶的探子,得知大慶有人要擄走賀將軍的妻兒,于是將信息傳回。
而林小雅殺母仇人那邊,是在林小雅與她外公相認,被一直監視他外公那伙人發現了。
這一次主要目標是藏寶圖。
這三伙人明明不是同一時間得到指令的,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么原因,這三伙人同時出現在了祁縣。
“那位公子說是軍人,”趙華榮說道。
蘇然緊抿著唇,點頭,“我知道了,姐姐別擔心,景風他們暫時不會有事。”
賀池單獨鎮守一個重要要塞,這段時間,他三戰三勝,除了抓了之前的守將,后面又抓了一位小將軍,和五百俘虜。
他們正要拿賀池的家人來脅迫他呢!
當然這話,她沒有跟趙華榮說。